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处院子,在北边一点,隔着一条胡同,是租的,平时江云住那边,比这边大。三进,警卫连,五连都住那边。这栋是买的,花了四百五十两银子,主人躲出城了,折价卖给了咱们。”
“嗯,好。待会儿过去看看。二虎在那边?”
“是。江云不在的时候,二虎负责那边。”
“嗯,做的很好。任务完成,要给情报科的兄弟们重奖。”龙谦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咕咚咚喝掉半杯凉茶,“小日子过得不赖嘛。茶不错。”
“都是江云搞来的,那小子,名堂蛮多。”王明远心情愉快,脸上堆着笑,“司令,其他弟兄呢?鲁山、冯仑呢?”
“我没有将全部兵力放进来,他们另有任务。”龙谦落座,“你们这么多人马住在这儿,没有引起邻居的怀疑吧?周围有没有官府的衙门?有没有王府?”
“应当没有,”说到军务,王明远神色严肃起来,“这几日很多人逃出京城了,周围已经没几乎人家了。隔着几条街,有一座王府,叫什么来着?我没记住。这些天倒是安静,江云预先囤积了不少粮食,部队决不准出院子,可把大伙儿憋坏了。都说司令把俺们仍这儿不管了,哈哈。”最终他又笑起来。
“那能呢。马上就有行动。”龙谦沉下脸来,“这次我们要乘乱打劫几个大户。地窖挖好了?”
“我来之前就差不多挖好了,厢房地下就有一个。我来了又挖了一个大的,就在后院的花池下,通道斜着伸进去,可以藏六个人……”
“不错,干的不错。这些地窖,你的兵都知道?”
“不,不是都知道。他们只知道这个,”王明远指着院子里的花池。
“嗯……好,车辆呢?找了几辆?”刚才龙谦注意到前院停着四驾骡车,南墙底的草棚下海拴着几匹牲口。
“一共买了十一辆。其余的都在那边。”
“有些少了……”
“车子可不好搞。官府征用,逃难的人多,价格高的离谱……”这些都是江云的人弄的,王明远也不甚清楚。
“好吧,也只好这样了。”
饭已经端上来,蒸馒头,还有汤。
“吃饭,吃饭。”龙谦招呼宁时俊。
饭后龙谦换了身便服,看上去就是一个平民——如果不去注意他的辫子的话。与宁时俊一起由张小丁带着到另一处院子——程二虎驻守的院落,看望了警卫连和五连,加起来有一百二十二人,没有伤病号,人马看上去都挺精神,十几天大米白面养着,以及充足的睡眠,让部队的精神很好。
等了一会儿,王明远也过来了。
几个人开了一个短会,集结于北京的蒙山军部队一共353人,包括先期进入北京布置的情报科九个人。
“这几天,咱们要分头打劫几乎王府,还有票号。目标是金银珠宝,值钱的东西都要。具体的目标,由江云划定。行动以连为单位,行动前要强调纪律,严禁泄露这次行动……”龙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标。
这个目标,宁时俊已经知悉。而王明远已经从江云嘴里知道了大致的目标。所以都没什么惊讶的表示。
“咱们千里迢迢从山东赶来京师,可不是为满清朝廷卖命的。大家也看到了,战争打输了,联军已兵临通州,很快会发起对北京的进攻。就凭他们,人再多一倍也守不住,不是士兵们不能打,而是将领们都是一群猪,一头猪,领着多少兵也是给人宰的命!”龙谦必须做一个动员,因为这样的行动违反他一贯标榜的原则,“大家想一想,这一仗结束,局面会大变。朝廷威信扫地,南方的革命党会乘势而起,满清的统治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咱们蒙山军是要做一番事业的,我是准备让各位青史留名的!与其让联军将他们贪污囤积的银子抢走,还不如留给咱们!天与不取,反受其咎,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再说,咱们死伤了这么多的好兄弟,那个不是爹妈生的?那个不需要抚恤安顿?就是诸位,万一我们不利,依靠这笔银子,妥善运作,也能保证大家做一个富家翁!当然,这种情况,最好不出现,只要咱蒙山军借着这次国难发展壮大起来,什么得不到?所以,大家一是要理解这次行动的意义,二是要严守秘密。任何人都没有对别人宣传的义务,除非是我做出新的决定。能做到吗?”
