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相克制的符咒,于鬼有驱鬼符,于僵有镇尸符,于尸有赶尸符,于妖则有降妖符,千变万幻的形色符咒,实不胜枚举。
更传道术高明的人,火符烧身,只损毛发,水符含口,可三日三夜沉涧水底不出,皆还能生还。此在道家言来,属水不浸,火不侵,严与神人无异。
活眼神算研道习术,无宗无宇,当自是一名术人。在他人看来,术人是最神秘不过的一派,方得此时,江湖上自也不晓活眼神算的真实名号,此就可见一般。
道术道术,道与术本就一家,源的乃同一老祖,只是后时当中有些道人修定不够,不愿每日道规约束,犯了规矩,给逐出了道门,自此后流离江湖,时日久了,便于术人自居。
术人本就非正面人物,行走江湖时,自不被正派所看待,故此人们总是说,术乃是道中的败类,满腹邪念的人。不过,术自历经数百年的波折存亡,已逐被道家所接受,当中也出了不少名噪一时的术中能人,活眼神算可焚火自燃,当也算得当中之一了。
朱慈烨初见神算身上着了火,心以这下完了,神算不被虫子咬死,自却要给烧成了灰。意在扼叹,竟听见了神算和屋外众人对上了话,心下一奇,很是佩服道:“神算确过高明。”
说着,自也哎哟哎哟叫了起来:“咬死我了咬死我了。。。。。。”衣影翻飞,左拍右打,身上的虫子始不见少去。
活眼神算转首道:“明王休躁,瞎子替你驱了这些虫子。”
朱慈烨道:“那就劳烦神算快些,我可。。。。。。受不住了。”
但见活眼神算腾地举起一只手,身上烧着的火焰竟都给那只手吸了过去,由脚下上来,盘蜒着流蔓进那只手的拳心。
朱慈烨看得口呆目瞪,见神算周身丝丝冒着黑烟,衣尽烧烂,眉发皆无,脸上黑一块乌一块,模样甚有些可怖,但身上却已无半点火星。
活眼神算缓缓松开五指,拳中握着的居是一件红衣肚兜。朱慈烨认得,那正是当日娘亲给他的,不觉想起来,方才穿衣时是未见着了肚兜,当时未曾觉到,现下奇道:“这肚兜怎会在了神算手上?”他哪知晓,在风歇园不省人事时,就已给神算收去了。
活眼神算道:“此日后再详,先请明王速将这件肚兜穿上了。”
朱慈烨想也未想,伸过手去,刚触及到那肚兜,不禁地马上就缩了回来,诧惊道:“这。。。。。。这肚兜怎的这样的烫手。”
破出虫屋
活眼神算亦不作解释,只道:“明王速给穿了。”
朱慈烨略迟疑了下,心想神算既要他穿上,当中自有一定的道理,便就接了过来,但红衣肚兜实过灼烫,穿时丑态尽出,好不容易穿上了,顿觉整个身体如着了一个火炉一般。
虫子不经热,纷纷自行逃命,朱慈烨顿觉轻松了不少,不过衣服这般灼烫,时间一长,比之虫咬也不见得好受过多少,于是就想把它褪下。
活眼神算似洞出了他的心思,忙言阻道:“明王切不可动手,我给你吃个药珠,就慢慢消烫了。”说着探怀取来一只青花小瓶,拔出塞子,将两粒发白的圆溜溜的小球倒在掌心。
朱慈烨早给热的难受至极,感觉全身都是湿漉漉的,当下只想着早些解脱,顾不上想太多,迫道:“神算既有良药,还不快些给我吃了。”伸手就要去取。
活眼神算手一缩,朱慈烨诧异道:“这。。。。。。”活眼神算道:“请明王张口。”
朱慈烨斜睨了那两粒药珠,张开了口。
活眼神算大指甲盖连着一弹,嗖嗖两下,两粒药珠先后飞进入朱慈烨口中。
朱慈烨嘴巴一合,喉咙底一咽,尚未及尝出这药珠是苦是甜,便已进到了肚子。吃下片刻,感觉人果是舒服了不少,不在那么滚热,摸了摸身上、肚兜,也不在那般发烫,不觉乐起来道:“神算的药确真妙验,刚吃下就降了不少火。”
活眼神算道:“有用便就好,我们赶紧出去吧。”
朱慈烨道:“出去。”望一望满屋满地的血骷髅,暗吸一口气道:“那神算请先。”
活眼神算虽已烧得衣衫褴褛,不成模样,但只见他右手往衣内一掏,拿出一沓黄符,口默咒语,挥手掷去,只见一沓黄符以直线飞去,竟到门后。忽地,符线腾一下都燃了起来。
血骷髅最是惧火,纷纷两厢退避,不觉之下,竟给神算两人让出了一条细道来。
朱慈烨暗为吃惊,神算衣衫都烧成了那样,身上怎还能藏住那许多的物什,正自纳闷,忽觉肩头一紧,吃痛起来。
活眼神算一爪抓住朱慈烨,提将起来,踏着符火奔疾而行,火符自妙,火却盛不久时,火势但一下来,虫子又慢慢靠拢过来,但神算乃非等闲,便就这一刻,已提着朱慈烨到了门后,喊道:“曾兄,司马兄,快快点火。”一掌拍飞半扇门,径掠出去。
两人刚掠出,数十只火把就扔到门口,这边是主门,顾此要多做些防备。油火相遇,眨眼火舌就已窜起半人多高,屋里的血骷髅遥见火光,乱成了一团,发着吱吱的叫声,三两只试图蹦过火墙,竟都给烧死。
神色顿变
活眼神算抓起朱慈烨出了屋子,才放松手。
屋外众人见二人无恙出来,均喜悦色,但一见神算那般模样,又不觉大是一诧,柳三娘忍不住护嘴笑道:“神算的白眉白发。。。。。。我瞧着以后该改一改名号了,活眼神算——该改成活眼和尚神算才差得不离。”自笑不止。
司马天南喝叱道:“休要放肆。”见她调言活眼神算,心中渐盛怒气,说到底他和神算等十八人同齐名声,柳三娘的师兄黑木道人固也是当中一员,可她却不是,此番嘲弄了神算,和嘲弄他们十八人有甚不同,心下便极为不悦。
柳三娘本就是在开玩笑,当也不跟司马天南计较,管他悦还是不不悦,自顾来到朱慈烨身边道:“傻小子,你感觉怎样?”
