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了过去,却落在了这具本应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身体之上;最后,为什么这具身体的名字竟与自己的名字不谋而合,英文的名字Avril来自她中文的名字艾薇,读音相似,但是缇茜是如何偏偏选中了这个名字。
为什么,这一切中间暗藏的联系和不协调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再次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一旁的拉美西斯将地上的白色披风轻轻一提,将她包住,一下子揽进自己的怀里。
“啊,我自己可以走……”脸一下热了起来,脑海里刚刚浮现的种种线索一下子变成白雾一片。艾薇轻轻地拍打将自己抱得紧紧的拉美西斯。
“不行。”他不看她,只是径自抱着她转身向一边的坐骑走去。
她便缩在他怀里,用偌大的斗篷遮住自己的脸,小小声地说,“谢谢。”
那声音太细小,她抬头看看他依然没有表情的面孔,想也许他并没有听到吧。
“殿下!”突然朵用尽全力地大声一叫,虽然她仍然背对着二人,自己的身体却紧紧地匍匐在地面,行至尊大礼,“殿下,老奴……”
拉美西斯没有停下脚步,沉稳的声音淡淡地抛下一句冰冷的回复,“你已经说了够多了,还是你以后也不想再说话了?”
老妪骤然噤声,颤抖地不再敢出声。
艾薇用力抓住拉美西斯抱住自己的手腕,冰冷而纤细的手指紧紧地扣住他被阳光晒得发热的小臂。
“停下,请你停下——”
声音清脆而坚决,全然不带有半分的不自然与恐惧。拉美西斯微微垂下头,深棕色的发丝轻轻地扫过他的脸颊,阳光从他背后射过来,阴影使得他的表情变得模糊不清。
感到他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她从他的身侧探出头来看向背对自己的老侍女,“朵,你说。”
朵顿了一下,然后便慢慢地抬起身体,紧接着她的背脊僵硬地直起,她的话语带着几分哽咽再次响了起来,苍老的声音里饱含着几分带着苦楚的情感,“殿下,朵不能再留在您和陛下的身边尽忠了!请您在古实一切多加小心!不要……不要像我的女儿一般……”
“你的女儿……?”
艾薇楞了一下,朵的女儿怎么了吗。艾薇突然想要问什么,但是拉美西斯却俯下身来,轻轻地对她耳语,“我已经满足了你的
第一个要求,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
确实,
第一个要求只是让朵荣华此生……与地点并没有关系。
“够了,快些启程吧。”拉美西斯冷漠地打断了朵恳切的话语与艾薇的思绪,他紧紧地抱着艾薇,不再给她发问的机会,小心地跃身上马。“你们快些送朵前往孟斐斯,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轻易回到上埃及。”
周围的侍者们依然背对二人伏地,整齐地回应法老的命令。
拉美西斯轻轻一夹马匹腹部,棕色的骏马就慢慢地走动了起来。他温柔地抱着怀里银灰色的小人,好似保护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尽力不让她感受颠簸。
侍者扶着朵站起来,鉴于法老的命令与压力,不再给她任何机会开口,将她半押送一般地架上马车。一行人慌慌张张地启行,甚至连必要的礼节都加以省略,就这样仓皇地离开了底比斯。
艾薇缩在拉美西斯的怀里,慢慢地从心脏剧烈的疼痛与缇茜真实身份的双重震惊中回过神来。从将自己紧紧裹住的披风里探头出来,小心翼翼地看向拉美西斯的脸。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抿起,几近透明的琥珀色双眼轻轻抬起,没有表情地看着前方,略发古铜色的皮肤,深棕色的发丝随意地被束在脑后,微微垂下几根发丝被微风吹拂,在他英俊的脸庞两侧轻轻飘扬。
他的面孔是这样地清晰而真实,这是,从现代回到这里来
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将他看得这样清楚。一定要与他距离很近,才可以从这个角度看到的他的脸。就像现在的样子,就好像他从未厌恶过她,从未忘记过她,不管发生什么时候他也愿意保护她一般。
心中暖暖的。
她伸出洁白的双臂,紧紧地环绕他的身体,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胸口,银色的发丝流淌过他的手臂,被热风地吹起,在阳光下显露如同钻石一般的美丽色彩。
他的身体微微地紧绷了一下。
他会将她推开吗?或许不会吧,至少现在是没有的。
艾薇这样想着,然后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马匹继续有韵律地慢慢向前奔跑着,她稍稍放心下来,紧接着一种铺天盖地的困意却开始将她包围,眼皮骤然变得很重,很重。
“——”
这时他说了什么。宛若耳语的声音却被吞噬到了风里,她的耳边只听到了规律的马蹄声。于是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询问,只是继续舒服地靠在他的怀里,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柔呵护。
