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军大队如同一股洪流,涌入山海关,朝京师席卷而去。
9月4日晚十时,大病初愈的龙谦在长沙口授了对北方军攻取京师的指示电,这份电报经司徒均、洪粤诚润色后连夜发往北方军。
该电得到了历史学家的高度评价。
“你们将要代表蒙山军攻占满清首都北京了,再没有人怀疑这一伟大历史事件的发生,它标志着统治华夏二百六十余年的异族王朝的彻底覆灭。为此,热烈祝贺北方军的伟大胜利并以总部的名义代表南方军、山东军各部向英雄的北方军致以战友的问候及敬意!
占领北京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仅是我们伟大事业的开始。前面的路还很长,斗争将更艰苦,更复杂,请务必记住这一点。因此,特命令你部:
1、确实整顿部队纪律,制订详细的入城守则,保持并向京师百姓展现我蒙山军之光荣形象。
2、精心选择入城部队,北方军不得全部入城,应将主力置于城外并切实控制各要点。
3、不得进犯使馆区,不得限制外国军民的行动自由,外国人(含守卫外国使馆的外军部队)没有切实的挑衅行为,我军应保护其安全。
4、所有未逃离京师的满清达官贵族不予逮捕,只监视其居住,不得抄家,抓人,追缴财物。
5、不得擅入皇宫及王府。
6、不得征用民房,征用京师民力。不得侵扰商户。
7、不得进入妓院、烟馆等场所。
8、一切愿意与我军合作的原满清官吏(含满族、北洋官员)均委以原职,发给不低于原职务之薪水。
9、切实维护京师治安,严厉打击一切破坏治安之行为。”
次日上午,鲁山、石大寿、邓清华联名复电总部:“决照总司令指示电执行。”
根据鲁山命令起草蒙山军入城守则的蒋方震对故友蔡锷、张孝准说,龙谦不是李自成,我们算是跟对人了。
9月5日,在获悉蒙山军已占香河,而衡水一线之北洋军拒不执行勤王命令的满清朝廷仓皇退出了北京,向西逃亡,撤至了保定。他们本来是要退往天津的,但熊勋部遮断了铁路线,京津间的铁路已经瘫痪,只能向西撤退了。
9月7日,北方军骑兵旅蒋存先部袭占丰台(盛光阵亡后,蒋存先出任骑兵旅旅长),第二十五旅熊勋部自永定门,程二虎二十八旅自东直门进入了不设防的北京城。根据鲁山命令,先期入城的部队在北京情报站的带领下抢占控制京师要点的同时,大量张贴事前拟定的“安民告示”,公示蒙山军总部的“九条”禁令及仓促制定的更为细致严格的入城守则。
次日中午,鲁山率司令部自东直门入城。根据军情局北京站的建议,将北方军司令部设于西苑。根据龙谦的电令,鲁山召集部将严明军纪,再次宣读学习“总部九条”。鲁山认为皇宫最为要紧,干脆将自己的警卫营派出去警卫皇宫,里面还有大批来不及逃散的宫女太监。
9月8日,蒙山军总部再次电示北方军,以鲁山、石大寿、邓清华、范德平、许公持、郑双庆、蒋方震七人组成北京军政委员会,鲁山为主任、石大寿为副主任。委任石大寿兼任北京警备司令,许公持为副司令,全面负责北京的治安。电报指示鲁山,因满清朝廷已经丧失了全部的武力,北方军不必逼近保定,而应派遣要员前往联络,尤其注意与袁世凯北洋系将领的联络。但涉及满清中枢要员相关的政策,须请示总部方可执行。
会后,石大寿、许公持立即以北方军军法处系统牵头在入城部队中挑选官兵组织了九支军法监察队(每支40…50人),划定区域,昼夜巡查四九城,军人未得命令不准上街。
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大事件!中外几乎所有的报纸均在头版头条报道了北京“陷落”的消息。
京师百姓以及外国驻华使节在度过了几日惊恐后很快安定下来,相信这支土匪出身的军队是切实执行“九条”禁令的。尤其是9月9日警卫营在东华门前捉获了七十五团数名未经许可准备闯皇宫(其实是看热闹)的士兵公开打军棍示众后,北京城的百姓开始传播蒙山军森严的军纪。老百姓自有其评判标准——那算什么事啊?不就是想看看皇宫吗?竟然就被当众打个半死!难怪人家夺取了满清的江山,就这份规矩,朝廷还真是比不上。
英国公使跟随满清中枢退出了北京。而留在京师未曾撤离的德国、法国、俄国、美国及日本驻华公使几乎在同时发出了向国内的报告,确认中国已经“变天”,蒙山军建立全国性政府就在眼前,请示国内对华政策。
列强们关心的不是满清朝廷(在他们看来已经不存在了)的命运,而是他们在华的利益——如果不做军事上的干涉,那么就是一系列条约的延续,海关关税、租界以及驻兵权的延续了,他们迫切需要国内的指示,满清可以灭亡,但不可能不和中国发生关系,军事上的,政治上的,更多是经济上的关系。而美国、德国甚至俄国都怀着欣喜的心情观察着中国的巨变,他们认为,蒙山军夺取全国政权似乎更为有利。已经升任中将的与鲁山有着不错的私谊的阿尔杰米耶夫将军特意致电鲁山,向他个人表示祝贺。
