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样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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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样年华-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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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西安?”女孩看到我的吃的问道。
    “对,你去哪儿?”
    “我也去西安,你是去玩吗?”
    “就算是吧,去转转。”
    “你还在上学吧?”
    “嗯,你呢?”
    “马上就要毕业了,论文答辩已经通过了,等我从西安回来的时候就可以拿到毕业证了。”
    “在哪个学校上学?”
    “北外,你呢?”
    “北糯螅你什么专业?”
    “西班牙语,你学什么?”
    “机械。”这两个字从嘴中蹦出时,我的心中弥漫着悲哀与无奈。
    “你上大几了?”
    “大二。”
    “现在正是考试的时候,你怎么还能去西安玩?”
    “不想考试,没劲!”
    “我上大一、大二的时候也特别讨厌上课、考试,但慢慢就混到毕业了。”
    “你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我8月份去西班牙,给一家公司做翻译。”
    “你已经混出来了。”
    “你也会有混出来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还要混多久才能结束这种无法忍受的生活。“咣当”一声,火车启动了,我的身体随之一晃。
    火车有节奏地奔驰在铁轨上,窗外景象渐渐由灯火阑珊的城市变成漆黑一片的庄稼地,车窗像一面镜子,映射出我的五官。我在车窗的另一侧看到一张麻木的脸,上面杂乱地拥挤着眉毛、眼睛、鼻子、嘴,郁闷像挥之不去的表情,渗透其中。
    “喂,想什么呢?”女孩问我。
    “没想什么,我有点儿困了。”
    “吃点儿东西就不困了。”女孩掏出一包“曼陀思”薄荷糖,问我:“以前去过西安吗?”
    “没有,我只去过西单。”
    “嘿嘿,我还去过东单呢。”女孩笑着说,“我以前来过西安一次,我男朋友的家就在西安。”
    “哦,他怎么没陪你来,正好可以回家看看?”
    “分手了。”
    “为什么?”我随口问道。
    “他毕业后要去中国驻古巴的大使馆工作,将来很可能留在那里,想让我作为家属跟过去,可是我不愿意去。我打算去西班牙。结果他就提出和我分手,分就分,谁怕谁,西班牙有的是帅哥。”
    “没有你他只能在古巴玩黑妞了。”我说。
    “玩就玩,反正我现在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了!”女孩表情坚决,“你有女朋友吗?”
    “有。”
    “是你的同学?”
    “不是同班同学,我们一个学校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
    “一见钟情。”
    “这样最好了,我就是被男朋友骗到手的!”女孩愤愤地说。
    “他都怎么骗你了?”我好奇地问。
    “刚入校的时候,他整天给我写信,还请我吃饭。一个月后我就屈服了,结果第二天就成了我请他吃饭。”
    “你应该多坚持一段时间,能坚持到毕业最好了,四年里每天都会有人请你吃饭,还能收到求爱信,多幸福的一件事情!”
    “我现在也挺后悔那么快就答应了他。”
    “他都把你什么骗走了?”
    “该骗走的都骗走了。”
    我和女孩的谈话起初还属于高谈阔论,随着我们谈得愈发投机,谈话变成了交头接耳和窃窃私语,我们省去了逐渐熟悉的中间阶段,直接发展到亲密地步。下半夜,火车尚未开过太原,女孩的头就已经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此时,车厢内的旅客们已经以各种姿势睡去,我隐约看到窗外黑黝黝的山脉在远处缓缓移动,一阵困倦袭来,我便将头抵住女孩的头,闻着她头发散发出的清香,也睡着了。
    当我擦着垂涎到下巴的口水醒来时,看见女孩正专注地看着我。
    “怎么啦?”我问道。
    “你打呼噜的声音怎么这么大呀!”我感觉女孩的话语中掺杂着崇拜情结。
    “我睡觉还打呼噜?”
    “不会吧!呼噜打得那么响你居然会不知道?”
    “睡着的时候怎么会知道自己打呼噜,难道你睡觉的时候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我反问。
    “当然知道”。
    “知道什么?”
    “我就是在睡着的时候被你的呼噜声吵醒的,我以为火车出事了,赶紧睁开眼睛,结果就听见你的呼噜声在我的耳边轰轰作响,吓死我了!”
    “给你吃猪肝,算我给你压惊。”我把那盒猪肝递到女孩面前。
    “拿走,拿走,我才不吃这东西呢!”女孩扭头说,“知道你为什么呼噜打得这么响吗,就是因为你老吃猪肝,肝和肺连在一起,肺和呼吸道相连,所以你打起呼噜来如雷贯耳,多少受到一些猪的影响。”
    我很佩服女孩丰富的想像力。
32
    时间已至凌晨四点钟。我站起身,准备去趟厕所回来后吃些东西。厕所里,我小便完后又产生了要大便的感觉,于是褪下裤子,蹲在坑上,一股冷风从坑底涌上,吹在我温暖的屁股上。我拉出一撅屎,正好落入坑中的小黑洞,它顺着黑洞自由下落,掉进一片黑暗中,在列车的隆隆声中消失。我想,如果列车行进时不发出声音,那么就会听到这撅屎落地时的“啪”的一声,然后它被摔得四分五裂,一塌糊涂得不可收拾。
    我又想起另一件曾经困扰我的问题,我们在飞机上拉出的屎究竟会去向何方呢?