然后,最后,一切都安静了。
眼前一片黑暗,只剩下他抱着她的臂弯,
这样有力、这样炙热。
正文 第十一章 宫中骤变……十六章
更新时间:2010…2…5 14:53:22 本章字数:52258
她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有些陌生。
这是一间宽敞华丽的屋子,屋里的家具制作精良,多半镶嵌着金质的王家纹章。身旁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华丽的花瓶,上面的雕有古巴比伦的花纹,里面放着新鲜的、娇嫩欲滴的淡粉色莲花。似有似无的淡淡香气溢了出来,使人仿佛置身于荷花池畔。
她躺在一张洁白宽敞的床上。并不是那么舒适柔软,但多半是因为在古埃及没有弹簧的技术原因。可以看出这张床被仔细地整理过,上面铺着的席子编织精细,甚至有金线镶边作为装饰。她躺在一个并不舒适的枕头上,那种典型古埃及枕头,高高的支架上有一个弧形的托,将脑袋枕在那里,她的脖子就不得不高高地架起。很难受。
不知是谁把她放成这样的,她抬手将那奇怪的枕头撤了下来扔到一边,自己将胳膊弯曲起来暂时当作枕头。银色的长发从她的手臂间倾泻出来,静静地挂在床铺边侧。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没有玻璃的窗子,外面是郁郁葱葱的植物,遮挡了阳光,不远处可以看到荷花盛放的水池,虽然并不是上次她不慎闯入的那个。
大约楞了三秒钟,她好像渐渐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自己早前在拉美西斯的怀里睡着了,然后应该是被带回了宫殿。这里就是她的新住所,位于底比斯宫殿的中央,法老住所的附近。
“殿下,您醒了。”
转过头去,冬的身影一如既往地恭敬,静静出现在她旁边。他的身后跟着侍女,手里端着水、水果还有其他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
艾薇支起身来,那几个侍女就走了上来,微微行礼之后,便分两侧站开,列于她的身旁。
“殿下,您不用活动,需要什么,就让她们给您吧。”冬笑着对艾薇说,“这里有放在阴凉之处的甘甜的泉水,有新摘下来的蜜果,喝过草药以后,您就可以随意享用了。”
“噢……草药?”艾薇发现冬故意淡化和掩饰的一个重要话题,“草药是做什么,我又没病。”
冬的表情稍微划过一丝丝变化,然后又恢复了平静,“陛下吩咐您要喝。”
艾薇看了看侍女手中的各式瓶罐。古埃及的医学十分发达,内科、外科、妇科等均有涉猎,眼病、胃病、心血管疾病、囊肿、疗疮、骨伤等病患的研究和治疗也被留载于莎草纸书之上,其科学性、广泛性,即使由现代的眼光评判,依旧是令人惊叹的。况且在那个世界大半地区都处于原始状态的时代,这样的研究不可不说是领先当时世界不知多少光年的程度。
但是……她抱着怀疑地态度又看了看那群大小不一的泥土瓶子。上面都是些奇怪的古埃及图腾。
强迫自己喝这些药水,多半是因为先前在朵面前展露的心脏病吧?他一定是不希望她在出行前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才让人准备了这么多药过来。
坦白讲,若自己现在是骨折、或者是扭伤之类的毛病,她真的非常放心交给古埃及的医生来处理,他们本着客观、实用的方法加以治疗,而且——她抬起手看看自己在卡尔纳克神庙前被刺伤的手臂,包扎得十分仔细,现在一点都不疼了——而且十分有效。
但是,如果去到心脏这样的事情,就说不准了。她早有耳闻,心脏是古埃及人最重视的器官,认为它是人的生命和智慧之源。因此他们在制作木乃伊时,才把心脏留在体内。医生也同样重视心脏的存在,古埃及文本上有记载,医生秘诀的根本,就是心脏运动的知识,血管从心脏通过人体各部,因此任何医生在触到头、手、手掌、脚的时候,到处都会触到心脏。因为血管是从心脏伸向人体每一部分的。
这样的理论给她的感觉是颇有一番神化的意味。即使在当今社会仍属于相当复杂、具有极高难度和颇为微小的治愈率的心脏疾病,她实在无法相信三千年的人们能靠自己的摸索,从这些不知名的草药中找出什么安全、有效的治疗方法。况且,
这些草药一定会非常、非常地苦,不然刚才冬为什么一直不停地强调“甘甜”还有“蜜果”这样的话语。
想到这里,她果断地做了决定。
“我不喝。”她探身,从侍女端着的盘子里拿过一个椰枣放到嘴里,然后又坚决地重复了一遍,“反正我就是不喝。”
仿佛早在意料之中,冬轻轻叹了口气《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没有改变。他向侍女挥手示意,几名侍女立刻整齐地将手中的各色水果、水瓶、药品放到艾薇床榻不远的桌子上,然后齐刷刷地退出了房间。冬从中捡出一个金色的小型容器,走到艾薇面前,单膝点地,半跪在了她的床榻旁边。
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少年的身上,照射得他的皮肤宛若极薄白瓷,他淡淡的浅棕短发柔软地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飘动,深胡桃色的眼睛里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