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如坐针毯,眼观鼻,鼻观心,连汗珠儿流在鼻尖皆不敢擦,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
唯有董昱依然故我,跷起二郎腿鼾声如雷,更显刺耳。董卓逆眉抖动脸色难看,忽尔间,举起酒樽,朝他老弟董昱正鼻孔打呼冒泡的额上砸去!
“哎呀!干你娘的烂辰样小荡妇,竟然胆敢咬我的……头,吊起打先人板板六十四次!”居然还是正在激烈尤云滞雨的春秋大梦?
众将强忍不噱!其中一人却从屁眼“扑哧!”一响,臭气冲天;董卓吹胡子瞪眼,闻声辨位,就要砍人的凶恶模样。
额头长个包!痛得正在睡梦甜蜜的董昱霍然暴起,紧握拳头一副要揍人的怒目模样;一见是老哥下的手,才如斗败公鸡般颓然坐下。
董卓虬髯贲然怒骂道:“不中用的东西!若非死去爹娘临终叮咛交待,早就砍了你这兔崽子,免得你早晚会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李儒双眼诡谲一闪,作揖叙礼道:“禀太师!人员全部到齐,不知有何训示?”
董卓逆眉一蹙道:“老弟!这次‘北寺监狱’劫案,黄巾余党聚集数万人马乘坐战舰从洛河抢攻,你当时在做什么事?为何军统的情报这般迟钝,麻木不仁!”
董昱面红耳赤脱口道:“老哥,这不干我的事!我正在打泡……泡温泉澡,‘督军校尉’周毖就无厘头地闯进来报告此事;待我牵领兵马前往出事地,就奋勇杀敌,将黄巾贼人击溃,从湖面落荒而逃,该算大功一件,怎恁地责备我?如果不信,可问军师李儒可以作证!”
他话一说完忙向李儒挤眼恳请圆谎,李儒是何等角色岂有不知之理;频频点头表示此事绝无虚假。看在董卓狡黠的眼里就知事有蹊跷;个性争功诿过的老弟董昱,哪是骁勇善战英雄人物?只有暗自咒骂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李儒忙打圆场道:“禀太师!贼人已经从水面潜逃无踪,就是害怕您的赫赫威名,况且您的亲弟董将军为前锋镇压,岂有不惊忙窜逃之理?确实是有功无过。“这么一说,董卓与董昱面子十足,还能再指责众将什么不是?来个皆大欢喜收场。
董卓话锋一转问道:“李军师!当今天下哪方人马是本太师的心腹大患?”
李儒躬身离座,从怀中取出一份天下地图放置董卓桌前摊开,指着三个标红记为号处道:“禀大师!有三方面人马不能掉以轻心。”
董卓环目睁大瞧地图道:“说清楚,讲明白!”
“第一件是太师宿敌‘左将军’皇甫嵩,率大军十万人,驻屯‘扶风郡’(陕西兴平市);这次下诏欲召回他当‘城门校尉’,目的是剥夺老贼的军权,是事前咱们的密议,岂料有人泄露了风声。”
董卓虬髯贲展.惊愕道:“是谁好大的胆子,竟敢背叛本太师?”
李儒在他耳际嘀咕一个人的名字,使得在座的众将军额冒冷汗,脸色涨红坐立不安,人人自危。
李儒神色木然指着地图又道:“这名密告之人与皇甫嵩的亲信‘长史’(参谋长)梁衍是至交好友,所以粱衍建议道:“董卓霸占京师对皇上罢黜拥戴,全凭一己高兴。又征召老将军回洛阳述个无军权的小官职,可以准确地看出大则有生命之危,小则也会受到困顿羞辱。
乘这个时候董卓远在洛阳,老将军率领大军攻占,然后迎帝奉诏讨逆,号召全国将领成就霸业!’,这的确是个使人心动的计划、但是全然落入朝廷‘落草’密探的眼中,无法遁形了!”
董卓面貌变色咬牙切齿,瞟了长安“京兆尹”盖勋一眼,霍然跺足暴跳如雷,指责咆哮道:“老夫就‘盖’你妈个头!当年将你视为知己,封官晋爵,特地委托于你,如今胆敢出卖本太师,该当何罪!”
盖勋吓得脸色苍白,汗流浃背,浑身脱力般瘫于座椅,泗涕横流,喃喃自语,哽咽道:
“天亡大汉……夫复何言……”
“砍了!”董卓满脸皆赤,虬髯贲展懑忿厉声道。
吕布抱戟应命!一个箭步趋前,双手掣着方天画戟,从盖勋背后直戳贯进,臂力神勇,举戟朝天,陀螺一旋,将他连人带椅划成数段,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吓得沾满一身血污的其他将领呆楞当场,浑身不断颤抖,生命就如水中烟,风中烛,何时会牵扯自身而不晓得。
董卓见众将官恐惧震撼莫名,脸色得意.挣扎髯转为不可一世之枭雄,阴恻恻道:“抄盖勋九族,家产充公,男的斩首悬杆示众,女的送至边塞军营劳军,命令直至老死,永不得回故乡安葬。”这是极残酷罪行,也是杀一儆百的最好手段。
董卓回座冷冷又问道:“李军师!老贼皇甫嵩现在做何打算?”
李债双眼异采阴声冷语道:“老贼年纪老迈,哪敢有所作为?奉诏启程,已在半途中;属下派下手密探前往,取彼等项上人头,将呈太师面前!”
