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了。可惜边上还立着个泽穹,让人怎么看着都不爽。
泽穹当然也能感到对面射过来的不友好目光,微微一笑:“女施主不要介意,有些事情,总要过去很久才能看到它的价值。世事难料,不是我一个凡人能够决定的。这次还要多谢女施主救人一命,这珠子,我给你带来了。”说着把黑猫的宝贝神珠放到了床头柜上。
“泽穹‘法师’,你欠我们好多解释吧?”苏卿鱼心想你以为还了珠子就完事了?切!便宜了你个小样的!
“是啊,难得我们几个人聚在一起,虽然此处不宜久留,但说话倒还方便。”
黑猫倒挺懂事,早已拽过几把椅子来,几个人围着苏卿鱼的床边坐下,听泽穹娓娓道来。
“这些事,错综复杂,便是我,切身相关,参祥了十几二十年,也没能想明白,料想是天意使然。也许你们这次的到来,就能给出一个答案。”泽穹习惯不改,不好好讲故事,总要先套上个大道理。
“你们在达藏寺遇到了我的妹妹,她就是整个事情的关键。她大名唤作叶裘,正是我的亲生妹妹。”
黑猫奇怪了:“你不是家中独子吗?我记得你说逃到不丹的时候你爸妈还就你这么一个独苗。”
“没错。我千辛万苦来到不丹,法王却不肯让我出家侍佛,虽然有些委屈,但也不好说什么怨言,只能勤修佛法,只盼有一天法王能看到我的努力,改变主意。可惜这一天,我盼了十几年也没能盼到。”苏卿鱼和黑猫此时都已知道,泽穹到如今也还是个“门外汉”,这份苦涩,可想而知。
“我自幼长在达藏寺,知道寺里的一些高僧常常不定期的失踪一段时间,几天到几周,长短不等。没人告诉我们他们到底在哪里,只能猜测是闭关修行。”
听到这里,苏卿鱼和黑猫已经隐隐才到了答案:“他们是通过三龙口到水帘谷区修行了吧?”
“对。我后来才知道,三龙口和水帘谷,是不丹法王在年幼时神游中发现的去处,说起来也有几十年了。那时候的盂兰盆禁室并没有什么怪异,住着几个打杂的小沙弥,包括我在内。谁能料到封死的墙后面竟然有一条密道?法王神游之后,下令秘密凿开墙壁,密道天成,不需清理即可使用,就是你们从水帘谷回来的那条路。”
“为了保守秘密,法王特地吩咐将此处设为最不引人注目的小沙弥住所。寺内规矩森严,早中晚课人人都要参加,前往水帘谷修行的高僧们就是趁这时候进入密道,神不知鬼不觉,从没有人发现过。”
“那年我才22岁,发现了高僧不定期失踪的事情就开始和其他同窗讨论起来。我还说这寺里一定有密道,说不定就在我们屋里呢!我那只是玩笑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知怎么法王知道了,他一定以为我发现了什么,就派人来传我。”
“我心中大喜,以为剃度的事情有了转机,匆忙赶去。不料法王脸色阴沉,劈头盖脸就问我:‘你最近在读什么经?’”
“这不是个挺平常的问题吗?和尚不问这个问什么?”苏卿鱼怪道。
“对我来说,这个问题不平常。当时我的师傅,哲西既郎拉,坚持认为汉地佛法和藏传红教相同相融,应互相取纳,因为与我那已经去世的堂伯,也就是释因寺住持相交已久,对自己的理念更是坚信不疑。但不丹法王几世以来,一直强调不丹佛法的纯正,不允许任何外来教义,或是变化中的世俗观念左右佛法。因此不丹佛教虽是藏传,却比如今的藏传佛教更近古义,更为纯正。这些年来,我师傅一直在偷偷传我汉地佛法,瞒过了法王。到了我22岁那年,已经在闲暇时读过了几部经典,每天交给学习汉文佛经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连日都无暇顾及达藏寺的功课。乍一听法王这样问,怎么能不心慌?”
“嗯,上课开小差,难怪……”苏卿鱼深表理解。
“我当时吓坏了,竟然未及反应,开口就说了实话:‘《楞严经》!’法王一惊,把密道的事情也抛下了。显然在他心目中,这件事情比密道被发现还要严重。法王站起身来直奔我师傅房中去。我不知所措,只好跟了上去。
“到了师傅房中,却见他正背对着我们,把玩一串檀木佛珠。法王盛怒之下,大喝一声,哲西师傅一惊吓间,松了手,那串佛珠应声落在地上,竟然摔成了无数碎片!谁能想到,碎片中是数颗晶莹透彻的琥珀,佛珠裂开才显露出来,一时间佛室内如河堤洞底,到处都是琥珀映出的焕彩流离的微弱光芒。”
“那佛珠不会就是……”拉冬也忍不住插嘴。
“没错,师傅早已将那佛珠给我看过多次,正是当年我堂伯从释因寺带走的传家宝檀香佛珠!”
