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去看看。”龙谦朝病房走去,张红草跟上来,“部队很快就要行动了,你们要立即做好出发的准备。不能随军行动的重病号留下给连树鹏,他会组建一个收容所。你挑几个得力的留下。”
“是。再有三天,至少还能出院15人。”
“严格把关,不符合条件的不准出院。”
“那是。请司令放心。”
龙谦由张红草陪着走了几个病房,跟十几个病号长长短短地聊了天,看看时间不早,那边的会议应当结束了,龙谦便准备回去,“红草啊,这次咱们去广东。你肯定没去过,那里四季如春,吃不完的水果海鲜,是个好地方啊。”
“司令去哪里,俺们就跟到哪里。司令,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
“哈哈,红草啊,咱们是从蒙山下来的老战友了,跟我还需要遮掩?你说。”
“听说司令最近收了个女人?”
“你听谁说的?”
“司令,俺张红草要不是司令保着,早就变成一堆荒草,连骨头都烂了。司令的大恩大德,俺永远不会忘。可是,司令你这样做不对。”
“哦?”龙谦盯着鬓角依然有了白发的张红草,那几个被他保下来的可怜女人,如今只有张红草至今依然孑然一身。
“司令,你有了如今的基业不易,大家伙都在看着你。俺没念过书,但听过戏文,也听过说书,好皇帝都是因为女人才丢了江山的……俺一直以为,你是俺见过的最好的男人,千万不要让那些狐媚子疑惑了,误了司令的大业。”
“哈哈,红草啊,那是你受了说书人的骗了。他们总是将坏事记在女人的账上。嗯?你把我比作皇帝?”
“司令的本事为人,肯定将来是一个好皇帝。等司令登基了,俺就见不着你了。俺会对人说,当初俺可是跟司令打过天下的,司令还认识俺,叫过俺红草,红草……司令,你跟俺说,那些不是真的,是吧?”张红草本来想说,俺跟俺的子孙们说……但她不会有子孙了,她的亲人也找不着了,这个世界上,亲人都在蒙山军中了。
“当然不是真的。”龙谦心里一紧,那种曾有过的懊悔便升上心头。但他知道,以后绝不懊悔,不管什么事都是,因为不允许自己懊悔,“红草,谁说我要当皇帝的?你记住,我不会当皇帝的。等咱们蒙山军扫平天下,给百姓们打出一个太平世界,让贫苦的百姓都吃饱饭,我就退休,咱们这些老战友还是要常见面的。”
张红草听龙谦否认,顿时笑容满面,“那俺就放心了。啥,司令不当皇帝?那怎么行?兄弟们怎么答应?鞑子朝廷没一个好人,早就该改朝换代了。司令,啥叫退休?做太上皇吗?听说大公子特别聪明,俺有好久没见夫人和公子了。真有些想他们。”
张红草、孙娟等与陈淑的关系一直不错,也算是朋友。兴华出生,红草就守在产床前。龙谦有些感动,“红草,好好干,将来我们要建更好的医院,你就是咱蒙山军医疗系统的元老,也是咱蒙山军的元老。我会给你发一个大大的勋章,蒙山军的军史上会记下你的名字。”
正文 第十四节 危机与变局(六)
良弼是半年内两次干这种差事,去年去吉林点验十八镇,今年又跑江西,督促第五镇南下广东。
两件事的难度可大不一样,对付拥兵自重的龙谦,良弼做了最坏的打算。
什么叫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掉脑袋!良弼奉钦命去赣西传旨,是抱了被杀的准备的。
山东危机骤然爆发,让铁良、溥伟及他都大吃一惊。不需要什么解释了,哪怕是将罪责归于那两个被枭首的乱党,山东的一切都足以证明这个省份出了大问题。总是盯着身边那头老虎,没想到南边还藏着一头狡诈的恶狼!
难就难在了这个第五镇!良弼虽然自负出身高贵才高八斗,但他是在日本接受过正规而严格的军事教育的,懂得编组训练一支部队的艰难,那不是简单人数的集合与武器的配备,更不是银子的堆积。在当今条件下,兵种的细分,兵器技术含量的增高,更增加了整编训练部队的难度,光是大批军官士官的培养就是绝大的问题,没有充足的时间根本不行,有钱也不行。
但第五镇是值得敬畏的存在!去岁的彰德秋操他是参加了的,亲眼见过第五镇参演部队的雄姿,虽然只是一个步标加一点骑兵和工兵,但那支部队展现出的军事素养让他至为欣赏,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如果第五镇造反……良弼简直不敢想象那是一种什么局面!驻扎在赣西的第五镇西进长沙或者东击南昌都是易如反掌!如果挥兵北上,甚至连武昌都难保。驻守湖北的第八镇可能不是对手——在彰德秋操后,良弼与铁良曾秘密评估了南北新军各支部队的优劣,在新军已经整编完毕的八个完整镇台中,第五镇不是第一,最少也是第二。良弼曾怀疑第五镇是挑选了最精锐的部队和最好的军官参加的,但铁良说不是,参加秋操的那个标是一个完整的步标,其战力与另外三个步标都差不多,而龙谦似乎更器重第九协而不是第十协,那个叫封国柱统带的第十七标在第五镇内部一直有第一主力标之称,似乎比参加秋操的十九标还要凶猛。
良弼知道铁良在第五镇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所以他相信铁良的话。其实铁良早就说过了,没想到北洋六镇花钱最少的一个却是最精锐的,当时他竟然没有在意。
如果第五镇叛乱,中部数省糜烂在所难免,山东必定响应,同盟会在南方乘机闹事是肯定的了,北洋军会不会出死力他真的吃不准。那将是什么局面?就是第二个洪扬之乱嘛。五十年前,朝廷赖有曾国藩一帮能干而忠诚的汉人,现在靠谁?靠袁世凯?那是另一个活曹操!虽然通过各种手段,不惜将其升入军机处,总算将老袁对北洋军的直接指挥权转到陆军部了,但发现除第一镇外,其余四镇几乎所有的中高级军官都视老袁为当然的统帅。你总不能全部撤换中级军官吧?那都是袁世凯从小站练兵就精心培养的班底。就算换了不乱,朝廷一下子从哪里找那么多替代者?如果第五镇举起叛旗,削平叛乱仪仗的必定是北洋四镇,那样的结果将是虎狼相争,朝廷在虎狼之争中轰然倒塌!
