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双眼睛中仿佛笼罩着一层云雾,令人看不透这双眼睛后的想法。
这双眼睛的主人当然是云飞。
刀疤脸一看是个陌生人,不屑地道:“刚才是你在叫住手吗?”
云飞缓缓地道:“你很听话,马上就住了手,这样很好。”(未完)
刀疤脸脸上的刀疤抽搐了几下,牙切齿地道:“你想多管闲事?”
云飞淡淡道:“我不想多管闲事,虽然我以爱管闲事而闻名。这位姑娘已答应和我去喝酒,我不希望你们破坏气氛和情绪,这样我会很不高兴的。”
刀疤脸冷笑道:“呦呵,你会很不高兴?你不高兴能怎么样?”
他回头对两个大汉道:“你们说他能怎么样?”
一个劲装大汉道:“瞧他那样子,大概也只能脱脱姑娘的衣服吧?”
另一个独眼大汉道:“金爷不是少一个涮马桶的人吗?我看他倒是挺合适的。”
刀疤脸涩声道:“你们说错了,我看他像个死人。”
“人”字方出,他一刀就朝云飞胸口刺到。
刀光一闪,刀锋已到了云飞胸口。
好快的出手,好快的刀。
没有人能躲开这一刀的。
躲不开似乎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黄泉路。
云飞没有躲。
他只不过是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酒杯,这一刀不偏不倚就扎在了酒杯里。
刀疤脸本就膀大腰圆,这一刀又存心欲取云飞性命,出刀的力量已用足十成,但却连一只酒杯都没有扎烂。
云飞目中精光一闪道:“你这样的身手,已足可跻身于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但你现在却甘心做一个打手,想必你那个金爷更厉害吧?”
刀疤脸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一脸疲倦的中年人竟能用一只酒杯挡住他一刀,惊诧之余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云飞淡淡一笑道:“一个正要和女孩子去喝酒的男人。”
刀疤脸道:“你不愿意说?”
云飞道:“是你不配知道。”
他永远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气,但他的身上总是透着一种气质。
一种无法形容的傲气。
刀疤脸默然。
他看上去一副四肢发达的模样,但他头脑也并不简单。
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既然能够用一只酒杯接住他一刀,单凭内力而言,已远远在他之上。
如果他不识好歹的还想动手,只能是自讨没趣,或者是白送一条命。
要他做打手可以,要他白送一条命,他可不愿意。
他看了看云飞,又看了看阿琳,冷笑了两声道:“小妞,算你走运,你可要抓紧机会多喝几杯,小心以后没有机会再喝啊。”
他来得快,去得更快,转眼已和两名大汉走入了门外的夜色中。
门外夜色凄迷。
星淡,雾浓。
从“你赢我赢他也赢”赌坊到“大富豪”酒楼要经过两条街,云飞和阿琳此刻已走过第一条街,转入了第二条街道。
经过方才的事情,二人便如相识多年的朋友,一路走一路说笑,阿琳的小手很自然地挽着云飞的手臂。
阿琳笑道:“嗨,你是干什么的,他们好象很害怕你呀。”
云飞道:“我说我是浪子,你信不信?”
阿琳抬起头看看他:“从你的神态和口吻来看,倒有些象浪子。”
云飞道:“不是有些象,而是确实是。浪子李云飞,这名字也不错。”
阿琳缓缓道:“浪子无情。”
云飞摇头道:“其实浪子是最懂得珍惜感情的。我就是个多情的浪子。”
阿琳柔声道:“多情到牵挂一个陌生的女孩子?”
云飞道:“我们现在已不陌生。”
阿琳道:“以后也许会更熟。”
她说完这句话时,忽然听到有人在笑。
冷笑。
雾很浓,冷笑声就从浓雾深处传出。
一个鼻音很重的声音道:“你们已经没有以后了。”
声音飘飘渺渺,也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在这寂静的夜晚,给人一种恐怖之意。
阿琳吓得一个娇躯都偎进了云飞怀中,小声道:“是谁在哪里?”
云飞用手臂拥着她道:“别怕,有我在,没有人能动你一根头发的。”
鼻音重的声音道:“你这么有把握?”
云飞目光凝注着夜雾深处,沉声道:“阁下是不是姓金?”
夜雾深处沉默了一下,然后一个人影缓缓出现在夜雾中。
淡淡的星光似也穿不透凄迷的夜雾,那人影在夜雾中站定,涩声道:“老夫金不鸣,这里的人都唤老夫一声金爷。”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很孤傲的味道。
云飞道:“刚才那三个人是你的手下?”
金不鸣道:“他们是替老夫收债的。阿琳这丫头借了老夫一笔账,一直拖延不还,你说老夫该不该要?”
“应该。”云飞道:“可是就因为阿琳没有还你的债,你就要手下砍她一只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金不鸣冷笑道:“每行都有每行的规距,如果每个借老夫银子的人都不还的话,老夫靠什么吃饭?”