最后就要谈一谈袁世凯及北洋系大将了。
9月7日,也就是鲁山入城的那天,袁世凯委托王士珍在保定发出通电,正式宣布下野。他算是看清了天下大势,首先是不能再和蒙山军打下去了。其实,袁世凯拒绝了中枢勤王之命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北洋这个残破团体的命运了。在和王士珍、冯国璋、杨士琦、段芝贵、杨士琦等人密商后,袁世凯决定以退为进,先将自己撇清再说。袁世凯估计,龙谦一定会采取商谈的形式来改造乃至吞并北洋。病中的袁世凯对王、冯等人说,龙谦不是莽夫,不然就不会有今天的成功了。只有保住北洋这点军队,才有我等的将来。但打是肯定不能打了,所以就和他讨价还价吧。说句难听话,龙谦过得了过不了这一关还是未定之数,他走上最高台的时候,才是他遇到大麻烦的开始。经济上的,外交上的,还有东南革命党的嚣张蹦跶,事情多着呢。我们未必没有机会……
王士珍等人同意袁世凯的判断。于是,袁世凯委任冯国璋代理自己统领停留在衡水一线的北洋三镇,派王士珍与杨度前往保定,发出自己下野的通电,然后去跟朝廷谈,劝朝廷以保留皇室安全为代价行退位之策。同时,派出段芝贵与陈宧返京,联系回到京师的徐世昌和段祺瑞,尝试与蒙山军建立直接的联系。
摄政王载沣带着包括隆裕太后在内的皇族匆忙逃离京师,没有远走,也无法远走,停在了保定。直隶总督府充作了行宫。
九年前,大致也是这个季节,满清的最高统治者曾离京逃难过,但那次是避洋兵,未必没有重回京师再操大柄的机会。而现今这次不同了,挑起了满清政权最后一副重担的载沣明白,满清真要亡了!
到得保定的当晚,载沣将从太庙里请出的历代清君的神主安置好,举行了一个简陋而庄严的祭奠仪式。载沣跪在祖宗牌位前嚎啕大哭,竟然将乃兄光绪帝的牌位扫在地上!一面哭,一面大骂,陪着嚎哭的宗室大臣总算听清了,摄政王不是骂光绪帝,而是骂慈禧太后!
她算是瞎了眼!竟然亲手为大清王朝选择了掘墓人!若是大哥亲政,朝局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在场的都是宗室重臣,不由得想起了十一年前的戊戌之变,慈禧不发动宫廷政变,大清朝真的可以万万年吗?
参加祭奠仪式的奕劻、世续、梁敦彦、善耆、载泽、唐景崇、载洵、绍昌、溥伦、寿耆等满汉高官一个个神色惨淡。
哭嚎到最后,跪在前排的载沣竟然奋起,一头撞在了香案上,登时血流如注,人也昏迷了。
载沣的“自尽殉国”为这场在后人看来纯属闹剧的祭奠仪式划上了句号。众人七手八脚将载沣救下,御医赶来为摄政王做了处理,所幸力道不足,载沣并未重伤,只是额头要留下一道疤痕了。
载沣的绝望反映出了皇室的心境。他们现在想的不再是平叛,而是自身的结局了。满清宗室虽是异族,却是汉化甚深的族群,宗室子弟自小受到严格的汉文化教育,他们事实上对以汉族文化为主导的中华文明有了根本上的认同,四书五经等儒家典籍不必说了,便是明季之前的历史那也是如数家珍。
问题来了。哪一朝的亡国之君有好下场?乐不思蜀的刘禅难道真的忘记了亡国之恨?他表现出的毫无心肝难道不是为了活命的无奈选择?雅好诗书留下无数极品词章的南唐后主李煜手无缚鸡之力,对于宋太宗有何威胁?竟要承受妻子被辱的大辱不说,最终还是难逃被毒死的命运?
满清皇室将是什么结局?
绝望中等来了北洋大将王士珍及在满清贵族眼中首鼠两端的杨度。杨度的资格身份是不够的,但既没穿军服也没穿官服而是一身便装戴了顶瓜皮小帽的王士珍迅速被带至载沣的卧房,不避嫌疑了,肿着双眼的隆裕太后也赶至了小叔子的房间。
隆裕望了眼跪在青砖地上嚎哭的王士珍,“你就不要假惺惺了,你是代表袁世凯还是龙谦来?”
“微臣是奉袁世凯之名而来。”王士珍止住哭声,连连叩头。
“你起来说话,袁世凯坐视京师被破而不顾,是要给龙谦做见面礼吗?他如今究竟是何章程?现在不是闹虚文的时候了,你实话说罢。”头上包着绷带精神萎顿的载沣说道。
“回摄政王的话,非是袁世凯不愿勤王,实在是无力勤王了。德州一战,北洋三镇已经残破不堪一用,且将无战心,粮弹两缺,随时有兵变之忧,哪里还能使用?而且,袁蔚亭已经通电下野了……”
“嘿,他倒是会将自己撇清。以为这样就能被龙谦放过吗?”载沣哼了一声。
“不说袁世凯了,王士珍,你来说说,我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隆裕太后道。
到了关键的地方了,王士珍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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