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拉氏和胤祥的奸情令胤禛崩溃,失去自制力。
是对那拉氏的爱遭到漠视和侮辱,令胤禛对佳欣做出侵犯。
“不爱就是不爱,如何勉强。”那拉氏冷漠地回答。“我和他永远不会分开,但是也永远不会相爱。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就快要回去了。你不必担心我抢走你的胤祥,因为我也不爱他。我只是为了胤禛而留住他……用身体留住他。胤禛总有一天会了解的。”
她冷冷转身,留给佳欣一个背影。
佳欣默然站在那里,手中持着一支没什么颜色的腊梅。
忽然很希望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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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洗一洗这个世界。
(4)
佳欣把梅花拿回屋子里,插进花瓶。
终于知道胤禛为何宠李氏,宠年氏,宠月华芳,却还是郁郁寡欢,冷面冷心了。
他永远得不到自己妻子的爱。
却很悲哀地一早爱上了自己的妻。
他比胤禩,比胤祥,比胤禟,都更不幸。
他得天下,却得不到身边人那在十五岁的时候就被人夺走,然后被踏碎被蹂躏的心。
“就算随便给也不会给你”,那拉氏是这样的心态么?
不,佳欣宁愿相信,那拉氏是存着“可以随便给的东西不能给你,但是值得给你的东西我已经不再拥有”这样的自暴自弃。
深深叹息。
这样的夫妻,在现代的话,应该去看婚姻门诊,未必不能够解开彼此心结。
但是在这个夺嫡的背景下面,恐怕是没有希望也没有精力去好好经营他们的感情。
记忆中,那拉氏是雍正继位时获得册封的所有嫔妃当中,唯一一个比他先走的。
也许在泉下他们才能真正取得彼此谅解?……算了,还有几十年,想那么多作什么呢。
自己的感情世界,还不是一样焦头烂额?
有人敲门。
金小筑和金小楼姐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指挥下人把一桌席面抬进了佳欣房间。
“我没有传过晚膳吧?”佳欣莫名。
“是十三爷传到你这里的。”小筑摆下两副碗筷,两个酒杯。“说是有好消息要宣布呢。”两个丫头掩嘴笑着,每人光明正大偷吃了一块鲍鱼,才施施然离去。
胤祥换了新衣服,虽然还是一身白衣,却多了宝蓝色的丝绦束在腰上。袖口和领口是白色锦缎,浮凸着精细的暗纹。
“怎么这么帅?”佳欣笑着和他打招呼。
幸好早晨没有进一步发生什么。
否则,怎么会有现在这种老朋友般的温柔心情?
“我大婚的日子定了。三月十六,春暖花开的时候。”
佳欣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好,终于轻轻说了声“恭喜”。
胤祥坐下来,倒了两杯酒。
“还有别的消息要告诉你……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哦,还有比你成亲更奇怪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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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欣举杯而尽,被这高梁白酒辣得额头沁汗。
“你不问问我内宫的情形?”
“……佳妍还好吧?”
“她很好——因她坚信你没有死。”
“哦?”
“我们临时安排的女尸,骗过别人可以,却骗不过她。”
“你见过她了?”
“嗯。她告诉我说,你一定是走了,为了把我让给她,所以远遁天涯。她说她会加倍爱我。”
“听起来……很不错。”其实佳欣想说,听起来很琼瑶。
“因为快要出阁,所以皇阿玛干脆命小妍出宫,搬去马尔汉我老岳父家去住了。还有三个多月就是佳期,她必须学一些德容言工方面的事。”
德容言工?德容言有何可学,那不便是说佳妍要学点刺绣女红之类?佳欣想起来自己曾经织过一条围巾,给第一个男朋友。
那条围巾很丑,她的男朋友号称喜欢,但是从没戴过。
“你笑什么?”胤祥问。
“没什么——你还未告诉我,究竟什么消息如此好坏难分。”
“皇阿玛也不信你死了。”
“哦?”
“他给我十日时间,要我将你找出来。如果找不到你,就问我的罪。”
“想来最多再揍你一顿,我没意见。”佳欣咯咯笑。
“你好狠。”
无论如何,佳欣知道自己是被胤祥金屋藏娇定了。
他绝对不会把自己交给任何人了。
“对了,你日日夜夜奔忙,究竟在忙些什么,又是如何知道我有危险?”佳欣不客气地大嚼鲍鱼——熟悉的味道,应该是胤祥第一次带她们出去吃饭的那家酒楼叫来的外卖。
“记不记得在泰山时候,苏二娘与唐三娘那两位?”
“天地会?”
