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朱曼雪脸色苍白的走在人群中,她已经和菲尔德这样逛了一天了。从眼睛失明到复明的这段日子里,她一直都没有去公司上班,吴玉辉今天中午打电话告诉她,他已经帮她办好了去法国的护照,问她什么时候动身走。她不知道到底该何去何从?留在粤城,和梁振宇见面的机会很大,她每天既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这样的矛盾心理让她非常的痛苦。
“雪,今天是平安夜,如果在巴黎会有很多人,很热闹。”菲尔德轻轻拥着她的肩膀,低声对她说。
她知道他一定很想回国了,一直在等着她点头,等她跟他一起走。她愧疚的看了他一眼:“对不起,菲尔德,让你每天这样陪着我!”
“只要和你在一起,在哪里对我来说都无所谓,真的。”菲尔德说。
一阵夜风吹来,她有几分不胜寒的哆嗦了一下,菲尔德急忙脱下身上的外套,罩在她身上。前面的天桥上站着一对情侣,他们迎风而立,在路灯照射下互相拥抱着对方。女的仰起头深情的看着男的,男的用手抬起她的下颚,深深地吻了下去。一直过了很久他们都没有分开,路灯照在他们的背后,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菲尔德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看了她一眼,她正凝视着远方,眼神中充满了迷离。夜风吹动了她的长发,绝美的姿容在夜色的掩映下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的肩膀,深情的看着她,附下脸,朝她那玫瑰花瓣般的唇吻下去。
“不不,菲尔德,我们不能这样!”她急忙一把推开他,扭过身子,扶着路边的栏杆。
菲尔德顿时觉得无地自容,他原本就是一个比较羞涩谨慎的男人,只有在给女病人开刀做手术的时候接触过她们的身体。在这样的情形下遭到她的拒绝,实在是令他觉得尴尬极了。他交替着两手站在她面前,低着头对她说:“对不起,都怪我一时冲动!”
她微微一笑,牵着他的手说:“没关系,是我不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护着她的肩膀,两人朝停车场走去。
菲尔德边走边说:“雪,如果你不打算跟我一起去巴黎,就不要勉强自己,我知道你很痛苦,你还深爱着他,我看得出来。”
“菲尔德,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时间来忘掉他,好吗?”她哀求的看着他。
“我知道,我不会逼你,过几天我就走了,巴黎那边的医院在催我,我的假期到了。”
“对不起,我可能这次不能跟你一起走了!”她说。
“我明白。”他点点头,望着她那双在夜幕下煜煜生辉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心象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非常的痛,眼睛涩涩的,便转过头,望着天边那几颗稀疏的星子,将差点涌出来的泪水逼了回去。
前面有一条巷子,经过那条巷子就是停车场,巷子里此时黑幽幽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楼上传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几乎将周围的房子给震塌了,朱曼雪用手捂住耳朵,菲尔德挽着她的腰,两人加快了脚步,快步走出巷子。
巷子的另一端是一条下水道,白天附近人很多,都是卖菜的在这里摆摊,晚上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地感觉十分冷清。两人经过下水道时,闻到一股烂菜叶子的味道,朱曼雪连忙将捂住耳朵的手放下来捂住了鼻子。
这时,后面出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和菲尔德急忙朝身后望去,三个黑影架着一个喝得烂醉如泥的女人朝这边走过来了。她吓坏了,紧紧地抓住菲尔德的手,菲尔德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别怕!”