“能。”几个军官都站起身,大声答道。
“好。坐下,坐下。”龙谦笑眯眯地招手。
“司令是啥人,俺们一清二楚。司令要怎么做,下命令就是。”王明远大声道。
“自然是信得过诸位,都是咱蒙山老兄弟了。不信任大家,我会将这件注定会惊动天下的大事交给你们?哈哈。等江云回来,咱们具体商议下行动方案。”
正文 第十七节 北京(七)
8月13日夜,就在联军抵达北京城下,城中风声鹤唳之际,京城出了连环大案,立即震惊了朝廷。
这天晚上,庆亲王奕劻不在王府,而是在军机处值更。与荣禄等人商议城防事务。庆王奕劻虽然“贪名”显赫,但在这次与万国开战的问题是却是坚定的反战派。慈禧到了如今这一步,对端王、庄王等一派误国王公已经恨透了。反过来觉得奕劻还算明白事理,于是让庆王领衔,与荣禄等亲信商议战守事宜。
白天已得到情报,联军已出通州,北京的战事一触即发。所以,这个晚上,奕劻在军机处的小平房里熬了一夜,天明时分才得到自己府邸被乱兵抢劫的消息。
同时得到的,还有庄亲王府与东四附近“四大恒”钱庄被洗劫的消息。但奕劻已经顾不上别人,也不管国事如何了,长嚎一声便拔腿往宫外跑。
荣禄也感到心惊。他严令封锁消息,不得外传。本来准备立即进宫面奏太后,但认为还是要到现场看一看再说,于是急忙坐了轿子跟着去了庆王府。坐在轿子里由护军营护送着的荣禄一路上思忖,感到问题大了,京师怕是危险了。
极为精明的荣禄已经确定,打劫王府的绝对不是一般的贼寇,十有八九,是军队所为。而且是客军所为。
京师最大的客军,就是充当守城主力的甘军。
但是,现在能将甘军如何?不要北京了吗?董福祥啊董福祥,难怪太后骂其为强盗,选择在这个时候作案,与造反无疑了。荣禄制定的极为机密的撤退计划中,还准备动用董福祥的甘军护驾,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也是奕劻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名声在外……
今年已经六十有二的庆亲王奕劻是乾隆第十七子永璘之孙,镇国将军绵性之子。(镇国将军为清代宗室爵位第九等,相当于一品武官,补服为麒麟)传说尚未当时尚未登基的嘉庆皇帝曾私下问哥哥永璘,问他有什么理想。永璘明确表示,自己对当皇帝没有兴趣,只是希望将来能得到乾隆朝第一大贪官和母 <吻旒涛缓螅心钣拉U的谦让,在查抄和竦檬诹剑ㄕ鬯悖┌滓螅憬瞳|美焕美仑的府邸赐给了永璘,并承诺永璘之子承袭的郡王爵位可再承袭一次。永璘之子绵慜无子,以仪郡王绵志之子奕彩为后,奕彩死后,奕劻被过继给绵志为子,初封辅国将军,这是清代宗室爵位第十等,相当于二品武官,补服为狮子,再封贝子,后封贝勒,连郡王和亲王已经一步之遥了。
奕劻的后半辈子连续加封进爵,从辅国将军、固山贝子、多罗贝勒直到1884年出任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并被封为庆郡王。1894年又被加封庆亲王。
或许是奕劻前半生太穷了,据说连上朝的补服都进过当铺。奕劻在掌权后颇有些追回逝去光阴的劲头,流逝的生命是无法追回的,但可以追回生命的某些特征,比如金钱。奕劻的贪财在圈子里是非常出名的,所谓的圈子当然是指官场,奕劻的手还伸不到普通老百姓的口袋里,而且,那些被帝国愈来愈多的苛捐杂税盘剥的百姓们口袋里实实也没剩几个铜板了,帝国有钱的人是些谁?如当年支持左宗棠西征的胡雪岩,如李鸿章的钱袋子盛宣怀当然富可敌国,但这类巨商与官场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已经攀上了帝国最有权势的极少数人,甚至连他这个亲王也难以觊觎。但是,犹如一座高山的帝国官场,总有一些渴望登顶一览帝国秀丽景色的人,这些渴望上升的官员便成为了奕劻盘剥的对象。奕劻不放过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而本人吝啬无比,日积月累,攒下了可观的钱财。这些财富的一部分被他进行了为挣更多钱的投资,比如在京师和天津置办商铺等,还有就是在亲王府办红白喜事收取的珠宝,但更多的是真金白银和此时信誉尚好的钱庄银票。这些被庆亲王爷视若生命的东西都收藏在王府的深宅大院中,成为支撑老亲王努力工作的最原始动力。
荣禄来到位于定阜大街的庆王府,也就是比庆王迟到了一刻钟而已。顺天府尹何乃莹已经过来了,他顾不上安慰庆亲王,立即找来人询问情况。
据庆王府的管家讲,乘乱洗劫王府的兵是董福祥的甘军。守卫王府的是王府自己的护院,大约有四十人,这些是王府自己的武装,由一名副总管率领。大乱逼近京师,奕劻又求助于荣禄,认为自己府邸的防卫力量太弱了,请荣禄派兵保护。荣禄虽然看不起贪鄙无能的奕劻,但毕竟是满洲一脉,给了老王爷面子,派来了武卫中军的一排兵。
这近百人的武装力量现在大都变成了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王府内外了。现状至惨,让担心家眷财产安危从军机处赶回来的庆亲王几乎晕倒,家眷还好,除了死掉一个孙子,至亲之人都安然无恙,那个庶子所生的孙子有些勇武,是在开枪阻止乱兵破府时被打死了,一颗子弹打进了他的眼眶,脑浆崩裂,死状惨不忍睹。不过庆王没有看到——已经被匆匆收敛了。
孙辈的死尚在其次,令庆亲王肝肠俱断的是,他聚敛的大批金银珠宝都被乱兵找出来劫掠一空了!乱兵的方法很简单,将庆王的管家姬妾子女召集起来以死威胁,目睹了乱兵像砍瓜切菜般的杀人,那些被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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