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眉头挤成个川字,咳嗽了两声,凑过来低低对着娃娃脸说了声:“岸洲,你要试验,也不用说明白啊,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还以为你是赤脚大夫,专治畜生呢,谁还敢让你治?”
西楼彻底被这师徒两个打败了,堕崖受伤已经够惨的了,结果碰到了一对活宝师徒,前途堪忧。不过这二人看似调侃的对话,倒让西楼放下心来,一个大条的徒弟,一个腹黑的师傅,怎么看也不像坏人。折腾了半天,西楼实在无力,在师徒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由谁救她时,不自觉地昏沉沉睡了过去。
娃娃脸忽然发现怀里的西楼有些不对,大叫道:“师傅,师傅,她晕过去了!”
“快,先把送到屋里去!她中毒后又受伤,前面用功压制过,刚才又耽搁了半天,这会有毒发的迹象!”青衣人把了把西楼的脉,赶紧招呼娃娃脸救人,两人便火急火燎地冲进了屋子。
西楼再次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她挣扎得起身,打量着屋内,竹舍竹凳竹床,取自天然,满室竹香,清幽淡雅,闻者,舒心畅泰。
门吱啦一声开了,娃娃脸端着木盘,上面搁着几个药瓶和干布,还有一只药碗,上面还冒着热气。
“你醒了!你中的毒师傅已经解了,只是你身上的小伤口太多,我和师傅两人不好动手,师傅说你这时候醒,这不,我直接拿药过来,你喝完,然后自个上?”娃娃脸有些不好意思,“那个,谷里好久没有女人了,换洗的衣服你就先拿我的凑合着穿吧!”说完,娃娃脸从柜子里取了身蓝布衣衫和白棉布里衣放在西楼旁边。
“谢谢小哥!”西楼心上感激,冲着娃娃脸一笑,娃娃脸顿时羞红了脸,然后故作镇定道,“嗯!我今年十七了,你还是叫我岸洲哥哥吧!小哥,小哥的,听着别扭!”
“好!岸洲哥哥!我叫月西楼!”岸洲地心性其实更像个孩子。可他偏偏要充大人。西楼嘴上应着。心里却在偷笑。岸洲弟弟!
“哦。西楼。还有这个东西。刚才从你怀里掉出来地。我拿着玩了玩。还给你!”岸洲将污秽不堪地银丝缎袋递给了西楼。她伸手接过来。拿出里面地玉笛细细看了看。
“我看了。没坏。没坏!”
“我知道!”西楼拿着碧蝉。想起了李佑承。不知道他现在会不会四处寻她。也罢。就当作她死了。也好断了念想。
西楼摩挲着笛身。又想起那夜和李佑安合奏时地情景。思绪万千。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打湿了睫毛。滴在了玉笛上!
“你怎么了?我没有弄坏你地笛子。你怎么哭了?”岸洲手足无措。伸手抓了布巾给西楼拭泪。西楼本来伤感。却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吓到了。更重要地原因是岸洲根本不是在拭泪。而是在给她擦脸。
西楼看着岸洲笨拙的动作,觉得滑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挂着泪痕的眼角上翘,睫毛如蝶翼,上面还有亮光闪动,岸洲觉得好漂亮,挠头道:“你笑起来和花一样好看,呵呵,还是笑笑好!”
西楼听着心思单纯的岸洲赞美,真挚朴实,心底生出了阵阵暖意,刚才恼人的思愁冲淡了许多,“谢谢你!”
“我出去捣药了,你换了衣服就出来吧,咱们一起吃饭!”
“好!”看着岸洲关门离开,西楼笑容尽逝,“佑安,你会不会也以为我死了?”
西楼换了衣服,扎了个男子的发髻,活动了下腿脚,还不太灵便。她慢慢走出门去,一出门,就看见岸洲正在院子里捣药,切药。
“我来帮你!”
“呀!不是西楼妹妹吗?怎么变成弟弟了?”岸洲大惊小怪,好像才发现西楼应该是个男人!
“咳咳,岸洲哥哥,本来就是妹妹,你给套男装,难道要我再梳个女髻?”西楼讪笑道,岸洲了悟,点点头,“也是!走,咱们吃饭去,师傅那里饭菜应该弄好了!”
西楼跟着岸洲来到竹楼旁的一间石屋内,竹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汤,青衣人正在盛饭,见她二人来了,“刚要去叫你们,来,坐下吃饭!”
西楼则上前施了一礼,“今日多谢前辈和岸洲大哥出手相救!”
青衣人笑道:“小女娃,别客气!你可是岸洲捡回来当试验品的,顺手而已!来来,坐下来先吃饭,吃饭!”
西楼望着那张丰神俊雅的脸,眼皮直跳,这高人也太爱“实话实说”了!西楼咳嗽了两声,坐了下来,神色有些尴尬,“不管目的为何,救了西楼是事实,西楼理当感谢!不知前辈尊称?可否告知小女?”
“岸洲,你个糊涂蛋,连我门的名字都没告诉这女娃?以后怎么让她报恩啊?女娃子,记好了,我这门派唤作清渊门,江湖上人称毒医就是我,林青羡!”青衣大叔得意洋洋夸赞,“我刚才把过你的脉,你修习的是坤宗内功,中毒受伤,伤了心脉,需要调理半年才可完全康复,可我这里不给人治病,老夫也为难了?”
