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提来了,大家都退到一丈之外。我一整桶水兜头倒在司马玮脸上。
他打了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先茫然地向四周望了望,待望见我和太子时。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然后吃惊地喊:“皇兄?皇嫂?”
太子勉强笑道:“可不就是我们?”
亲耳听见了太子地声音。司马玮这才彻底醒了,赶紧跳到地上行礼。
让奴仆都退下后,我才问道:“到底发现什么事了?”司马玮低着头,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失手杀了我的爱妾。”
我转头看了审娘娘一看,她赶紧辩解说:“没有杀死,她现在还活着的。”
只是这个还“活”着的爱妾,已经不像人样了。右手指一根不剩,眼瞎了,腿断了,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床上。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怎么了,反正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看见她的胸口还在微微地起伏,我都不敢相信她还活着。
一看见眼前地惨景,太子就怒喝道:“你又这样!你又这样!真是死不悔改!你知道父皇为什么要把你远远地放到楚地来吗?就怕你又在京城闹事。你原来的两个王妃,都被你这样折磨死了。你当时是怎么对父皇发誓的?你说,你要是再犯一次,就自断双手谢罪!”
“呜……”,司马玮猛地蹲在地上抱住头,呜呜咽咽地说:“我也不想的。当时我看到她写给她表哥的亲笔信,我就赶紧远远地躲开她,生怕我会忍不住杀了她。可是我心里实在难受,就抱住酒坛子喝。等我再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变成这样子了。我知道父皇不会再饶恕我了,我不如先自己了断了。”
我急忙问:“她写给她表哥的亲笔信是怎么到你手里的?是不是今天上午有人送来的?”
“是地,是一个小乞丐送来的。送来后交给门人就跑了,我也不知道幕后指使者是谁?”
还有谁?不就是梁景仁那个该死的家伙?这次地事都是他惹出来的。
这时,审娘娘也过来抱住司马玮哭了起来,母子俩哭成一团,好像他们才是最委屈最可怜地人。
我看了看床上那可怜地盛家女儿,依然无声无息地躺着,大概也离死不远了。
等他们哭够了,我对审娘娘说:“快去收拾点东西,你们先暂时跟我们去梁景仁的山间别墅住一段时间,等我们赈灾结束后,再带你们一起回京。”见审娘娘还一脸疑问地站在当地,我终于恼了:“如果你们要留在这里等死,那也随你们。你们到底有没有出去过,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地形势有多紧张啊?昨晚连太守衙门都被包围了,差点就酿成民变。你们还敢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杀人,而且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手法,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司马玮我告诉你,如果这次江南出现哗变,你要负主要责任!”
审娘娘脸色一变,冲口说:“太子妃,这个罪名太重了,我的玮儿可担不起。他不过酒后失手伤了一个小妾,这本来就是他花钱买来的女人,而且现在不是还活着好好的吗?根本就还没死啊。我现在就派人把这个女人送回她家里去。送回去一个活人,还甩给她家一大笔钱,她家还有什么可说的“好,你送吧,算我们多管闲事了。太子殿下,我们走。”我已经气得连声音都颤抖了。
世上还有这么不知好歹的人,那就让她母子去送死好了,关我什么事。
这时太子拉住我说:“南风,别使气。这不是使气的时候,这事情万一成了导火索,整个江南都完了。”
司马玮还没有他娘那么糊涂,也赶紧说:“皇嫂对不起,我娘她不了解情况。我们这就去收拾东西跟你们走。只是……”他指了指床上说:“她……怎么办呢?”
大家都犯难了。
丢又不能丢,带又不能带,这,这,这……怎么办呢?
这时,一个仆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说:“王爷,不好了,盛夫人的事不知怎么传出去了,现在好多拿着棍棒、斧头的人正朝王府冲过来。”
我们赶紧跑到后门,可还没打开门,就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汹涌的人潮,其中还夹杂着义愤填膺的声讨声。
我回头问司马玮:“你府里有没有秘道?”
“没有。”
“你有多少护卫?有多少仆人?”
“这个……他们基本上都是本地人,我从京里带来的还不超过三十人。”
我看了太子一眼,他也正哀伤地看着我。
我走过去抱住他,轻轻在他耳边说:“别怕,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第五章 第二十一节 身陷楚王府(二)
我们退回到客厅。根据仆人回报的消息,前后门加起来,只怕足有上千人。
看来,已经不是盛家找人来闹事这么简单了,盛家不过一米商,不可能找来这么多人的。
多半是有人利用这次事件,把它升级为晋国的王爷残暴地对待东吴人民,想趁机激发起民众普遍的反晋情绪,然后好从中取事。难道,在东吴灭国七年之后,犹有残部余孽?并且正在积聚势力,蠢蠢欲动?
