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杰耸了一下肩,瞥了一眼林百丰。
林百丰摇摇手,“张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不是邀功,我是说,咱们商行,除了你,我敢跟任何人叫号。”
林百丰有意识地看了一眼陆一平,陆一平装做没看见。
张杰“哼”了一声,冲陆一平道:“一平,你刚来商行, 还不知道这的情况,你张姐就知道当个经理,这不,全靠百丰撑着门面,商行要是没百丰这里外张罗啊,说不定得黄呢!”
张杰喝酒就是一个猛,端起杯来也不礼让,一仰脖进了肚,一墩杯子,“一平,给姐倒上。”
陆一平忙给张杰倒上酒。
张杰话里有话,众人听得分明。
林百丰望着张杰,有些不懂张杰的意思,这分明是对自己老大意见,借酒撒气。
“张姐,你这是啥意思?小瞧你老弟?”林百丰问道。
张杰打个哈哈,“我敢小瞧你!你在商行里跺一脚,商行都得直晃荡。你张姐可不敢跺脚,怕崴了脚!”
林百丰冲付金娜、隋飞飞一摆手,“瞧见没,这叫啥? 这叫拉完磨杀驴吃!我林百丰一路先锋,对张姐忠心耿耿,对工作兢兢业业,没闹个好!”
付金娜并不敢直接与张杰对抗,表情复杂,欲替林百丰争个口袋,又怕得罪张杰。平常在一起真一半假一半的斗嘴斗气,嘻嘻哈哈就过去了,现在陆一平这个外人在场,明明知道张杰借这机会损达林百丰,不能顶着上,真惹恼了张杰,张杰并不是省油的灯。不能眼见着林百丰让张杰一通损,赶忙打个哈哈,惺惺做态,一扯林百丰肩膀,说道:“你喝多了,胡说个啥?你的能耐张姐知道,要不能让你当采购员吗?哼!我倒不是埋汰谁,换个人来当当看, 还不弄得尘土飞扬啊!”挟了一口菜,瞟了陆一平一眼。
陆一平知道付金娜冲自己来是想转移话题,不想让张杰借酒发飙,但话里话外的又挂拉上自己,以贬低自己土气,好象自己多么土气,好象自己正吃她家的饭,与自己在一桌吃饭得低两等。
陆一平无意争个长短高低,假装不懂,冲张杰道:“张姐,林哥的能耐我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看咱们商行,真象你说的,没了林哥的话, 离黄也真的差不远了。”
陆一平冲林百丰点头而笑的诡秘。
林百丰冷笑一下道:“知道就好,识时务乃俊杰。”
付金娜接口道:“那倒是,就怕有些人看不出个眉眼高低来,你不用话敲打敲打他,他不明白咋回事。”
陆一平看看俩人,一唱一喝的蛮欢势,暗道:“就你俩这榆木脑袋还出来混?一对呆鸟!怎么混上的采购员和会计的!不可思议。”
张杰冷然轻笑几声,“这年头,少谁都无所谓,少了谁,地球照转!不是张姐说话难听,商行有张杰是商行,换了张杰还是商行,李杰来了一样不差,说不定比现在还自在呢!一平,你说是不是这样啊!”
陆一平只是一味地笑,笑的让人琢磨不出他是什么意思。 是坐山观虎斗,还是兴灾乐祸,再或是想捡个便宜,让人看不懂。
林百丰一挥手,“张姐,你这话是冲小弟来的,我明白,你还是对你老弟不放心。”
张杰心道:“是不放心的事吗?再不有点行动的话, 你就骑我头上拉屎了。”
“张姐,你放心,一百个放心。”林百丰挥了挥手,“‘五、一’快到了,小弟给你弄亮堂点,保你满意,也好让你见识见识林百丰的能耐。”
张杰一抹脸,“我等着你出彩。”
张杰与陆一平碰了一下杯,又饮进肚。
陆一平忙又给张杰满上酒。
张杰冲陆一平道:“现在是淡季,这个月估计保平都难。我听史俊英叨咕你挺有商业眼光的,咱姐俩闲个话,你说咋办才能提高营业额。”
张杰有意让林百丰出丑,故意亲近陆一平, 看林百丰这个跳梁小丑怎么个蹦跶法。
林百丰果然有所反应,抢过话头道:“淡季没啥好办法,百货大楼都没几个人,卖不了多少货,何况咱这小店了,过了‘五、一’就好了。”
张杰脸一沉,“我在和一平说话。”
林百丰呷了一口酒道:“他知道个啥?一个大屯子里出来的孩子,搞过商业吗?你这不是难为他吗?”一转脸冲陆一平道:“ 一平老弟,你在家的时候,在五七家子是不是就会种地?还会养牛,养马,是不是?”