    记得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为了彻底搞清楚这个在我心头聚积多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我在上飞机前特意将应该在早晨就排出体外的大便坚持憋到中午。上飞机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飞机上的厕所拉屎,漂亮的空姐儿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对不起先生,飞机还没有起飞,请你稍候片刻,待飞机平稳飞行后我来通知您。”
    飞机起飞后,空姐儿走过来对我说:“现在可以了。”
    我迫不及待地冲进厕所,一屁股坐在马桶上,竟然忘记脱掉裤子。
    拉完屎,我澎湃的心潮立刻平静了许多,心脏跳动备感轻松,此前它一直在做艰难的负重运动。我扳动水箱旋钮,一股清水呈漩涡状自上而下流出,我蹲在马桶旁,仔细观察我的屎究竟会被这股水卷到哪里。马桶的底部装有一个银白色金属片,水出来后这个金属片便被冲开,屎们相继做360度旋转落下。这时突然有一撅屎被卡在金属片间,我又放水冲了一遍,它依旧在晃动了几下后停在原处。我再放水冲了一遍,它还是恋恋不舍地待在原地。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男子喊道:“里面的这位,您行行好吧,您再不出来,我的屎就出来了!”
    情急之下,我从包中掏出空姐发给旅客们的苹果,将它狠狠地向那撅屎砸去,“扑嗵”一声,水花四溅,苹果强迫性地将那撅屎顶了出去而自己却留在里面,这下可大事不好,如果被门外的人看见我拉完屎后留下一个苹果在马桶里,他对我的肠道和消化系统会怎样想。好在苹果在我又冲过一遍水后,没有违背我的主观愿望,顺从地消失在马桶中。
    屎被冲出马桶后,它们是否也会被冲出飞机呢?有人说,屎的确被冲出飞机。我听后大为惊讶,这个人又说,屎在大气层中被分解成无数个微小的颗粒,从此以后,我便不再喝生水,因为生水是由湖泊水而来,而湖泊水又来自降水,降水中含有大气层中各种物质的微粒,譬如那些屎的微粒。
    我又想,如果一个人拉出的屎比较多,屎们在冲出大气层继续下降时尚未被分解完全,它们落到庄稼地里倒可尽其职责,可要是落到某人的脑袋上或是掉进哪个正在露天吃饭的人的饭碗里,那可怎么办?
    至于那个苹果的去向我甚为关心,它是否会砸到某个正在树下看书的青年的脑袋,使他顿发奇想,一举成名。不过,如果被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的苹果砸到的话,死不了也会脑瘫的,至少脑袋会被砸出一个苹果大的洞。如果这个苹果没有砸到任何东西,而是被某个人捡到吃掉,我是否应该告诉他,这是一个曾经被用来砸过屎,并卡在马桶里久久不愿离去的苹果。
    我洗过手从厕所回来,问女孩是否吃方便面,她毫不犹豫地说:“吃!”于是,我拿着两盒“康师傅”去车厢的尽头接开水,女孩冲我喊道:“多接点儿水,我爱喝汤。”
    我端着两碗面回到座位,把其中汤多的一碗递给女孩,她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我一边吃一边问道。
    “汤珊。”
    “你姓汤?”
    “对呀,怎么了?”
    “怪不得你这么爱喝汤。”
    “那你一定姓朱了。”女孩见我正吃着猪肝说道。
    “对了,我包里有牛肉干,你吃吧!”汤珊站起身,从行李架上取下书包,拿出牛肉干摆在我面前。
    我毫不掩饰对牛肉干的热爱,抓起一把塞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吃过方便面,尚未到五点钟,窗外依然一片漆黑,火车在黑暗中疾速行驶。由于已经睡了一会儿觉又刚刚吃过食物,我备感精力充沛,就向汤珊询问西安的好玩之处,她给我讲了许多有意思的地方,但见我依然一脸茫然,便说:“算了吧,还是我给你当导游吧,不收劳务费,所有的费用AA制。”
    “那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别后悔!”
    “我后悔不让你当导游。”
    中午正要吃饭的时候,我感到腹中一阵翻滚,随之而来的便是万马奔腾般的涌动,我急忙拿着手纸跑进厕所。
    从厕所回来刚坐到座位上,腹内又一次告急,我非常不好意思地向汤珊要了些卫生纸,慌慌张张地再次跑向厕所。
    两次过后,我面色憔悴地从厕所回到座位上,汤珊说:“我帮你分析了原因,在你吃过的东西中,我只有猪肝没吃,而我现在身体状况良好,有鉴于此,你就是因为猪肝吃坏了肚子。”
    我觉得汤珊分析得合情合理,便抄起剩下的猪肝走向厕所,要将这个罪魁祸首绳之以法,顺便再上一次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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