“苏二当时说起魇镇之事,回京之后,我越想越觉得不妥,于是开始追查。结果发现真有其事……四嫂首当其冲,她今次流产,太医不敢明言,私底下却断定四嫂终身都无可能再孕。”
佳欣轻轻啊了一声。
好可惜。
“这两日,我们安排在天地会中的卧底终于传来消息,可解魇镇之关键和盛京我大清龙脉有关。此外,天地会贼心不死,再度派人意图混入明年选秀的秀女行列之中,入宫谋刺皇父。在对那群女子的监视中,我的人意外发现有宫娥从宫外运输火油等物入宫,追查之下,竟送入了你绛雪轩。我当即派小楼小筑黉夜乔装入宫,刚好赶得及,嘿嘿。”
佳欣嘴角微扬。
的确,是缘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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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调派人手出入内廷,竟然如此容易?”
“当然,四哥是领侍卫内大臣嘛,我借他的令牌,自然内外畅通无阻。”
“你和你四哥……”佳欣忍不住提起来。
那夜雍府胤禛之恨意,已然昭然若揭。
那拉氏离家出走,又是在胤祥这里居住。孤男寡女,胤禛如何能够接受?
“呵……我们很好。”胤祥说话神态略有不自然。“儿女情长之事是一层,这些正事却是另一层。今次太子根基虽摇,却终究未倒,日后报复手段难以提防。我们商议许久,终于想出办法来。”
“什么办法?”
“找人冲在前面。”
“哦?”
“三哥办砸了好几件差事,圣眷日驰。五哥太过老实,宜妃虽然百般想扶,终究不是我们对手。二哥的劲敌除了大哥就是四哥了。这样子不够,也不好。”
“哦?”
“群雄逐鹿,对手鲜明,则利于集中火力。现今太子在明,无论多少人加入争斗,他终归是箭靶子。所以,我们决定,多拉些人来玩这个游戏。”
“拉谁呢?”
“八哥。”
“八哥?还鹦鹉呢……”佳欣开了句玩笑,然后立刻闭嘴。
来了,来了!历史就这样扑面而来。
“呵。如果能把他扶起来,给二哥一个假象,一个八哥是他最大对手的假象,那么二哥的实力,就会耗在无谓的争斗上,而一败涂地。”
“那……要是八阿哥真的成了呢?”
“怎可能?”胤祥失笑。“他母家是贱籍出身,断无承继大统的可能。”
多么的未卜先知!
后来的风云之中,满朝文武众口一词保举八阿哥胤禩立为太子,甚至康熙的弟弟裕亲王也赞誉有加。但是康熙一句“其母为辛者库贱籍”,就把胤禩打入十八层地狱。
“既然如此,那你们想得到,太子就想不到?”
“所以要给他严重的错觉……比如,裕亲王啊,佟国维啊,如果连他们也保举八阿哥,他会不会急呢?”
“他们为什么会保举八阿哥呢?”
“嘿,金老板如果发话叫我二伯保举谁,就算对方是只耗子我那糊涂的叔叔也会照荐不误。至于朝臣,就要慢慢经营了……不急,我们一面联络朝臣,一面鼓励八哥振作,整件事情,总要花个两三年的时间来筹划吧。”
“时间拖得越久,其实你越有优势,对不对?”佳欣一语道破他心中所想。
胤祥一笑。“必须要在我冠礼之前扳倒二哥。然后的事情,然后再说。”
只要胤祥成年,又有哪位皇子是他的对手?
老四老八,不过全是嫁衣娘而已。
“老大呢?大阿哥呢?八阿哥不是向着大阿哥的么?”
“大哥人品太差,又不擅忍耐,成不了什么气候。他对惠妃也不好,很多时候不愿走后宫这些琐碎的门路……不必担心他。”
佳欣笑笑,心下暗自拿了个主意。
很深很深,却不会让任何人得知的主意。
木兰围猎,帐殿夜警,那是康熙四十五年吧?
如果记得不错的话。
还有四年不到的时间哦。
(1)
康熙四十一年,腊月三十。
除夕。
没想到古代人过年也这么热闹。
佳欣在静心临摹胤祥给的一幅画——黑色的墨画枝条,朱砂笔点红梅。练了几天,佳欣终于能够一个不差地点对原作上面的细小梅花花瓣了。胤祥说,这对于练小楷很有帮助。
又画完一张,佳欣看来看去,觉得没什么进步也没什么退步,于是搁笔。
外面的喧嚣华丽实在将她刺激到难以静心。
她干脆从柜子里找出来一套胤祥留下的衣帽。月白的衣裳镶着宝蓝色的边,已经渐从孝服趋于常人所穿的颜色。细细把自己的长发编成辫子,藏在宝蓝色的帽子下边,铜镜里面,赫然是个男装俏佳人亭亭玉立。
一个人出去逛逛。
虽然不是很耐不住寂寞的人,总归也已经在这个小院里面闷了近一个月,佳欣颇为欢喜地站在街口。
她知道外面危险自己不应该乱走,其实她原本想找上小楼小筑一同出去转转的,但是奇怪,七八点钟的院子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仆役们是得了半日假期,可与家人团聚,午夜后再回来;两个康熙赐给胤祥学习怎么做男人的宫娥被带在身边回宫赴宴去了,据说那边宴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