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的摇头,用力的压下心底的躁动,我不愿再想。
马场上,人声喧闹,众人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远处纵马奔跑的身影,或许,更多的视线,也是同我一般,紧紧地追随者那一抹娇红,在太阳的尽头,耀眼而眩目。
这样的马术,怎么可能上不去马?又怎么可能跌下马?
自嘲的轻笑,眼神却随着她,流转。
被风吹起的长发,漂浮于半空中,白皙的面孔,镀着一层淡淡的金晕。她眼中的晶亮,那满载的自信,却似一块巨大的磁石,紧紧地将我吸引,无法移开视线。
瞥眸的瞬间,十三弟笑得骄傲,好似拥有了所有一般。四哥轻扬唇角,对这样的结果好似早有预料。
我嗤声,才向和一旁的十四弟说上几句,却发现他此时目色深沉,紧蹙的眉峰一瞬不瞬的凝视着某一点。
咯噔一下,心底莫名慌乱,我小心的瞥视着神态各异的几人,却觉得哪里被我忽略了。
精湛的马术,冷静自若的神情,不卑不亢的态度,犀利的话语甚至让八哥一时陷入了困窘。
原来,八哥竟然派人调查她。我小心的瞥了眼十弟和十四弟的方向,原来他们也知道?!
来不及细想其他,因为,我在皇阿玛的眼中看到了激赏。心底突然惴惴的,怕她的出众被太多的人看到,因为,她只是我的,是我发现的宝贝!
“恭喜十三弟,恭喜凌月姑娘,赢得比赛。凌月姑娘骑术精湛,日后九爷我可要领教一二。”
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愤怒,待皇阿玛离去后,我忍不住出声打断她的凝视。
她怎么可以那样看他!
愤怒瞬间席卷了理智,冲动的话脱口而出。然而,望着她指缝间溢出的鲜红,心却闷闷的痛了起来。
看着她疏离的态度,满腔的嫉妒无处可发,望着他们相搀的身影越走越远,我仿佛感觉,心底的温暖正慢慢的远离。
博君一笑,原来如此!
只是,我却不是她的君!
从来不是!
'之三'
瞧准她离开了筵席,我忙抽空借口脱身,顺着丁顺指引的方向,快步赶去。
自小到大,哪个女子见了我不是一副羞郝忸怩的姿态,唯有她,总是刻意的疏远我,好似躲避着什么一般。
爷难道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天下的女人那么多,只有我不想要的,哪儿有我得不到的?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我又何必跟她计较!
脑中不断的想着,平息心底的酸涩。然而,我却气闷的发现,自己的目光,总会不经意的随着她转,她低眸、她蹙眉、她讶然、她不耐……
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觉得自己窝囊,大清朝堂堂的九皇子,在她眼里怎么就这么不值一文?
她哼着不知名的曲子,嘴里念念有词,却随意的躺在地上,惬意得很。我顿时觉得心底一片柔软,只是看着这样的她,却满足不已。
脚步轻缓,我慢慢的靠近。
然而——
“……奴婢不知是您,冒犯了九爷,这就退下。”
什么叫不知是我?难道见了我就只能退下吗?
唇角的笑容顿时敛去,怒火涌上,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淡淡的磬香,混着特有的味道,手下的身体是那般柔软,一瞬间,我几乎想要将她揉入身体里。
她剧烈的挣扎着,急切地想要摆脱我。
她就那么不能容忍我吗?我到底哪里不如十三弟?
我死死的按着她,牢牢的,不让她挣脱。
“我一直以为自己发觉到一个宝贝的,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在疑惑,为何你与十三弟之间如此默契,亲昵,原来你们早就认识,而我却像一个傻子,哈哈……”漫溢的酸涩,在血液里流淌,我自嘲的说着,却觉得口里无比苦涩。
挣扎了许久,她终于开口说道:“至于九阿哥您,奴婢从来没有逾矩的想法。”
从来没有!
心底猛然一抽,说不出的黯然。
她可以不顾形象的出丑,只为博得十三弟舒心一笑;对我,却连想都不愿。难道,在她的眼中,我就只是一个伙同十四弟欺负她的人?!
恍惚间,她用力的推开我,转身快步离开。
气急之下,我却仍是不愿她离开。听着她生疏有礼的对话,才平息的怒火渐渐升起。她难道就一定要这样对我说话吗!
若是平常,我岂容别人这般放肆,可是面对她,即使是气得自己发狂的她,我仍是无计可施。
为什么一定是她吗?
“你很特别。”就那样,在不经意间,以最不经意的方式,狠狠的抓住了我的心,让我第一次尝到了挫败,感到了狼狈。
决不是她说的,越是得不到,便越想得到。
从小,我便清楚地指导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女人,我见过太多,也太轻易的得到。可是,却从未有一人,让我尝到了此般的滋味:惦记着、兴奋着、却也痛苦着。
凌月,你到底想要什么?