那三个黑影见前面有人,一下子慌神了,将手中的女人往下水道一扔,拔起腿就朝停车场跑去。
“啊!”朱曼雪吓得尖叫一声,菲尔德急忙捂住她的嘴,眼睁睁的看着三个黑影跑到停车场,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朱曼雪见他们跑掉了,她张大着嘴,朝被扔在下水道的女人望过去。天太黑了,看不清她的脸,从身型看,应该是个美女。菲尔德放开她,转身朝女人走过去。
女人一动不动的仰面躺在下水道里,脸上和身上沾满了污水和黑乎乎的泥巴,裙子里面好象没穿内裤,露出一双白皙的腿和隐隐约约的生殖部位。
他将她扶了起来,用手试探了一下她的鼻息,感觉她还有气,便一把将她拉起来放到地上。朱曼雪走过去蹲到她身边,用手抹去她脸上的污泥,一张似曾相似的脸露了出来。
“是她,是丽娜!”她的脑子里冒出董丽娜的脸,董丽娜做完整容手术后她还一次没见过,可是凭着直觉,她认定她就是董丽娜。
“你认识她?”菲尔德疑惑的问。
“嗯,是一个朋友,快,快点将她抱到车上,送到医院去抢救。”她急忙扶起董丽娜的头,和菲尔德两人将她往车上抬去。
第一百章:零下几度的天气
梁振宇抵达上海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这里正在下雪,洁白的雪花在布满阴霾的天空中飘落下来,落到地上就被熙熙攘攘的人群踩的融化了,变成了黑乎乎的稀泥巴,毫无美感可言。他缩了缩衣领,这里的气温比粤城起码低了20度左右,街上的人都穿着厚厚的大衣和羽绒服,边走边哈着热气,而他却穿着衬衣和西装,零下几度的气温冻得他浑身直哆嗦。
他顾不得欣赏东方明珠塔的雄伟壮观和外滩的美丽风景,一下机就急匆匆的钻进一辆出租车里,往父亲在上海的分公司所在地赶。分公司坐落在埔东新区一栋豪华商务办公写字楼里,这里物业非常完备,在这里办公的成本绝对不低。他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就直奔分公司办公室。
梁怀远大半年来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投入在海边那快地上,不知道多久没有对这边进行管理了。财务负责人把款全部卷走后,只有少量的几个员工在苦苦支撑着。这段时间他被抓,这边更加混乱,已经经营不下去了,基本上停止了营业。
稀稀落落的几个员工坐在宽敞的办公大厅里,有气无力的敲打着手中的键盘,看到他进来,一个女员工站起身走过来问道:“请问你找谁?”
“我是董事长的儿子,董事长那边出了一点事,这边现在由我来全权负责管理。”他说。
“哦!”员工点点头,将他迎了进去。在他来之前,杨小姐就打电话过来告诉她们,董事长的儿子要过来视察。
其他员工都站了起来,疑惑的看着他,他走过去挥了一下手:“以后这里由我来接手管理,你们谁是这里的负责人?”员工们一个个面面相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这时一个女员工哭丧着脸走出来:“老板,我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是啊老板,我也几个月工资没发了,怎么办?”另一个员工说。
其他几个员工一齐走上来围着他:“老板,你来的正好,都快过年了,我们家里还有老人小孩要照顾,你看是不是先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了?”
“老板,我连买双鞋的钱都没有了,早上连饭都没吃,你看是不是先给我们解决了?”
他茫然的看着这些焦急的面孔,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几个员工拉着他又扯又拽的,几乎将他拽倒。
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一批人,吆吆喝喝的闯进来:“谁是负责人?”
“是我。”梁振宇说。
带头的人说:“你们梁氏企业已经拖欠租金三个月,我们现在要把你们的办公室封了,再到法院起诉你们。”
员工一个个吓糟了,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他楞了一下,对那人说:“能否再给我宽限几天?我想想办法。”
那人气急败坏的说:“合同到期了,我们已经宽限了你们三个月,这三个月你们水电费房租一分钱都没有交。我们不能再给你们时间了,今天马上交,不交就封门、停水、停电。”
他沉吟了一会,说:“你稍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说完拿起电话给杨小姐打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都无人接听,他又打她的手机,手机一直占线。他无奈的放下电话,说:“你们再宽限几天,我让总部那边拨一笔钱过来付给你们,行吗?”
那人说:“这句话已经对我们说了几百遍了,每次来找你们要钱,就说找总部,一直找了几个月了,也没见总部给你们拨款过来。”
“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言而无信的。要不这样吧,我先把我这块表押在给你们,可以抵一个月的租金。如果三天之后我没有钱交的话,这快表就是你们的了。”
那几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暗自商量了几分钟,最后对他说:“好吧,我先把表拿回去交差了,三天后如果没有收到钱,咱们法庭上见。”说完接过他递过来的表,扬长而去。
“老板,怎么办?”员工一个个围上来,哀求的看着他。
“你们放心,我不会不付你们薪水的,等会我让杨小姐那边拨一笔钱过来,先解决一下你们的生活困难。”他说。
员工们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无奈的转过身,垂头丧气的低着头回到座位上去了。
他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密雪翻飞,那铺天盖地的雪花好象要将世间所有的一切淹没了,越下越大。屋里又没有暖气,不一会他就感到全身冰冷。
“天啦,我该怎么办?”他暗自忖度了一会,无奈的望着那漫天的雪花,心里渐渐地结成了冰。
总部那边原本就剩余的钱不多,所有的钱都投入到海边那快地上了,开盘以来卖出去的钱因为被停止建工,要退还给买房子的客户,根本就不能动,说不定明后天人家就要找上门来退房子,怎么办?那边都无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了,根本就不可能拨钱给这边。
他回头看了看那几个员工一眼,觉得他们好可怜,他们和他一样,在这么冰冷的天气里,顶着生活的重重压力,在凄凉的绝境中艰难前行,他们比他好了一点,大不了重新再找份工作,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