想通了这一节,不需要太后多说,良弼很是懂得自己此番南下所负的千钧重担,必须让第五镇南下广东消灭同盟会,还不能逼反了龙谦。
良弼自西历6月12日出京,掩行匿迹乘船沿大运河直下镇江,期间没有在山东登岸。自镇江换乘江轮至九江下船,南行至南昌,拜会了江西巡抚吴重喜,不谈第五镇,劈面先打听了广东局势。这是良弼如何与龙谦谈判的前提。良弼最坏的设想就是广东之乱已平,那样调第五镇南下的理由就很不充分了。将第五镇定位于一支效忠龙谦的私人武装后,良弼知道,单纯地以朝廷大义去压第五镇可能会适得其反。
现在的通讯条件就是这样,在水路上得不到任何的消息。良弼问罢,毗邻广东的江西巡抚吴重喜给了他一好一坏两个消息,黄岗及博罗的举事基本平息了,黄岗还有小规模的骚乱,但粤西一带又发生了暴乱,廉州城一度丢失,幸而很快收复了,但暴乱并未平息,暴徒们在钦、廉之间的大山里啸聚,随时有攻击城市的可能。广东以及广西都在抓紧调集军队防范并进剿。
这其实是一个好消息。但良弼不会明言。他觉得就声势而言,钦州、廉州的暴乱比黄岗、博罗严重的多,竟然连廉州也丢失了!良弼不去想这次广东有多少顶顶子连带人头落地,他是关心局势,觉着粤西一带民风强悍,潜在的危险也多的多,按照行前与铁良的计议,广东方面应当以守为主,静待第五镇南下。估计陆军部对广东平叛的方略已经到了广东了吧?思绪收回第五镇,良弼换了话题,向吴抚台了解第五镇在赣西的情况。吴重喜如实回答,龙谦所部军纪尚可,一般的百姓倒是没有什么反对的状子,对于地方上的粮秣需求,也不算过分。但也有些很出格的行为,竟然为了敛财灭了几户豪强,引发了一些麻烦,出于大局的考虑,省里都压下了。
“吴大人做的很好。本官将回奏朝廷,声言吴大人明了大局,处置得当。”对于第五镇的一些“不法”行为——比如对所在三府数户豪强的镇压,良弼并未在意,也不打算追究,他只要将第五镇赶去广东即可。
他请求吴巡抚同他一同去临江府传旨,吴重喜只好答应。不过吴重喜说了一句明白话,“朝廷何不分拆第五镇?其驻扎临江等三府,军事训练抓的极紧,还招募了不少当地的流民,这样下去,恐非朝廷之福。”
“吴大人勿虑。朝廷自有计议。龙提督挥军平乱,还是有功的。”当时与铁良一同被老佛爷召见时,良弼很想说出憋在心里的一句话——即使调第五镇南下,不过是让他们断绝了回山东的念头,并没有真正消除隐患,与其如此,还不如釜底抽薪,将第五镇拆散,将龙谦调入京师另行安置,不是更为妥当吗?但太后似乎对广东局势极为担忧,各种谣言纷至沓来,让老佛爷有些精神恍惚了,竟然说出一定要让龙谦生擒孙文,献俘阙下的话。良弼知道,铁良在处理这种问题上比自己更为深谋远虑,或许铁良早就有了成算了。所以良弼最终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和建议,只是领受了任务,匆匆启程南下了。
良弼来到第五镇司令部驻扎的临江府时,已经是6月24日了。
龙谦对于良弼的到来准备充分,亲在城外迎接,一个步营列队接受检阅,虽然没有军乐助兴(良弼听说过第五镇有一支西洋军乐队),军旗招展,军容肃穆,场面也算庄重了。
良弼望见迎接他的场面,心里一定,看来第五镇至少表面上还是给他这个钦差面子的,这就说明龙谦至少不愿意公开与朝廷翻脸。
良弼走近了,翻身下马,为首一个高大身材的军官迎上前来,“第五镇统制龙谦恭迎天使。龙谦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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