38.巧合
众人暗暗吃了一惊,听泽穹继续讲道:“我师傅当年从堂伯那里继承下这串佛珠,本是为了解开达藏寺佛宝法器召唤之谜,但穷尽几十年,也没能参祥到任何线索,没想到这一直供在手里的宝贝,却是要被人摔碎,才能显出真价值。”
“佛宝法器召唤?”黑猫问道。
“说来话长,”泽穹笑笑,继续说:“不知各位是否还记得,我说过当年哲西师傅千里迢迢跋涉到中土,寻找我堂伯,便是因为达藏寺的一样法器,将他一路引到福建,这才找到与这法器遥相呼应的祖传佛珠。”
“记得!你当时还卖了个关子,死活不说是什么东西,还说什么不知道如何作用呢!”苏卿鱼道。
“那法器,”泽穹犹豫了一下才说:“当时不敢说,是因为还不确定,巧合太多,缘分天定,但如今,达藏寺高僧们已经共同参详了三天三夜,可以肯定就是我们预想的那样……”
“几十年前,法王最先发现三龙口和水帘谷时,神游中隐约见到五色光彩流离于洞中,有一明珠悬于半空。于是在开凿盂兰盆禁室墙壁时,特别小心翼翼,亲自监工,却没有看到半空中的明珠,反而在洞内的地上,拾到了一颗非金非木的乌涂球,虽形状大小相似,却毫无光彩可言。细看来,竟是做工精湛无比,机关设计、雕花刻印,都是巧得天工……”
黑猫还没听完,“腾”的站了起来,一步跃到床头柜前,要把泽穹放在那里的“神珠”抓起来。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苏卿鱼近水楼台先得月,先一步抢到手:“你别又想充大方,这是我的,你们谁也别抢!”原来二人都已想到,泽穹说的,明明就是这颗“神珠”!
“你的?你要它干什么?”黑猫虽然不是小气之人,却也奇怪苏卿鱼怎么会这么在乎这颗珠子。苏卿鱼一时语塞。
“这珠子……”泽穹打破尴尬:“想来对女施主也有重要的意义。当年法王三龙口洞中发现的,就是这个没错。你们看,这三足鸟,本是没有瞳仁的,是法王全国拣选能工巧匠,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合适的工具刻了上去,所谓点睛之笔。当年共同看守过它的老法师们我都请到了,这些人对这宝物印象深刻,这些天里又仔细研究,不会有错。”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是要拿它去救人,原来是骗去给老和尚们看去了!”苏卿鱼还想狡赖。
“救人是没错。还是听我从头说来吧。我们不叫它‘神珠’,达藏寺知情人说起来,都叫它‘龙珠’。原因何在,你们马上就会知道了。有没有水盆?”
拉冬听言,立刻唤人端来一盆水。泽穹把那珠子随手抛到水盆中,黑猫抢救不及,正要发火,却见那“龙珠”在浅浅一盆水中浮摆不定,怎么也不沉。几个人连连称怪:摆弄过这珠子的人都知道它个儿虽小,质地密实,放在手中颇为沉重,不是俗物;更不要提那非金非木的触感和响动,虽说不清是什么,但都自然而然的认为它是遇水则沉的家伙。
“我还以为是乌木做的呢,可乌木是遇水则沉的呀!”苏卿鱼说道。黑猫见状,又把他爸爸怎么在乌木之乡科特迪瓦小村落中发现这颗珠子的缘由讲了一遍,末了才说:“我其实也是从它的来处猜测的,不过乌木的可能性确实比较大。”
“我知道。这些我们都已经调查出来了。时间上也吻合。龙珠出现在科特迪瓦的时间,正好是在达藏寺发现它不翼而飞后,经过如何,无从知晓,只是没想到多年辗转,竟然又回到了达藏寺,看来这珠子的出现,就是为了召集有缘人……”
“着啊!”黑猫拍案而起:“苏小姐,我说什么来着?你看是不是,跟我说的一样,就是要找有缘人啊!”
“你还不是看了珠子里面的纸条才知道?”苏卿鱼忍不住讽刺他几句。
“什么纸条?”泽穹好奇的问。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调查出来了呢,原来也不是万能啊。”黑猫说着转过身来,不知怎么鼓弄了一番,这才把那张皱皱巴巴的老旧纸条拿了出来,这小子藏得倒严实,怪不得在达藏寺那么折腾也没损坏。
苏卿鱼又见到姑姑的颔首折法,心里一酸,却没显露出来。
泽穹研究纸上那几句话,直看了足足五分钟,这才抬起头来:“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们凑到了一起。这张纸条,一定是龙珠流出达藏寺之后才被放进去的,最初的那张,至今还藏在法王手中。多亏了法王有先见之明,将龙珠和珠中之物分头藏好,这才不至于一同丢失。”
黑猫看看苏卿鱼,为自己的“先见之明”也得意的不得了:“那原来这里面放了什么?”
“那东西,就是指引哲西师傅找到我的地图。”泽穹说。
“地图?不会就是一张世界地图吧!”苏卿鱼嘲笑泽穹。
“为什么?”泽穹实在迂的可以,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噢,不是真的地图,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又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南无萨怛他。苏伽多耶。阿啰诃帝。三藐三菩陀写。南无萨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钐……”
“哇!真的是鸟语唉!”黑猫目瞪口呆。一看苏卿鱼,也是一个德行,不知道泽穹是在搞什么鬼。就连一直貌似门儿清的拉冬也转了向。
“唉,看来你们是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