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不比我数百年中见过的上百次战斗更可怕。
“然而,我必须承认世界变了。也许我们也该变一变了。”他微笑道,“可是谁来领我们走出过去的黑暗呢?科达是我们未来的代表。或许他能改变我们的思维和生活方式。现在他名誉扫地,谁还敢代表新世界说话呢?”
“我不知道,”我说,“但应该有人这样做。否则什么都不会改变,今天的灾难还会一次次地重演,直到吸血鬼把吸血魔全部消灭,或反过来。”
“深沉的思想。”塞巴叹息道,然后站起来揉着受伤的左大腿,“不过,我不是来和你讨论未来的。我们有一个更迫切的、不那么麻烦的决定要做。”
“你指的是什么?”我问。
他朝地上一指,我发现八脚夫人和那只灰斑蜘蛛蹲在我们后面。“我们许多八条腿的朋友在战斗中被踩死了。”塞巴说,“这两个是幸存者。它们本来可以和同伴一起爬走,但是却留了下来,好像在等待下一步命令。”
“你认为那位对它有意思吗?”我指着灰斑蜘蛛问,暂时忘掉了深沉的思想。
“绝对,”塞巴笑道,“我不认为蜘蛛像我们一样理解爱情。但打仗时灰斑蜘蛛一直在八脚夫人左右,八脚夫人决定留下后,灰斑蜘蛛也没有离开。我想它们希望结合在一起。”
八脚夫人穿着小小的白色婚纱走进了教堂,暮先生在过道尽头等着把它交给新郎,这滑稽的念头使我微笑起来。“你认为我应该把灰斑蜘蛛放到八脚夫人的笼子里吗?”我问。
“其实,我是在想给八脚夫人自由,这样它就可以和灰斑蜘蛛成家了。我不赞成关养野生动物,除非是严格需要。”
“你想让我放了它?”我咬着下嘴唇考虑着,“如果它咬人怎么办?”
“我想不会。”他说,“山中有这么多通道,它不大可能选择在有人去的也方安家。”
“后代呢?它如果交配,会生出一大群毒蜘蛛。”
“我表示怀疑。”塞巴微笑道,“即使它能和巴哈伦的蜘蛛交配,它们后代也不一定有毒。”
我又考虑了一会儿。塞巴以前也建议过放掉八脚夫人,我没有同意。可是在它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似乎是该释放它了。“好吧,”我说,“你说服我了。”
“你要不要问问拉登?”塞巴问。
“我想他有更大的事要关心呢。”我指的是埃娜。
“那好,”塞巴同意道,“是你向它宣布好消息,还是我来?”
“我来吧,等一等——我去拿笛子。”
我在丢下笛子的地方找到了笛子,快步跑回来,把笛子举在嘴边,无声地吹奏起来,向八脚夫人传达信息:“走吧,你自由了,去吧。”
蜘蛛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爬开了,灰斑蜘蛛紧随其后。塞巴和我目送着它们钻进墙上的缝隙中。如果不是八脚夫人,我就不会和暮先生发生关系。
它对决定我的最终命运起到了关键作用。尽管自从它咬了我最好的朋友斯蒂夫·豹子之后,我就一直不喜欢这只蜘蛛,可是现在它将永远离开我的生活,我又有一种奇怪的孤独感,仿佛失去了一个亲爱的伙伴。
我耸耸肩,甩掉古怪的心情,放下笛子(我再也用不着它了),对塞巴说我想回厅里去。我们俩肩并肩,像一对幽灵般默默地掉转身,离开了搏斗现场,留下那一汪汪血渍去慢慢沉寂、风干。
第十九章
一进自己的房间,我就和衣倒在吊床上,身上还沾着洞里的血渍。连日风餐露宿之后,这里就像是天堂,我几乎立刻就睡着了,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才醒。外面的通道很安静。哈克特已经醒了,在等我起床。
“我听说……你杀了……两个吸血魔。”他递给我一桶冷水、一块粗毛巾和一叠干净衣服。我嗯了一声,脱掉衣服,洗去干硬的血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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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不让我……参加。我有点……高兴。我不……喜欢……杀人。”
“是没什么可喜欢的。”我赞同道。
“那……可怕吗?”他问。
“我不想谈这个。”我说。
“好吧,我不……问了。”
我感激地笑了,把我的光头浸到水桶里,又抬起头把水甩掉,擦擦耳朵后面,然后询问起暮先生的情况。哈克特的圆眼中的绿光暗淡了一些。“他还……陪着埃娜,不肯……离开她身边。塞巴在……陪他,努力……安慰他。”
“你觉得我该去和他谈谈吗?”
哈克特摇摇头。“这会儿……不要。以后,他会……需要你的。现在,让他……一个人哀悼吧。”
我擦干身子,又问到弗内兹和其他吸血鬼的情况,可是哈克特能告诉我的不多。他知道至少有十个吸血鬼牺牲了,重伤的更多,但他还不知道他们都是谁。
穿好衣服后,我同哈克特到克勒敦·勒特厅去吃了顿快餐,然后回屋待了一天。我们也可以去厅里和吸血鬼待在一起——他们看到我进来时大声欢呼,可我不想坐在那儿听他们胡吹战斗经过,还有我们如何一举歼灭吸血魔什么的。
临近黄昏时,暮先生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他跌坐在我的吊床上,把脸埋在手里,呻吟着。“你听到消息了?”他低声问。
“听到了。”我说。停了一会儿,我又无力地说:“我很难过。”
“我以为她能挺过去。”他叹息道,“我知道那是致命伤,可是她坚持了这么久,我开始相信她能活下来。”
“她……”我清了清嗓子,“她火化了没有?”