只要是你想的,我一定会送至你的跟前!
瞧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彷徨与迷惑,我心底暗暗发誓!
一个誓言,便是一世的情结!
瞧着她豁出去了的样子,听着她口中未曾听闻的话语,心底溢满了无尽的甜蜜。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在这一刻静止。就这样,只是我们两个人——她憧憬的说着,我安静的听着。
多么希望……
'之四'
奇思怪想的故事,香酥美味的叫化鸡,美妙绝伦的洋人画,精美细致的木雕娃娃,历历传神的苏绣……
我不知道,她到底有多少的奇思妙想,又多大的本事,仿佛总是可以在瞬间给人无限的惊喜。
生活仍像往常那般继续着,可是却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塞外回来后,我和八哥私下里谈了几次,也清楚了她的一些身世,虽然觉得奇怪,可也不愿多想。
这样的她,更好!
我去找十四弟,让他恳求德妃娘娘,可是这次十四弟却一改常态,明确地拒绝了我。
“九哥,凌月现在是额娘眼前儿的红人,连皇阿玛窦亲自赏赐的人,岂是说要便能要了去的!依我看,还是等过些日子吧!”十四弟蹙眉沉思了片刻,谨慎的说道,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
“十四弟啊,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找那个若含啊?”
我正想继续询问,一旁的老十却开始捉弄起十四弟。
“十哥,你休要胡说,别平白毁了人家的名声。”
‘噗’——
老十一口茶便喷了出来,一脸的惊讶。
我顿时一怔,眉头深深蹙起。
“十四弟,你别吓十哥我啊!这若含的名声,要毁也是你毁的啊,是谁口口声声的说——”
“十哥,我还有事,先走了!”十四弟神色倏然一变,瞟了我一眼,便快步离开了。
“嘿,这十四弟今儿个是怎么回事啊?”
“老十,你少说两句!”首位上一直沉默的八哥开了口,神色一片清明,然而那扬起的唇角,却饱含深意。
我敛眸,瞧着杯中浮动的茶叶,心下暗沉。
转眼之间已是寒冬,听丁顺说,前些日子十五、十六两个人整天缠着凌月,她倒是能躲便躲,窝在永和宫里不出来。
“老九啊,你这些日子忙什么呢,整天都瞧不见你的影儿。”额娘端坐在软塌上,胛着茶水淡笑着。
“儿子还能做些什么啊,还不是宫外面的事情。”我歪在靠椅里,懒洋洋的回道。
“听说你前几个月开了一家酒楼?叫什么‘盈月楼’?”
抬眸,我暖暖一笑,心底一软,“额娘消息好是灵通啊!”
“你啊,净琢磨这些个事情了,怎么就……唉!”额娘指着我,长叹一声,连连摇头。
额娘的意思我懂,可是那个位置,有太多的人都虎视耽耽的盯着,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也不少。与其苦苦相争,倒不如做我的逍遥皇商,全力支持八哥便好。
说起这盈月楼,那还是我刚从塞外回来的时候,盘下的店面。
盈是你的名,月也是你的名,可是却不知,你是否明白?心底恍惚,不禁失笑起来。
“娘娘,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派人过来了。”
闻言,我精神顿时一震,忙向门外看去——果然是她!
我歪在一旁,细细的打量着她,瞧着她应对自如的回答着额娘的话,可是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牵强。
呵呵,她果真像我想的那般,连伪装都这么不甘啊!
她以为躲起来我便真的找不到了吗?
这紫禁城里,我要是想找个人,岂是她说躲便躲得了的?可是,我却喜欢陪着她玩儿这种游戏。
只要是她想的,我都可以办到。
叫她‘小月子’,为的不是别的,却只是想要看她不甘愿却又无处发泄的神情,那般的生动,那般的莫可奈何。
原来,她也有无奈的时候!
原来,不只我拿她没辙。
想到这里,心底不禁乐开了花。
“我要是叫你禟禟你能开心么?”她突然抢声道。
我一怔,顿时呛到了,连连咳嗽。
“你叫爷什么?”
“禟禟、禟禟,小九九、小禟子……”她嘟囔着,眼珠却滴溜溜的转起,瞧准了空子想要逃跑,却被我挡了下,绊倒了石块,跌坐在地上。
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我大笑不已。
“你怕我?”我收敛笑意,蹲在她身旁沉声问道,心底却惴惴的,生怕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我为什么要怕你?”她反问,双目轻挑,倏然一笑。
那一刻,我听到了心底的雀跃,不禁放松了神情,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她。
或许,她没有发现,和我说话时,她总是有意无意的歪着头,笑得灿烂轻松,不然,便是托着下巴,兀自陷入了沉思。
临走,我们击掌为名。
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我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右手掌心,感觉温暖正一点点的侵入身体。
龄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