黑燕子失笑道:“原来你也会难为情的,我们的马呢?”
火凤凰道:“马?这里不多的是!”
黑燕子大笑道:“好好,走了也好,免得那些蛮子噜嗦,反正我们行藏已露,也该换换马了。”
兄妹两人商议之下,竟真的不告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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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璇亦是满心欢愉,只等着将那根‘催梦草’送下展梦白的肚里。飞掠起来,身子也似格外轻灵了!
五个精赤着上身的牧人,手舞长素,正将一群奔马,叱吒着赶了回来,这五人骑术精熟,身手??悍,俱是牧人中的好手。
突见一条人影,自被赶回的马群下,急窜而出,掌中银光闪闪,正是那使用练子银枪的黑衣人。
牧人们大喝道:“偷马贼……偷马贼……”
黑衣人神情甚是狼狈,盲目乱窜,杨璇厉叱一声,迎面扑了上去,双拳如雨点的洒出。
这黑衣人惊弓之鸟,怎敢恋战,虚迎了两招,转身而逃,那知他身形方动,脖子已被一条长素套住。
要知这些游牧好手,绳索套物,可说是万无一失,这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惊慌之下,竟着了道儿。
那牧人猛然收索,黑衣人便跌下马来,但他毕竟是武林高手,临危不乱,反腕抓着绳索,用力抢夺。
那牧人却已飞奔而来,口中大骂,一拳打了过来。
黑衣人出手如电,急地把住了那牧人手腕?
他方待用力将对方手腕拧断,那知不知怎么一来,自己的手腕竟已被人扣住,身子紧跟被人抡起,‘吧’地一声,重重被摔到地上。
那牧人用的手法,正是藏边最最盛行的摔跤之术,精于摔跤之人,只要手一摸上对方的身子,便是神仙也要被他摔倒。
这摔跤之术虽不及武当派的‘沾衣十八跌’那般高深,但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在对方不防之下,更是有用。
那黑衣人武功虽高出他甚多,却也被摔得七荤八素,几个牧人飞奔而来,将他按在地上,紧紧绑住。
其中一人夺过了他掌中银枪,没头没脑地向他抽了下来,抽一下,骂一句:“偷马贼,偷马贼……”
牧人以马为生,最恨的就是偷马贼了,他们民风本极??悍,只要捉住了偷马贼,也不送官府,就地便以私刑吊死。
几十枪下去,那黑衣人已被打得皮开肉裂,血肉横飞,这亮闪闪一条银枪,也几乎变成了赤红颜色。
杨璇袖手旁观,也不拦阻。
那黑衣人被打得满身鲜血,但口中却绝见出声,展梦白恰巧赶过来瞧见了,心下大是不忍。
突未有个牧人飞起一足,将这黑衣人踢得翻了个身。
他蒙面的黑巾早已落去,此刻仰面倒在地上,展梦白一眼瞥见了他的面容,立刻为之大惊失色。
这已被打得奄奄一息的神秘黑衣人,骇然竟是杭州城中的名人,‘九连环’林软红!
展梦白心头大震,脱口喝道:“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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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人中也有通晓汉语的,又知道他是主人的住客,听到他的呼喝,果然齐都惊诧地停住了手!
展梦白扑上前去,把住林软红的肩头,惶声道:“林兄,林兄,你为何来到这里,装成这付模样?”
林软红张开眼睛,茫然瞧了他几眼,瞬即紧紧阖上眼睛,再不开来,闭起嘴唇,也不说话。
展梦白叹道:“方才我见了林兄施展的招式,是该想起是谁的……唉,我若认出是林兄,事情也就好的多了。”
林软红仍是不理他——原来林软红知道自己所用的兵刃‘九连环’太过扎眼,是以换了条练子银枪。
他将‘九连环’的外门招式用在练子银枪上,展梦白、黑燕子等人自然猜不到他的武功来历。
这时那老人与那精悍少年‘喀子’也已远远赶来,牧人们便齐地围了上去,以藏语诉说事情经过。
那老人点了点头,走向展梦白,道:“这偷马贼是你们的朋友么?”语气之中,显然已有责怪不满之意。
展梦白叹道:“这位林兄只是与昨日那两位少年男女有些私人恩怨,是以深夜前来寻找。”
老人道:“他不是为了偷马来的么?”
展梦白道:“他绝非偷马的贼人,在下可以性命担保。”
那老人展颜笑道:“好,我相信你,他交了你这样一个朋友,运气当真是不错的很。”骚乱的马群,已被那些精悍的牧人渐渐围了回来,草原又已渐渐平定,但天光却又渐渐亮了。
回到帐蓬,老人立刻吩咐将林软红抬去疗养治伤,展梦白本有千言万语要询问于他,也只好等他歇过再说。
那老人道:“我的小侄伤了你的朋友,你见不见怪?”
展梦白笑道:“事出误会,在所难免,我若换作你们的地步,少不得也要狠狠用鞭子抽他的。”
老人大笑道:“好,我认识你这个少年,运气也不错,喀子,吩咐他们端些好吃的东西来。”
杨璇一直默然无语,此刻突地逡巡着踱了出去,只见两个牧人抬着林软红,走入另一座帐幕。
他沉吟了半晌,也梢梢见了过去,过了一阵,那两个牧人又走了出来,彷佛在商量着要去取药打水。
杨璇再不迟疑,闪身入了帐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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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软红正自挣扎翻身坐起,见到有人来了,变色道:“什么人?”
