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真君的身份乃是道尊座下十三道之首,你不是都用白胡子老头的模样示人吗?」妙铃舞疑惑地问道,太真君依然用温和的语气回答:「这个模样是太真君,也不是太真君,正确来说,它是代表另一个身份。」
虽然知道三师弟喜好改换身份行走江湖,但是除殁神、慈海渡者跟太真君之外,他居然又有其他姓名,使妙铃舞疑道:「你还有身份啊?」
「师姐与其问师弟的身份,还不如问问挡在道上的白胡子老头是谁?」太真君故意转移话题,手指来敌引开妙铃舞的注意力。
妙铃舞分心探究师弟的多重身份,一时没瞧见有名白发苍苍的老道人盘腿在路上闭目打坐,她暗地吃了一惊,心想:「我虽分神,实则不断将气息锁定前方,仍未发现其人,难道他已经修练至与自然共呼吸,浑然成天地的境界。」
见对方一头白发、面成老相,似乎功力未臻去老还少,但一身气息未收自敛,修为倒显得可能还在师傅申公豹之上,两相对比令太真君看不出来人修为,拱手问道:「不知前方是哪位前辈?」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两位小友何苦为虎作伥?回去吧!」号?仑缓缓睁开双眼,站起身子说道。
「奉师命而来,不能言退。不知前辈与云中子如何称呼?」尽管妙铃舞向来杀性张狂,眼前人却予她冲谦自牧的平和感觉,遂一反常态执礼甚恭。
号?仑微微一笑,自报姓名:「老朽号?仑。」
妙铃舞、太真君听见此名同感诧异,只因号?仑为老君嫡传,创太极心流一派,论辈份、论武功比起两人可说是天地之差,素闻其人和光同尘、与世同老,不理俗事已久,没想到云中子竟能将他请出山。
妙铃舞、太真君两人对视一眼,心中意念相通,同时大喝:「上!」背後一百五十名妖兽纷纷狂奔冲向号?仑,妙铃舞亦不落人後,快步前行,五指并张气劲分别在指尖上打转形成五个尖钻,往号?仑的天灵盖刺去,正是一招「荒灵爪」。
号?仑虚灵顶劲,右手轻摆,罡气於地面上化出太极气图,上百妖兽全被太极图回转荡开,而妙铃舞这招「荒灵爪」也在触到号?仑头顶时像是碰到一颗正在不停打转的球,被他自转的劲道带开。
「明明已经抓到他的脑袋,怎会如此?」妙铃舞瞪大双眼,无法置信自己的指尖居然从号?仑头上滑掉的事实。
「流星化雨。」就在妙铃舞走神之际,侠魔左丘刃安排来接应号?仑的中无君伺机发难,以掌法使枪诀,双掌翻飞变幻,由上而下,掌气连发直似雨打霜摧。
「师姐小心。」太真君双手分推,身边的妖兽沐天凛、沐剑平兄弟就被他当作妙铃舞的替死鬼,飞到半空替她受了中无君这掌,一旁情剑乔飞、平剑江湖相继跃出,一人一剑,双双斩下化做妖兽的沐氏兄弟手级。而太真君也抓准号?仑错以为他是要以身相代的时机,一个斜飞步迫近号?仑,伸掌拍向他胸口。
「小兄弟心机深沈啊!」太真君少说也有数百年道行,但是比起号?仑来说仍差不少,因此他这句「小兄弟」倒也没叫错,号?仑见到太真君言行不一,不禁暗叹「名师出高徒」完全承继了申公豹的城府与心机。号?仑当下身躯微斜,一招「云手乾坤」,带动他的手腕向右引去,掌力登时打空。号?仑左掌向前轻推,一股内力传自太真君身上,使他双足顿麻、胸口闷热,步法随即紊乱,被号?仑这没使上三两力气的轻推撞飞至十数步外。
却说东方鼎立跟黄泉赎夜姬领着一批妖兽往左沿着山边小路进发,走不到十里便见到一副奇异景象呈现眼前。山道左侧忽起烈焰,瞬间吞噬整座山林,火云冲上百丈。另一头,洪涛亦至,本为高山融雪化河川,今朝竟是江河逆流漫巅峰。水与火,两种极端依循各自分於山道两边,仿若井水不犯河水,但又隐有交会之势。
「师兄,这是怎麽回事?」黄泉赎夜姬入门时日尚短,道家术法阵式所学有限,只当是自然异象,因而向东方鼎立求询。但东方鼎立却是从中看出了一丝不寻常,洪水、烈焰来得莫名,虽不成阵法,仍暗藏两仪变化的道理於其间。
东方鼎立眯起双眼,好生注视了一番,不过多久便洪声言道:「无火生焰、江水逆行,天不成两仪、人自化双极,仪者规律也,打破规律而造极端,一旦踏入此阵怕是阴阳晨昏反转,尽为阵法控制了,我说的对吗?孔少天、半日闲。」
「不亏为申师叔得意弟子,我俩用七禽扇、四海幡布置的双极赦天阵果真瞒不过你。」听东方鼎立喊破阵法精义,孔少天大方走出,言道:「前行必然入阵,後退又违师令,你会如何选择,实在使我好奇。」
「哈!哈!哈!」东方鼎立仰天大笑,吟道:「天无二日,惟吾旷照,东方不落,鼎立不摇。」他直接将刀鞘与刀柄合上,手握长日狂阳,带着狂放的笑声,腾起身形翻入阵中。