云飞想了想道:“她欠你多少?”
金不鸣道:“是不是你准备替她还?”
“是。”
金不鸣涩声道:“看来你小子倒是个多情种,刚才是英雄救美,现在又要为她还债,哼哼,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有银子的人。”
云飞道:“我虽然没有银子,可我有有银子的朋友。”
金不鸣在鼻子里道:“穷人和富人会是朋友吗?”
云飞道:“这个你就不要费心了,你说是多少吧?”
金不鸣道:“好,阿琳,算你走运,有人愿意为你还债那是最好不过了。来呀。”
随着他一声沉喝,他身后空荡的夜雾中忽然鬼魅般现出了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
金不鸣道:“账房,你算一下是多少银子。”
账房从腰间掏出一个算盘,一边拨打一边念念有词道:“兹有民女阿琳于七日前借金爷银子五佰两,在赌坊又欠金爷银子四佰二十两,总数是九佰二十两。”
云飞道:“九佰二十两银子虽不是个小数目,但也不算大数目,相信我还能赔得起。”
账房冷笑道:“小子,你别高兴太早了,这数目不算大,但这只不过是本钱。”
云飞道:“利息是多少?”
算盘又开始在响,在夜雾中给人一种沉重之感:“利息一天一倍,九佰二十两第一天是一仟八佰四十两,第二天是三仟六佰八十两,第三天是七仟三佰六十两,第四天是一万四仟七佰二十两,总共七天是十一万七仟七佰两正,小子,你听清楚了没有?”
阿琳吓得几乎要昏过去:“妈呀,这么多?”
十一万两银子已足够五百人鸡鸭鱼肉的吃一辈子,她又如何还得起?
云飞冷笑道:“你们可真会算帐。”
帐房道:“这是利滚利,你不知道吗?”
云飞道:“你们还不如去抢。”
金不鸣道:“抢是要犯王法的,利滚利可是正当的经营。小子,你不是要赔吗?”
云飞道:“十一万七仟七佰两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我也勉强可以凑上,只是不知阁下能不能给三天时间?”
金不鸣想了想道:“好,老夫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的黄昏,老夫在‘大富豪酒楼’等你,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
云飞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的声音如山一般坚定。
第三章 两个女人
小屋。
灯火昏暗。
金不鸣斜躺在床上,脸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床前站着七八个人,一个个肃手恭立,连大气也不敢出,屋中静得能听见耗子在床底跑过的声音。
半响,金不鸣涩声道:“你们谁知道那个中年人的来历?”
他虽是在问屋中的人,但他的目光却盯着一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男人。
这个人的绰号就叫“耗子”。
“耗子”踏上一步道:“金爷,到现在为止,只知道此人是从长安来的,大概要到洛阳去,是昨天中午到咱们这个小城的,下午在‘你赢我赢他也赢’赌坊泡了一下午,一直和那个叫阿琳的小妞在赌牌九,大概输了一百一十两银子。晚上就投宿在‘大富豪酒楼’,据酒楼管家报告,此人曾和酒楼老板娘调笑了一阵,看上去像个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金不鸣捻着颌下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沉吟道:“一个花花公子能用一只酒杯接住‘快刀刘’的一刀吗?你马上去调查清楚这个人的底细。”
“是。”“耗子”恭身道:“我已经派小耗子去长安查他的底细去了。”
金不鸣赞许的点头道:“恩,你办的不错,今晚那个大**的小凤就赏给你了。”
“谢金爷。”
“耗子”爬在地上磕了一个头,欢天喜地的走了。
灯花一爆,灯光更暗了。
金不鸣脸色一沉道:“刘三。”
刀疤脸魁梧的身躯一哆嗦:“属下在。”
金不鸣盯着他道:“你知罪吗?”
刘三颤声道:“属下‘‘‘‘‘‘”
“住嘴,”金不鸣喝道:“老夫让你去收帐都收不回来,你还能干什么?”
刘三连连道:“属下无能,望金爷开恩。”
金不鸣脸色略略和缓了一些:“恩,看在你往昔的忠心,这次就饶你一回。现在老夫再给你一个机会,希望你好好把握。”
“是。”刘三答应一声走了。
“帐房,”金不鸣道:“你说说,那家伙会不会是冲着咱们的计划而来?”
帐房道:“属下想不太可能,一则咱们的计划非常秘密,除了金爷您和这几个手下知道,别人不可能得知的。二则那家伙如果是冲着咱们的计划而来,必定不会单枪匹马的。”
金不鸣道:“不管如何,咱们都要小心点,这个计划如果出了漏子的话,咱们大家都别活。”
三天,只有三天。
三天的时间可以做许多恶梦,却无法凑到十一万七千七百两银子。
阿琳哭了。
云飞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