我看了看太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和太子,可能暂时还不会有性命之忧。对方多半会抓住我们做人质,然后跟朝廷谈条件。
只可惜今非昔比,如果太子的母后尚在的话,我和太子,的确是谈判的最好筹码。但现在就说不定了。
正在胡思乱想,在前门打探消息的仆人又跑来说:“王爷,江大人已经带人到门外了,正在跟闹事的人交涉呢。”
在我们被围困了整整两个时辰后,门终于打开了。
领头进来的却不是江大人,而是齐王。
他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冲了进来,把我和太子上下打量着问:“你们俩没事吧?”
太子说:“没事没事,他们又没打进来,我们怎么会有事呢?”
这时,从齐王后面窜出一个人说:“就是啊,他们能有什么事?不过干坐了半天,不能出门而已。反正她在宫里也是整天干坐,还不是一样不能出门?”说完,还朝我做了一个难看之极的鬼脸。
我立刻火冒三丈地说:“今天就是你。惹出了这场天大的祸事!如果你不送那封信,本来什么事都没有的。”
“什么信啊?”
“你心里有数!”
他不再争了,而是换上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说:“太子妃真地以为。没有今天的这封信,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太子妃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应该知道,养痈为患,不如及早清除。”
他地话成功地让我住了嘴。
是的。今天地事,绝非偶然。就连太守衙门被包围,也不仅仅只为关了几个闹事的人。
那个杂货店老板的话又涌上了脑海:“这里还会有大水的,大水之后还会有大瘟疫。。1…6…K;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
把这句吓人的预言和今天发生地两起围攻事件结合在一起一想,我不禁悚然心惊。
一声突然爆发的嚎哭把我从沉思中唤了回来。这一声,应该是刚刚进去的盛记老板娘发出的。
我回头看了看,发现楚王和审娘娘都已经跟着进去了。我看他们怎么面对那对愤怒的夫妻吧。
太子有点着急地问我:“南风,我们要不要进去劝解一下?”
我冷笑道:“怎么劝解?要是我的女儿……”我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说下去。“我会把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齐王了然地看着我说:“又是像前两次那样吗?”
我沉痛了点了点头。
梁景仁这才面带愧疚地说:“我也没料到会这样的,我以为楚王爷会把盛家女儿休回娘家了事,我要是事先知道楚王爷是这样的人。我绝对不会……”
“我也知道这事不能全怪你。”
我打断了他地自责。平心而论,梁景仁并没有做错什么。盛家挑衅在先。他不过是被动还击。他只是送了一封盛家女儿的情信给司马玮而已。盛家女儿会落得这么惨的下场,也是他始料未及地。
楚王如此凶暴。伤人手法如此残忍,盛家夫妻会怎么对他,大家也就不是那么在意了。怎样都是他该得的,天理昭彰,他就不该受些惩罚么?
更何况,汉阳太守江大人也带着人一起进去了,他也不会让那对夫妻太过分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玮一脸伤痕地走了出来,审娘娘哭得眼泡红肿。
齐王问:“盛家那对夫妻呢?”司马玮说:“还在里面不肯出来,江大人正在劝他们。”
审娘娘哭着说:“刚刚要不是有江大人带地人拉着,他们会把玮儿活活打死的……我可怜地玮儿哦……”
没有人理她。
现在我多少有点明白司马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溺爱儿子的娘,他能好到哪里去?难怪皇上对太子再不满意,也从没想过用司马玮取代他。朝臣中也没有人拥戴过司马玮,虽然他的年纪比太子也小不了一点。如果他够优秀,够贤明,就算母妃出身差点,也还是会被皇上赏识的。
审氏哭诉了一会,见没人理她,只得自己住了泪,一脸担心地问我们:“玮儿,不会被判杀人罪吧?”
我嗤笑道:“您不是说,玮弟只是失手伤了她,根本就没有杀她吗?”
她窒了一下,才讪讪地说:“可我们刚刚进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太子一脸悲悯地说:“她死了?”又喃喃低语着:“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他的话让我瞬间涌出了泪。
的确如此,她死了也好。人到了某个时候,死亡才是最大的善。
审氏见我们只为那女人伤感,竟没人理会他儿子的生死,又急了:“太子殿下,齐王殿下,如果玮儿被判了杀人罪的话,丢的可是皇家的脸面。”
我正准备开口,却见齐王一脸愠怒地说:“如果要谈丢脸的话,皇家的脸面早就被他丢光了!堂堂王爷,亲手杀两妻,而且手段残忍,比江洋大盗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倒要问问娘娘,您平时是怎么教他的?”
审氏脸色变了,我也吃惊地看了齐王一眼。
他一向给人的印象,是纯善的,温雅的,如和煦的春风,决不凛冽。想不到他也有这么犀利的一面。
司马玮扑通一声跪倒在齐王面前,哭着说:“九王叔,玮儿知道错了,我也曾想自杀的,可又放不下母妃,求王叔救救我。”
又爬过来求我和太子:“皇兄皇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