「师弟,开阵。」孔少天见东方鼎立选择单枪匹马闯进阵中,连忙出声通知半日闲。「好个东方鼎立,果然勇冠三军。」人在阵中的半日闲暗赞一句,随後摇动四海幡与七禽扇,原先分成两边的洪水与烈火蓦地合流,将东方鼎立的身影完全掩没。
与此同时,在天河南边的金石壁,申公豹带着一头妖兽站在被紫霹雳打破的大洞外,申公豹得意地说:「云中子,任你百般算计,也想不到天妖浩浩荡荡地三路出击,却只是声东击西之策。」原来申公豹早有安排,一方面用三路兵马转移云中子、侠魔等人的注意力,而自己则另从紫霹雳在天河之战中新辟的隧道直通天河。
人已到洞口,申公豹却迟迟未入,彷佛正在等候某事发生,直到後方三里处传来一句冷沈言语:「恶徒哪里走!」申公豹听见後便带着妖兽避至暗处。
片刻後,一条人影掠过窜入洞中,另名紧追而来的少年也随之入内,申公豹才慢慢踱步而出,「北幽城主楼更雨,等会就要劳烦你替我牵制侠魔左丘刃了。」此言落下,申公豹亦进入了洞中。
殊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後,侠魔左丘刃早安排於金石壁另一方向的白面具居高临下已将几人行径收入眼帘,说道:「有人进入金石壁,放出小邪灵通知邪君。」白面具东南秋手一扬,掌心里的小邪灵立时画作一缕轻烟溜进隧道。
「奇怪,此地竟有人使用邪能术法,莫非有同道来此?嗯……正好请他帮忙一同找寻师弟慕容愁。」感应到邪能之术波动的司徒恨亦急急往金石壁的方向而来。
天河深处,侠魔左丘刃独自一人立於河畔,察看一页书的?身落於何处,「原来在此。」透过慧眼穿云审视後,左丘刃找到了一页书的躯体,但却发现一项使他十分意外的事,不禁言道:「是你?你怎会做出此事?」
第九十五话 死海一孤舟
「哈!哈!好个风之痕。」天狱将首判刀代天刑单手回旋挥洒地刑刀,刀刃拖地画出点点火星,攻向魔流剑的下盘,黑衣魔流剑瞬退三步回到风之痕体内,一时风之痕模样大变,发色半黑半白、绝代之狂一分为二,腾空而起。
「哪里走。」代天刑足踢刀柄,带起地刑刀,他一把抄过并且扭动全身力道,发出排山倒海的绝招「苍然一击」,直接向风之痕的腰际捅去。风之痕及时回手,一剑横扫荡开刀锋,但代天刑这一招勇往直前,刀锋改变方向依然继续杀向风之痕,气慨刚猛,一副有去无回的姿态。
风之痕见状应变之招同时上手,白色风之痕脱体而出另执一剑,奔向前方刺击代天刑。地刑刀倾刻抽退回防,代天刑拍击刀柄使整口地刑刀打转起来,既是激出刀风使前方的风之痕不能趁虚而入,也反转刀身护体。
白色风之痕一击不中立时回体,双影再合流、双剑复归一,风之痕招式再发:「流风易痕。」黑白交间的魔流剑风之痕挺起绝代之狂,身如风中残影,迅速无伦、锐利疾速,剑锋刺向代天刑胸口。
代天刑回气不及,只能横卧刀柄硬架,不料人如影、剑亦如影,代天刑以刀柄挡架的剑锋只是残象,瞬间消散,同时胸口一凉,真正的剑刃已然刺入肋骨间隙。
代天刑生来悍勇,尽管被风之痕一剑刺进要害,仍是战意高昂,顿时暴喝:「退下。」右手握住地刑刀的刀刃处便直接砍下,意图劈杀风之痕。
风之痕拔出刺进判刀体内的剑身,格挡来剑。并以魔流剑的招数横劈斜斩,反而逼得代天刑必须改攻为守,连续接下数道重招,代天刑胸膛伤口越发并裂,鲜血不停外涌,却仍守得严谨,使风之痕无缝可趁,并隐有随时反攻之势。
风之痕止剑定身,赞道:「你是一名勇者,看吧!」风之痕手指半空,一根蓝羽缓缓飘落,言道:「四无君通知撤退,你们的圣主,败了。」
「哼!」代天刑重重向地面踹了一脚,骂道:「可恶的四无君。」风之痕负剑於後,言道:「拦住你,我已完成他人的交代,希望日後有机会继续今日之战,少陪了。」心悬黑衣剑少,风之痕完成天忌的请托急忙寻他打开鬼楼,无心恋战旋即离去。
「魔流剑、风之痕,我记住你了,待天狱再度席卷中原,我会为你亲自领兵上阵。」交战良久,代天刑同样高度评价敌手,但就在他回头时一道灵体忽然附身,「嗯……是恶灵,你不是圣主,你是谁?啊!」
冥界天狱的军法堂中,附身在代天刑之上的傲残雪忆起当日过程,不免感叹:「代天刑,你是一名勇者,可惜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暗算於你,算我对你不住了,但要拖延天狱为祸武林,的确非你不可。」
九玄之地中,确认义父代天刑已经被人瓜代的命世风流特地前来与四无君商议大事,「利用刀王打击将首威信,确是高招,但是你为何不跟我说明白?四无君。」
四无君轻摇羽扇说道:「久在假冒者的身边,我需要确认你的忠诚。」
命世风流明知故问道:「结果如何呢?」四无君坦然回答:「令人满意,现在我们可以谈论最後一局的布置了。」
命世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