朱慈烨不住揉着发痛的肩头,苦色道:“神算使的好大力气,痛死了我。”
柳三娘拍了拍他的肩,苦笑着摇了摇头。
活眼神算道:“瞎子一时情急用力重了,还请明王见谅。”躬身拜罪。
朱慈烨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也成了这副模样,还是赶紧下去休息的好。”
活眼神算道:“事情尚未完结,瞎子还不能走。”
朱慈烨道:“我们都已逃了出来,虫子也尽都困住在火里,不久都要烧死了,这里还能有什大事情。”
活眼神算道:“瞎子未亲身等待火熄化烬,终是有些不放心。”
朱慈烨道:“那。。。。。。随你吧。”忽闻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动,众人转目一看,见是曾府里的一大帮下人各拿着盆桶锅勺,焦焦急急的跑来。曾老头一见不好,定是府中那些尚不知情的下人,看见这里有火光,以为是着了火,都赶着过来扑火来了。忙上前阻拦下众人,喝令他们回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这里的火不要你等来救。
下人们均是一脸诧异,均心想:“莫非我们家老爷疯了,火都烧的这般大,眼见着一排上好的红瓦客房白白就给烧了。烧就烧吧,反正烧的也是他家的房屋。”疑惑之下,都拿着家什退身回去。
曾老头阻走众下人,复回到火屋前,这时整排房子都已烧着,火势甚旺,不时能听见火里劈里啪啦的爆裂声。径直走到朱慈烨跟前,道:“明王可真无事?”要在往时,不定早已上去查验个遍,只今既以王臣相称,到先要以规矩视重,可心中不问得一下,实又不甚放心。
朱慈烨道:“我没事,这不很好的。”挺了挺腰杆。
曾老头看看也是,这才放心的笑了笑,突然,他的笑容顿僵在了脸上,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道:“张兄弟,你不疼么?”一时情急,竟直呼昔名。
尸毒攻心
朱慈烨愣了半晌,道:“就刚才神算抓的我好生痛楚,不过现在已是好多了,已不再觉得难受。”
众人皆闻曾老头语异,纷纷转目向朱慈烨,这一瞧不打紧,仔细看下均是大惊失色,柳三娘抢舌道:“傻小子,你真不觉异样么?”
朱慈烨搔骚头,道:“你们怎都是怪怪的,我感觉从没这样好过。”
柳三娘连退数步,偷偷拽了下活眼神算的襟衣,小声道:“瞎子,傻小子有问题。”
活眼神算也轻声道:“瞎子早已知道。”
柳三娘道:“那你还不动手。”
活眼神算道:“柳老板想要瞎子做什?”
柳三娘急的一跺脚,道:“你该想法子帮帮傻小子,你没见到那虫子。。。。。。”
活眼神算悠悠道:“瞎子没有办法,他体内的尸毒已然侵入进心腑,你们都已瞧见,有只血骷髅已从背后的伤口钻入进身体,而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唉——”轻叹了一声:“瞎子也是无能为力。”
柳三娘恍惊道:“这。。。。。。那虫子是你故意留下的?”忽然又想起什么来,说道:“不对,刚才傻小子还一直说你抓的他肩头吃痛,说明他还是有知觉的。”
活眼神算闭口不答,展出那只抓过朱慈烨的手给她瞧,柳三娘一见之下已然肚明一二,原来活眼神算在屋中取火符时,不经意间,手上沾了朱砂,故此朱慈烨才会感到不舒服。
柳三娘道:“那怎办才好,傻小子真就没得救了么?”
活眼神算沉默未言。朱慈烨看向二人道:“神算和柳老板在细聊些什么?能不能讲来于我也听听。”
柳三娘细慌道:“没。。。。。。我们没聊什么?”
朱慈烨一脸狐疑,道:“真的么?”
柳三娘眉眼一笑,道:“骗你作甚。”
朱慈烨道:“既然你们没聊什么,那柳老板可否过来帮我个忙?”
柳三娘道:“什忙?”
朱慈烨耸耸肩,道:“我这后面老觉痒痒的,借柳老板的手来给我挠挠,不知可否?”
柳三娘瞧向过去,见他背后的肉一高一伏,显是虫子正来回游动,不禁寒毛倒竖,小声询问活眼神算道:“瞎子,他知道自己如今是人是尸么?”
活眼神算道:“兴许知道,兴许不知道,这个瞎子断不敢拿保。”
柳三娘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