他摇摇头。“谁都没有。护血使者至少要把尸体保管两天两夜,这是我们的习俗。而吸血魔……”他把手放下了,而他的表情真是吓人,“他们此刻正在被扔进火里。我们把他们从护血使者那里拿来,剁成了碎块,这样他们的灵魂永远都不能离开地球——永远进不了天堂。我希望他们永远烂在这儿。”
我觉得现在不适合说我在洞中时的反感,或说我认为吸血鬼需要学会同情,所以我闭着嘴,赶紧点头。
“科达和……其他俘虏……怎么样了?”哈克特问。
“他们以后再处理,”暮先生眼睛眯缝起来,“先审问,然后处决。我要去参加。你们想去吗?”
“审问想去,”我说,“但处决不一定。”
“我两个……都免了吧。”哈克特说,“我觉得……我不适合……去看。这是……吸血鬼的事。”
“随你的便吧。”暮先生说,“葬礼呢?你们想去和埃娜告别吗?”
“当然。”我轻声回答。
“我也想……去。”哈克特说。
提到埃娜的名字时,暮先生的表情柔和下来。“她离开那个洞后就没有说多少话,”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说话很痛苦。她在保存精力,她很顽强,拖了尽可能长的时间。
“医生以为她要死了。每次她一喘不上气,他们就冲过来了,急于给其他伤员腾地方,可她总是坚持过来。后来他们都习惯了假警报,她真正死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发现。她在那儿躺了二十分钟,安静地睡在我怀里,向我微笑着。”
他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开始簌簌落下。我递给他一块布,可是他没有用。“我没听见她最后的话,”他沙哑地说,“她声音太低了。我想她提到了木板条。”
“你睡过觉吗?”我问。自己也哭了起来。
“我怎么能睡觉呢?”他叹了口气,“要准备审讯。我不能错过对科达的审讯,哪怕永远不睡觉。”
“别说傻话了。”我温和地劝道,“审讯什么时候开始?”
“半夜。”他抽着鼻子说。
“那你还有很多时间,去睡一会儿吧,开始前我来叫你,我们一起去。”
“你保证?”
“我不会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对你说谎的。”我回答。
他点点头,起身回屋,到了门口时又停下来回头说:“你在洞中的表现很出色,达伦,你很勇敢,我为你骄傲。”
“谢谢。”我哽咽着说,已经泪流满面。
“骄傲。”他又咕哝了一声,然后转身慢慢走向他的房间,看上去像一个疲惫、颓丧的老人。
那天夜里,科达·斯迈尔特的审讯开始了。
王子厅和厅外的洞里挤满了群情激愤的吸血鬼。几乎山里的每一个吸血鬼都想去那儿奚落叛徒,朝他吐唾沫,在他被判决时大声欢呼。我跟暮先生和塞巴·尼尔一同前往。我们的座位在前排。没想到能坐得这么靠前——我们到得很晚,可是我很快发现我很吃香。吸血鬼在很大程度上把他们的胜利归功于我。他们一看到我就热烈地欢呼起来,把我连同暮先生和塞巴一起推到前面,坚持要我坐在上等座位。我原想靠后坐,远远地观看审讯。
但暮先生希望尽可能地靠近审判台,因为埃娜的缘故,我不想让他失望。
同谋犯将一个个被带上来,单独接受审判。如果他们坦白交待,回答令王子们满意,他们就会被直接带到死亡厅接受处决。如果拒绝合作,他们就会被带去严刑拷打,希望能使他们招供(可是吸血魔和吸血鬼一样,能够忍受巨大的痛苦,几乎不可能屈服)。
第一个受审的是科达。蒙辱的将军被铁链拉着,走过嘘声起哄的吸血鬼面前。有人推开卫兵,对他拳打脚踢,还有人揪住他的金发,扯下了几把。
走到审判台上时,他已经狼狈不堪,白袍撕破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流着血。可他昂着头,对殴打未做任何反应。
王子们在台上等他,四个卫兵手持尖利的长矛站在两旁。他被带到三位王子面前,他们每人都轻蔑地啐了他一口。然后他被带到边上,转过身对着台下的吸血鬼。一开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但当我终于鼓起勇气时,却发现他正盯着我,悲哀地微笑着。
“肃静!”米卡·维尔·莱特高喊,闹哄哄的吸血鬼安静了下来,“今晚的任务很重。我们希望尽量迅速顺利地审完每个人犯。我知道大家很激动。但如果有谁干扰我们对科达·斯迈尔特——或对其他人的审判,立即把他赶出去。听清楚了吗?”
吸血鬼们愠怒地嘀咕着,坐了下去。帕里斯·斯基尔站起来讲话。“大家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温和地说,“因为我们被出卖了,遭到了围攻。我和大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