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并存的你守护出口等着我。
可惜后来的事情发展得太让人意外,彻底打断了你的安排。你不是因为担心过去找我,而是一开始就等待时机准备过去结束这场游戏,但你看到了绑架延夏河的孙朔,你有了更好的想法。说到这里,泉深深地看了杨汐一眼,叹了口气,而杨汐一直面无表情。
你救了我们。不惜几乎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这让我的所有事先的推断全部崩溃,我知道了孙朔才是背后真正的操控者,因为他的行为与纸牌不谋而合,最后的一张纸牌连同一朵玫瑰花完成了整个陷阱。我甚至痛恨自己对你那样怀疑是近于卑劣,我的后悔比他们认为的心疼更为沉重。那一刻,我真的想,真正的小汐是那样的,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觉。夏河在之后也态度转变,我知道他的怀疑也不复存在。所有的人都对你心怀感激,不再有任何戒心,包括延立秋。大家以为所有的事情都随着孙朔离开而结束。
可是你不想结束。安排天悦出事就是一个继续的暗示,对我一个人的暗示。本来我是决计无法因此怀疑到你,出事的时候你正跟我走在一起,我也决计不会想到天悦的出事是那样的原因。泉停了下来,与杨汐炯然的视线相对。她问,你一定想知道为什么,对不对?
答案就是,泉把头转了回去,吐出一口气来,天悦背叛了你。
不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杨汐震惊地说。
泉不看他,接着说下去,天悦一开始就知道你对我决非善意,但可能是你的哄骗引诱甚至是威胁,她一直处在矛盾里,爱情的力量让她心甘情愿为你做任何事。当这次你需要一个我身边的人受伤来重新开始时,你选择了天悦,而天悦却在这时清醒了。编造一个被人陷害溺水的故事应该是你的建议吧,因为那时候我们常常在湖边,还因为天悦不可能提出这样的想法——她在中学的时候拿过市里的游泳冠军。
杨汐沉着脸。
对,她隐瞒了你。然而最让我感觉奇怪的是,她所说的湖面上漂着许多纸牌,这是你的设计,因为这样马上就会让我联想起之前的事,于是我按照你所希望的那样,猜想到孙朔的事肯可能只是个巧合,这件事另有其人。你没有想到的是,我在事发之后去检查了人工湖的排水口,连一张纸牌都没有,这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知道了,天悦在说谎,她是自己跳下去的。我也想到,在这个游戏中每一张纸牌都有特定的提示和含义,你不愿意破坏规则而用多余的纸牌。就像一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你希望它完美得无懈可击。
那一天回到家里我把所有的纸牌都拿出来排在桌子上,发现第六张纸牌虽然是没有任何字条的,但还有一些东西当时和它一起,被我遗忘的东西——那朵玫瑰花。像是突然思绪泉涌一般,我想起了很多事,很多跟你有关的事。我想起你说过你有一位朋友很喜欢玫瑰花,你希望我做沉睡玫瑰花丛的公主,想起了第一次见你时坐在你身边的女孩就是借走《呼啸山庄》的欧阳堇,想起了你的声音,想起了你说死人不会比活人更可怕,……这些事情让我发现如果放在你身上居然终于让我清晰地看到了牌局。而今天在这里,你让那朵纪念的玫瑰花的含义变成了新的提示,用上了延立秋的那张牌,这一切果然非常圆满。泉一直叙说的声音非常平静,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因为小汐已经不在,眼前的人只是一个想要偿还的可怜的人。
安静了很久,夜风如殇,从高高的天上吹下来,又把这些已经剥离了感情的话带上去,那些墓碑石刻都静默着,玫瑰花寂寞地散发幽香。
杨汐默默地走过去,从一束花里抽出长长的一枝来,放在鼻子下轻轻地嗅着,说,姐姐,本来我是想听听你说话的,你是个很好的对手,因为待会开始之后要不了多久就听不到了。可是现在看起来,似乎你说得太多了呢。看来它的效果比我安排的还要慢一些……
泉有些疑惑,转而惊讶,紧张地扶住桌子的边缘,说,你在菜里……!还未说完,一种眩晕感慢慢袭上心头,力量从四肢里一点点流失,她全身哆嗦着,惊恐着看着那个少年的背影走回对面桌边,高举起月光下的酒杯,嫣然一笑说,是酒杯,这红得像血一样的酒从杯中混着毒药流进你的嘴里。虽然你解出了所有的答案,可是现在控制牌局的人是我,是我守护着幽灵徘徊之地的出口,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关上大门,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意识模糊下去的泉,在杨汐大笑着说生日快乐的声音里终于慢慢地倒了下去。
旷野中回荡着笑声。一只披一身银色月光的白色夜鸟,却撑开了黑色的羽翼,从高高的云层之上掠过。
第二十章 谁的镇魂歌
这个时候,延家吃完晚饭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何薇如回到了楼上,延立秋早早进了书房,延夏河对着客厅的电视机打游戏。
电话铃响了好一会,延夏河才盯着屏幕接了起来,只听见里面传来呜呜的哭声,延夏河一愣,不耐烦地问,你是谁啊?那边的哭声更大了,简直就是一个女孩号啕大哭。
延夏河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拍上了电话,跳回座位,继续拚杀。
电话铃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似乎对方不接死不罢休。连书房里的延立秋都听到了,走了出来,看着沉浸在游戏中的延夏河说,怎么不接电话?
