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是非常有限。大部分记忆和词汇都输进宝贝1号的程序。”凯特正查看他的脚踝部,“你伤得真不轻。”她喃喃地说,一个水泡破了,流着血水。凭以往的经验,她知道一定很疼。他们的脸庞只隔了几英寸。一开始,她完全忘了他是个来刺探她舒适世界的男人。这是个充满魅力的男性,修长的身躯,结实光泽的肌肉,目光里透出的热情显示出他的聪颖智慧,说话时的权威口吻说明他下惯了命令。他早已把那些浪漫挑战的想法抛在了脑后。他想:我要矜持点。她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
“你赢不了,你是知道的,我已听到了。”
他微笑起来,被她变幻无常的语气逗乐了,也挑起了他的好胜心,“我总是赢家。”
她也微笑起来,表情跟他的一模一样,仿佛电脑精确计算好了似的,“我也是。”
“那我们就把它叫做拉力赛吧。”他脱口而出,手指在她光滑的面颊上摸了一把。
凯特惊呆了,他竟那么放肆。动作迅速,以致于她还来不及躲闪时,抚摸已经结束了。但这温暖依然停在脸上,温柔而又揶揄地停留在那儿,恰好让她发不起脾气。她直盯着他的眼睛,揣摩着他的语气和自己的感情。
被抚摸一下,不会产生那么大的冲击,她让自己相信这一点。“你认为我们这样同居在一起怎么样?”她要先发制人,震一震他的傲慢无礼。
“不行。不过我会成为绅士,为你指出一条捷径。”他说完,静等下文。平时,他特别喜欢猛冲或回避。毫无疑问,他会胜利。这种茫然的局面很快就会结束。
她眯起眼睛,手指紧紧地握住装双氧水的瓶子。她朝下看看。要给这男人一点厉害尝尝。“我不需要捷径。”说完打开了瓶盖。
罗伯特打量着面前弯曲的身体,柔和的光线洒在她头发上。这种体姿唤起了他一丝莫名其妙的惆怅。他试图打消这种感觉。我并不是需要一个女人才这般好奇和惊讶。这种需要是不健全的。“你准备一整天都盯着那个大泡?”他的声音仿佛在一秒钟之前迷失了一般。
凯特抬起头,语气恰到好处,“我可没有。”然后,用醮着双氧水的纱布为他清洗伤口。最初生出的温柔感无影无踪。“没功夫和你浪费时间。”她补充道,不去理会他的痛苦。
“你老盯着那片肉干什么?捷径又不在那里。”罗伯特轻轻地弯下身,想看看她在干什么。
凯特猛然抬起头,额头正好撞在他的下颔骨上,撞得她差点把瓶子扔在地板上。
罗伯特摇晃了一下,大叫起来:“上帝,女人,你想干什么,杀了我?”他大叫着,一边捂着下巴,觉得那儿起了个包。
凯特把脸上的头发撩开,瞪着他:“你这个笨蛋!”她因反作用力的撞击,痛得掉出眼泪来。“都他妈的破烂花招,今天我可没时间头痛。”疼痛从碰着的部位一阵阵传来,她爬在地上,申吟着说:“宝贝,我要阿斯匹林,快,和两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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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后的机器人离开了房间,这时,宝贝1号的声音传来,显然,它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罗伯特停住了按揉。他被眼前的情景深深地吸引住了,暂时忘却了疼痛。
“你们需要检查吗?”宝贝1号问。
“是的,两人用扫描诊断仪,分别仔细检查一下头部和颈部。”
“它可以干这些事?”罗伯特问。
凯特瞥了他一眼,“当然,我以前提过,这屋子离镇上不近。 宝贝可以监视全部生命体征,一有问题马上报告。假如有我不便出面办的事,都由宝贝代我和他们打交道,哪怕是当地的权威人士。”
“不可思议。”他嘀咕着,这时,宝贝2号将吩咐过的物品放在托盘上端进来。
“扫描完毕,男性和女性均为轻度挫伤,需要定位吗?”