第49章 拜师再学艺
青羡捋了捋下颌的白胡须,眼中狡黠一闪而过,抿着嘴,斜眼偷偷打量着西楼。
西楼为难,以为林青羡要赶人,不知该怎么办才是?岸洲见她不语,忙道:“师傅,咱们是研毒,不救命,可西楼是我带回来的,要试毒还是治病也是我说了算!我要她留下!”
“你个家伙!没见过漂亮姑娘,想留下来给你当媳妇是不?”林青羡咬牙切齿,“为师又没说不让她留下,只是为师不做亏本买卖,总得有点好处,你说是不?女娃子!”
岸洲听见媳妇那句,脸憋得通红,喊出声来,“师傅,你胡说什么!汀芷要在非扑上来不可!”
西楼本来神色尴尬,听了岸洲的解释,更是哭笑不得,没想到岸洲竟然让只老虎当挡箭牌。
“前辈说得在理,只是西楼身无长物,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前辈?是请前辈明示!”西楼猜出林青羡有话要说,故意兜圈子,索性直截了当问个明白。
林青羡见西楼不卑不亢,点点头,“好!女娃子爽快!那我实话说了吧,看你小小年纪,说话做事也爽利,一看就是机灵孩子。我现在身边就岸洲一个徒弟,还有一个……”林青羡叹息,眉宇间不经意间染上了愁容,“唉,不提那孽障,岸洲心思单纯,独钟情于奇门遁甲,医毒一项不过尔尔,你看他着急拿你试验就可想而知了,咳咳!”
“那前辈的意思是?”
“嗯!见你与清渊有缘,再来动物一般比人感觉敏锐,汀芷很少与人友善,你却例外,而我这里又有轻易不医人的规矩,所以,我打算收你为徒,也想自己的毒道有个能凑合点的传人,唉!”
西楼满心欢喜,但听到的就是这句“凑合点的传人”时,心凉了一截,嘴角又抽搐了,怎么听怎么别扭,敢情自己就是抓包来的,随便凑合一下算了!
“怎么你不愿意?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情,岸洲你说是不?”林青羡见西楼犹豫,忙不迭地夸耀,生怕她反悔。
“是啊!如此。我就能多个师妹了!”岸洲那娃娃脸上憨然地笑容。让西楼觉得很亲切。也许有颗不被世俗污染地纯真地心。才会有如此纯净无暇地笑容。让人心底不自觉涌出一股热流。
西楼也有了计较。当即跪下磕了个头。“弟子拜见师傅!”
西楼自出生来就没有向谁磕过头。今日因缘际会。让她大难不死。还有机会学习用毒之道。心里自是激动。可面上却是宠辱不惊地淡笑。
林青羡眼睛眯缝成了一条线。喜不自胜。心里暗叫。想我每年出谷一次。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地。今儿终于骗来个徒弟了。根骨奇佳。而且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谈吐适度。聪慧过人。要是稍加磨练……嘻嘻。也许以后成就会在我之上也不一定。
一室三人各有各地欢喜。总之。西楼掉崖后吃得第一顿饭。让她觉得甚为舒心。心里集聚多日地阴霾似乎散去了不少。既来之则安之。与其无谓猜想。不如专心学些本事。她要早日学成出谷。找到李佑安问个清楚。还有那个害她掉落悬崖地人。她要找出来!
山中不知时日过。清渊谷内四季如春。很适合修养。一晃西楼在谷里待了近半年。身子也养好了。在林青羡地指导下。西楼武功又进益不少。在李园时。一度练功时内气阻滞。不甚畅通。受伤后。经过药物调理和林青羡用功疏导。反而导通了经脉。让积郁地气劲畅通无阻。功力也提升不少。原来一直没有突破地迷踪移形步也上到了第五层。轻功也算得上可以独步江湖了。
学习用毒上,西楼再也不敢怠慢,她耐下性子,潜心学习。因为自己前世病弱,也了解不少医理药理,可以说是久病成“良医”。如今学起用毒制毒来,林青羡只要轻轻一点,西楼便能触类旁通。短短数月,西楼已经研读了林青羡书斋里大半的毒、医典籍,受益匪浅。
每天除了和岸洲采药外,西楼都在翠竹居里和林青羡、岸洲比试下毒解毒。从最初腹泻头痛,浑身抽搐,口吐白沫,西楼中招的次数越来越少,岸洲却越来越遭殃了,西楼下毒往往走偏锋,饭菜吃食根本不屑下毒,怕影响胃口,她总是出其不意,洗干净的衣物、药锄药篓到岸洲心爱的布阵图,只要岸洲有可能接触到的东西,都会下毒,甚至岸洲帮西楼干活时,也会无意中遭了暗算。
即使这样,岸洲也总是笑嘻嘻地称赞西楼比他聪明,让她继续,弄得西楼都有些不好意思。林青羡倒乐见其成,偶尔掺合进来,试探二人的进益如何。几次下来,林青羡也十分满意,一来两个徒儿和睦,二来相互比试间二人的在用毒一道上又有了很大进步,于是常常煽动二人内斗,最后导致二个徒弟一直对“外”,布阵加放毒来对付他,即使毒不到他,也常常弄得他灰头土脸。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跑哪里去了?西楼,都是你带坏了岸洲,当初看你文静乖巧,怎么也是个惹事精?”林青羡站在一团灰白的烟雾中,大声叫嚷着,而西楼和岸洲两人早已不知踪影。
西楼施展迷踪移形,在山谷里穿梭,山风掠过脸颊,顺着脖子窜进衣领,钻入皮肤,通体毛孔舒张,畅快非常。
“师妹,慢点!”岸洲跟在后面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