一神经病,只知道哭,别理他。
延立秋将信将疑地准备转身离开,似乎被又一阵铃声弄得心烦,于是还是拿起了电话。
是天悦啊……你怎么了,别哭啊,把话说清楚……什么!
延夏河被震得吓一大跳,放下手里的控制柄,回头看到延立秋的脸突然一下子失了血色。
你说,杨汐刚打电话让你转告我们,好好想想他临走前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担心泉会出事……你,能不能别哭了!延立秋大吼一声说。
你要马上过来?好。那你尽快到这,把事情说清楚。延立秋挂上了电话。
延夏河看出严重来,关上了电视,紧张地问,怎么了?
不知道。延立秋焦躁不安地用手托着下巴来回走动着,以他的敏锐,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出现了一个大错误,而且说不定这个错误无法挽回。
杨汐突然让我们想想他临走前说的话,他在搞什么呀,临走时他说了什么啊?延夏河困惑地说。
片刻之后,他听见沉思中的延立秋突然说,十一点以前,你们一定会看到她活蹦乱跳地出现在面前。
怎么了?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延夏河仍然摸不清状况。
这句话的意思是,延立秋看着他,脸色比外面的天空更黑,说,如果在十一点钟以前回不来,那我们看见的恐怕就不是活蹦乱跳的泉了!
延夏河地脸色也一下子惨白,两个人同时去看挂在墙上的钟,现在的时间是九点,距十一点有两个小时。
延夏河惊愕地张着嘴说,不可能吧。杨汐是最不可能伤害泉的人了。
延立秋心烦意乱地说,什么叫不可能?否则他为什么要特意提醒我们这句话,否则天悦为什么会哭成这个样子?该死!他重重地捶了一下沙发。我早应该去查查他的底细,他接近泉不是偶然,而是苦心积虑的安排!现在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延夏河也意识到了那个致命的问题——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他的眼前又浮现出杨汐清秀的脸,自己以前总说他像女孩子,现在在那样的一张脸会出现怎样恶魔一样的笑容,他实在想象不出,一切太突然了。
一直在旁边走动的延立秋反而比发懵状态的延夏河显得更为紧张,失去了一向的冷静。安静的客厅里,只听得见延立秋的脚步声。
大概片刻之后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扶了扶眼睛,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立刻拿起了电话,喂,刘秘书,我现在立刻要一个人的所有资料,你查到之后马上传过来!越快越好!
这时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延夏河一跃而起,冲了过去,把走向门口的王姐也吓了一大跳。
李天悦满脸泪痕地冲了进来,一个劲地哭嚷着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怎么办啊,我把泉害死了啊……
够了!延立秋喝了一声。你现在马上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们,不然的话即使泉原谅你我们也绝对不会!杨汐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
我……我也不知道。天悦抽泣着说,都是我不好,我明知道他对小泉没有善意还是喜欢他,听他的话,然后不断地提示小泉去找那些奇怪的纸牌,我真的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对我说的是想找一个对手玩这种智力游戏。虽然怀疑,但是我还是心存侥幸。直到……
直到什么?!看到她又要撇嘴哭起来的时候,延夏河紧紧地追问了一句。
直到那次泉他们出事,杨汐还替她挡了一刀,我还真是有些迷糊了。难道我的感觉错了?我还一度为这个感到欣喜。可是这个学期开始后不久,他就突然对我说要我想办法在小泉的面前装作受伤,我突然想到如果说他的受伤也是安排的话,那么他用在小泉身上的心机就非常可怕了。
延立秋和延夏河对视一眼,神色凝重。
我不知道他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怎样的事来,所以我不敢违抗他的意思,让他知道我的怀疑,可是我又不能害了小泉,所以我决定给小泉一个提示。小泉知道我在游泳比赛中得过冠军,所以我选择了溺水的方式。她那么敏锐,一定能察觉到什么。然后是今天,我听说杨汐单独邀请她之后,心里一直很不安,我想如果在公共场所吃饭或是看电影之类,杨汐应该不会做什么吧,可是他刚刚打电话来的口气很可怕,他说我背叛了他!天悦的话里带着哭腔说,如果不是小泉说出了这件事,他不会知道,所以说……
所以说,泉现在的状况非常凶险!而我们连他们在哪里都不知道!延立秋恨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