杨璇也不答话,走过去挥手解开了林软红身上最后两道绳子,冷冷道:“你受的只是皮肉之伤,不妨事的,快走吧!”
林软红诧声道:“你……你倒底是什么人?”
杨璇道:“你不认得我,我却认得你。”
林软红大惊道:“你也是……”
杨璇点了点头,道:“对了,我也是,只可惜你早未与我连络,是以才将事情弄糟了,现在只得另外设法补救。”
林软红目光一亮,脱口道:“你是杨璇?”
杨璇冷冷道:“你知道就好。”
林软红又惊又喜,梢梢道:“主上一心要得到催梦草配药,这次……”突听帐蓬外又有脚步之声传来。
杨璇轻叱道:“念短!”一把抱起林软红,随手抽出了柄匕首,划开后面帐蓬,飞身掠了出去。
唐家兄妹骑来的两匹自马,恰巧系在帐后,杨璇挥刀斩断??绳,将林软红送上了马,道:“快走!”
林软红道:“杨兄你……”
杨璇挥手一掌,拍在马股上,自马轻嘶一声,放蹄奔去,奔向辽阔的草原。
众人大乱初定,才作安息,谁也没有注意,杨璇藏好匕首,背负双手,若无其事地走了回去。
他从容而出,从容而入,根本无人注意到他。
展梦白手里正拿着那柄练子银枪,枪色已被鲜血染赤,凝固了的血迹,斑斑驳驳,宛如铁??一般。
他凝神颧望了半晌,长叹道:“那林软红平日行事颇为光明磊落,不知现在为何娈得如此鬼祟?”
那老人叹道:“世上没有不变的事,人也会变的,极坏的人会变为极好的人,极好的人也一样会变坏。”
展梦白叹声道:“他似乎真的有些变了,不然他绝不会如此藏头露尾,连面目都不敢示人,但是……”
他皱了皱眉头,接道:“他为何要不远千里,走到这里来?他希望得到的东西,又是什么呢?”
老人道:“你的朋友若是变了,他们做的事你也就不会猜的到了,等你年纪大些,这道理你就会懂的。”
展梦白目光茫然凝注着前方,喃喃道:“变了,他真的变了么?他为了什么原因而娈的呢?”
突见一个牧人神色惊惶地飞奔而入,惶声而言。
展梦白惊问道:“他说什么?”
老人淡淡道:“你那朋友,已划开帐蓬逃走了。”
展梦白大惊失色,霍然站了起来,又‘噗’地坐了下去,茫然道:“他逃了!他为什么要逃?”
杨璇淡淡接口道:“只怕他是羞于见你,只得走了。”
展梦白缓缓点了点头,那老人笑道:“不要着急,他走了,我也不怪你,来喝些牛乳吧!”
这老人彷佛对展梦白甚有好感,天色大明之后,展梦白再三要走,他再三挽留,展梦白终于还是耽了一天才走的成!
※※※
在草原上又奔驰了一日一夜,才到了霍濯西里。
这已是个略具规模的城市,一条黄土大街两旁,也有几家客栈饭??,和几家汉人开设的店??。
但在道路上行走的人却仍都还是藏人服饰,说的也都是藏人言语,成群的骆驼牛羊,在街上和行人一齐漫步。
那一声声清越的驼铃最易撩起游子的乡思。
展梦白、杨璇全身都沾满了塞外的风砂,衣履更几乎已变为黄色,投店之后,立刻漱洗。
傍晚后,两人在灯前小酌,许多天来,展梦白这才算喝到了酒,把盏之间,便彷佛见到故人似的,倍觉亲切。
辛辣的酒,洗去了他满身征麈,也冲开了他心头的积郁——对于林软红的改娈,他始终耿耿在心。
他带着酒意回到房里,杨璇便送了壶茶来,笑道:“以茶解酒,明日就不会有夜醉之苦了。”
展梦白大是感激,长叹道:“大哥对我如此,小弟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茶本应是小弟送去给大哥喝的。”
杨璇笑道:“自己兄弟如此说话,便显得是见外了。”
展梦白道:“大哥不要坐坐喝杯茶再走?”
杨璇忙道:“许多日未见到床??,今日我不禁想早些睡了,你连日劳累,喝了茶也早些安息吧!”
话未说完,他已走出了门,回到自己房里,暗暗冷笑道:“再见了,兄弟,明日我来为你收??。”
展梦白藉着酒意,取出了天形老人给他的玉瓶与秘笈,喃喃道:“六阳掌,六阳掌,我发誓要学会你。”
这些日子来,他一路奔驰,那里有机会练武,心里早已焦急不堪,那心情正如酒鬼身上带着美酒,却无机会去喝似的。
他拔开玉瓶的瓶塞,倒出里面的十三粒丹丸,赤红红的丹丸,像火一样,散发着强烈的香气。
他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