“没必要。”
“我们知道在哪,”罗伯特干巴巴地补充道:“我愿意分享一个大包。”
凯特递给他一杯水和阿斯匹林瓶子,“你总是这么跌跌撞撞吗?”她责问。罗伯特吞下药片,喝了一口水,等着药片咽下去后,说:“我没有跌跌撞撞。”
“你挺不错地表现了一番。”
“就因为遇见了你。”他转过来,怒气冲冲,抱着左膝,想减轻点左足跟的压力。
她上下打量着他。
他脸上的怒气更甚,“以前一定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极不好相处的女人。”
“偶尔会有的。”她耸耸肩说:“我建议你今晚还是呆在这里为妙,像你这副狼狈样不可能马上下山,而且,除了你那辆破车,没有任何交通工具来代替它走那条糟透了的路。”
罗伯特一瘸一拐地朝她走来。
“别幻想着我愿意你呆在这儿,更别想我会重新考虑你提的要求。”她马上补充道。
罗伯特脑子里迅速闪了几个念头,有了新的策略。
“的确,我不敢那么想,我仅仅是想说:谢谢你。我扰乱了你的正常生活。但我不是强行闯进你的房间的。”
凯特疑惑地打量着他,他迎着她的目光,好像十分理解她此时的心情。看过宝贝操作的模式,他越来越相信,凯特兰德·弗克丝对公司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就业问题,他人的生计、公司的未来全靠她了。凯特是一个成熟的女人,显然,她能很好地照顾自己。
“我不相信你。”她终于开口。
“那我无能为力。”
她转身面对着门,说:“宝贝2号会带你到客房,如果你需要什么,告诉她好了。 宝贝,这位是罗伯特·桑顿,你必须按他的需要办事和回答问题。但要拒绝回答电脑功能和程序设计问题。罗伯特,热水浴已经准备好了,把你那身衣服脱下来,给宝贝2号拿去洗,我这儿没有男人的衣服。”她回过头说:“床单需要换一下才能用,等换好了你再用吧。”不等他回答,她便离开了房间。
剩下罗伯特独自一人,他摇了摇头。对于凯特的待人接物方式和她独特的房子,玛丽没有半点谎言。这女人与众不同,“她总是这样吗?”答案飘浮在空中。这时,宝贝2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我不明白你这问题是什么意思,请重复一遍。”
“我也同样不明白。”他喃喃地说,朝门口走去。
“这不是提问。”
“知道,我并没提问呀。”手指插进头发里,现在他不再为凯特的魔力而神魂颠倒了。他感到浑身不适,脚受了伤,下巴跳痛,又累,又饿,又困,又烦,“我不想和电脑交谈。”
“不准确输入。”
“我不相信这些,我怎么在和一台该死的机器争论。”他走到门前,决定什么也不表示,看看这台电脑会干什么。
“我不是一台该死的机器。”宝贝又开口说话了,“我是特殊的……”
“疼痛在——后面。”罗伯特打断了它,忘却了疼痛,走到大厅。那台机器也跟在后面;他停下来,不知该往哪儿走;他望了望这台机器,它也停在那儿等待着,他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带我去客房。”他命令道,突然发现这台机器也轻而易举地战胜了他。不过,这发现对于他的脾气来说,无济于事。
凯特坐在电脑屏幕前,敲打指令键,减弱宝贝的内部声音轨迹。她一点也不想听罗伯特的声音,她试图忘却这男人就住在她的房子里。她的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以便彻底忘却这个男人的形象。她继续工作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过去了,她仍被他的形象缠绕着。她嘀咕道:“放弃这种精神战,开始检查输入资料。”渐渐地,她的思绪和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项
工作上来了,把罗伯特忘在了脑后。不知不觉地,凯特的身体放松下来,她的感情由纷乱转向集中。手指在键上不停地敲打,她已进入了又一个新的系统的程序设计中,在这个领域,她还是个新手。当她沉浸在工作中,时间飞一般过去了。忽然,午餐铃响了,她想不去理它,可宝贝在监督她。
“我一定要改编你的程序!”她宣布,然后,走下楼梯。另一个人的声音从餐厅里传来,使想起了她的来访者。她气不打一处来,才一会儿,竟然忘了自己的领地已被侵犯。
罗伯特迅速裹上一条床单。他憎恶极了,什么也没穿,就那么薄薄的一件东西包着,在这里丢人现眼地逛来逛去。这东西滑溜溜地,不但披不住,而且还四处漏风。“我要我的衣服。”罗伯特冲着宝贝2号说:“我不能老披着这床单逛来逛去。”
“你的衣服还没有干。”
“那我就穿湿的。”
“人类易患感冒,湿衣服意味着不能穿。所以,人不可以穿湿衣服。”
罗伯特狠狠地骂起来:“我要杀了那女人。”
忽然,房子地震一般晃动起来,罗伯特连忙停止走动。凯特斜依在门上,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魔鬼,别老站在那儿,干你的活去。”他大吼着,压过了任何声音。
“告诉宝贝,你不是真的杀我,只是说说而已。”
“什么?”他用手竖起双耳,这时,他全然忘了身上那丝质的织物正受到地心分力的作用,悄无声息地滑落到地面上。
“宝贝,停止。他是不准确输入,说话打的比喻。”
忽然,一片寂静。凯特盯着面前男性的裸体,罗伯特全身被日光灯照得通亮;这时,天边一道闪电划过,凯特根本没意识到,她的目光被罗伯特的身体紧紧地吸祝她向来信奉:造物主在创造男人时,在容貌上总是亏待他们。但罗伯特的身体似乎在对她的信条撒谎。他体型修长,皮肤油亮黝黑。肩膀宽厚,与身体其他部分比例协调,还有他的相貌……她的目光移向他的眼睛,发现他同样强烈地盯着她。从开始到现在,她的面颊上腾起了红晕。“在你感冒之前,乘早被上点什么。”她尽力和他一样装得若无其事。
罗伯特低头一看,粉红色的床单堆在脚旁。显然,她看到自己这形象并没生气。这令他骄傲起来,于是,他镇定自若地弯腰捡起床单,把它围在腰上,说:“你知道,在遇见你之前,我自认为是头脑清醒、认真负责、有条不紊的。”他一点也不因此而结结巴巴,“再说今天,我在一条马车道上旅行了一整天,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