“好!干得好!应记大功一件。”
董卓纵声狂笑!回荡空间,足以令人惊怖丧胆;众将当然知晓他生性残暴,凭喜怒可以动辄无端杀人,皆低头噤若寒蝉。
“本太师的第二件心腹之患呢?”
李儒指着地图,冷然一笑道:“前‘中郎将’(皇帝警卫指挥官)徐荣,曾推荐同郡人前冀州(河北省中部南部)刺史(州长)公孙度,太师您任命他当‘辽东郡’(辽宁省辽阳市)郡长。公孙度到职后,执法严峻.诛杀郡内名族豪门劣绅全家,全郡百姓抚额称庆.土绅为之发抖。”
董昱鼓掌叫好,起身谄谀夸赞道:“老哥真是慧眼识英雄!叫公孙度将您的威信发扬光大。”
董卓怒目一睁,吓得他缩身回座;暗叹这个洛阳闻名的“董卧虎”在自己面前有如白痴楞头青,真是无可救药,哪壶不开提哪壶?心腹之患摆明就是纵虎归山的公孙度,哪有什么好事?
李儒轻蔑一笑,娓娓有道:“公孙度安定内部后,向东讨伐‘高句骊王国’(吉林集安市),向西攻击‘乌桓’部落(河北省北部)。告诉左右参谋亲信道:“大汉已注定覆灭。我们应当共同谋求建立独立王国霸业。’于是将‘辽东郡’(辽宁??)割为‘辽西郡’、‘中辽郡’,各设郡长,渡过‘渤海’海峡,南下夺取‘寿洲’(山东省北部)的‘东莱郡’(山东省龙口市东,黄城集)所属各县,建立‘营州’刺史(州长)。”
他歇一口气品茗后又道:“公孙度狼子野心!竟然自封“辽东侯”,修建大汉开基皇帝高祖刘邦及光武帝刘秀的祭庙;既代表皇帝发号施令,又代表皇庙祭祀天地(只有君王才有资格),举行亲自示范‘籍田’仪田(籍田;这是帝王为鼓励农业而举行的节目),乘坐挂有‘鸾路’(钢铃)的车辆,外出时前有禁卫军开道(旄头),后有羽林军保护,以帝王自居,比太师您外出时还要威风!”
董卓闻言为之气结,破口大骂公孙度心怀不轨,公然以帝王自居,让李儒全盘策划,将其罪行诏告天下,并且歼灭以示儆尤。
也听得董昱面露凯然!真是马屁不拍,却拍到马蹄子,踢得一股窘态。
“李军师!你说第三个本太师的心腹之患,到底是谁?”
李儒精神抖擞道:“启禀太师!就是去年四月间,咱们征召‘幽州’(河北省北部及辽宁省)全权州牧刘虞,回朝当‘太傅’(皇家师傅)之职。可是遍地兵荒马乱,路断人绝,诏书竟无法送达。”
董卓讶异问道:“一个皇族的文弱书生又有何威胁?你未免太夸大其辞了呢?”
李儒轻叹一声,正色肃然道:“不然也!当初‘幽州’界外便是蛮族(鲜卑、乌桓等部落)军需费用庞大,每年由‘青州’(山东省北部)、‘冀州’(河北省中南部)的捐税中拨出二亿余钱补助‘幽州’。现在各地道路被战乱寸寸打断,运输补给完全停顿,所以州政府穷困。”
董卓抚虬髯哈哈一笑道:“天下间唯有咱们丰衣足食!自古皇帝不差饿兵,书生刘虞能耍出什么花招?这也能成为本太师的心腹大患?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李儒神色木然,不亢不卑又道:“刘虞为州长高官,却身披破衣,脚穿草鞋,一天之中饮食只有一盘肉,他行政宽厚,督促农家耕田种植,并且身体力行。在‘上谷’(河北省怀来县),开辟对外通商市集,跟蛮族通好贸易,又开发‘渔?’(北京市密云县)的盐产和铁矿。人民欢悦拥戴,全年丰收,谷米充盈。”话声一顿,咽口涎液又道:“这‘青州’(山东省北部)、徐州(江苏省北部)知识份子及平民纷纷逃奔拥护,人数多达一百余万人;刘虞全部收容安抚,让他们成家立业,流亡者心有所属,都忘记是流亡在外的身份。”
话锋一转大声道:“关东(函谷关以东)各地将领(关中郎三辅,陇右即西州,河西),认为当今皇帝年幼,又在太师您的控制之下,远隔‘函谷关’(新安县)、‘桃林塞’(东起河南省灵宝县,西至陕西省潼关县)之?不知道生死存亡,而刘虞是刘姓皇族中的英才,大家准备拥戴他当皇帝。”
董卓闻言为之一怔!居然域外将领有心另举刘虞为皇帝与他对峙?这才是心腹大患呀!
他环目一瞪,紧张问道:“这……天下各地将领有什么看法?”
李儒轻叹一声道:“可恶的袁绍写信给正房的袁术兄长道:“西面名义上的皇帝刘协,并非是皇族血统(一口咬定刘协不是刘宏的儿子)。三公及以下都谄媚事奉董卓,怎能再信任他们?我们连合派军扼守险要,自会将其逼死。然后在东方拥戴圣明的君王刘虞,太平日子可期,兄长不应迟疑。难到咱们兄弟能忘当年全家被杀的惨事?怎么还可以向他称皇?”
满座的将领们闻言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