林百丰明显是恶意侮辱陆一平,付金娜与隋飞飞发出笑声。
肖晓瞧瞧林百丰,看看陆一平,觉林百丰这话有点拿人不识数,就算人家是大屯子里出来的,人家怕你不惹祸你,也不必这么咄咄逼人的窝囊人吧,望向张杰,意思让张杰给挡一挡,给陆一平说句话, 这有点太让人下不来台了,在旁边听着都觉不是个滋味。
张杰刚想张口,却收住了,用头示意陆一平回答林百丰的话。
张杰并不是个愚笨的人。她看出陆一平有两下子,只是初来有所保留,不想太锋芒毕露了。现在林百丰一意挑衅,看陆一平如何作为。若是智者,攻可见其矛利,守可见其盾坚,迂回之处,滴水不漏,虚怀若谷,高深莫测。若是愚者,收发之间,不见章法,思维散落,行为俗套,喜怒直接,形易于色,争风于表,失之长远,急功近利,气浮心躁,取舍难为,不知所终。陆一平可交不可交,一试便知。
陆一平见张杰望着他大有深意,岂能放过这个机会, 冲林百丰微微一笑道:“是的,在五七家子的时候,我家没地,但我会种地,种不好,瞎种呗!还真让你说对了,我还真就会养个牛啦,养个马啦的, 家里还养两条好象是挺忠诚看家的狗!唉呀!啥都学会了,到现在为止,就没学会养人!”
陆一平这里是话套话的骂林百丰与付金娜。张杰听完陆一平的话,“噗哧”一声乐出声来。
付金娜与隋飞飞几乎同时惊诧地道:“你学养人!养什么人?”
陆一平冲张杰道: “我妈说,咱学会养驴、养马、养牛,那是一群牲口,摆弄好了,它好好玩活,摆弄不好呢,它尥蹶子,干脆杀了它。后来我妈又说,一平,做人得长眼,宁可养两条疯狗乱咬人,咱也不能学养人,养啥也别养人,那等于养两条狼崽子,所以,我一直没学会养人。”陆一平一耸肩,冲林百丰一笑,“真是个遗憾!”然后做了一个极其无奈的动作。
林百丰与付金娜哪能听不出来陆一平这婉转的骂人,但无懈可击,脸臊通红。
隋飞飞翻了下眼皮,暗想:“这小子真损呐!骂人这么公开,让你挑不出毛病来,这不活气死人吗?”
肖晓佩服陆一平转守为攻,杀得林百丰哑口无言,守极圆滑, 找不到发怒的借口,干吃哑巴亏,敬意油然而生,冲陆一平点头示好。
陆一平也冲肖晓点头,心道:“这个肖晓与林百丰不是一条战线的,隋飞飞只是一个跟从。”
张杰心花怒放,嘎嘎大笑,“一平,你妈真有意思,这挺有寻味之处。好!好!一平,来,再走一个。”张杰一饮而尽。“好!倒上。”
陆一平一饮而尽,冲林百丰道:“林哥,你说,老弟这话没错吧?”
林百丰假装呵呵一笑,“嘿,小老弟,挺会玩活路话呀!有点脑子。不过,要论在这商业上混,你还太嫩点,至少,我在这上混几年了。”
张杰干咳两声,“你别牛皮吹的山响,动点真格的,接着刚才的话题,你先说。一平,你听林大采买吹乎一通。”
“这是吹牛吗?这是真才实学。”林百丰故做沉沉。“放假,把一部分人放假,减少成本。这叫啥,成本越低,利润越高。咱们一般加价率在13%到17%左右,如果人为降低成本,可以提高到百分之二十五至百分之三十左右。 按现在的营业额,去掉工资和杂费,也就保本,如果轮流放假,就可以产生利润。 按每人80元工资计算,营业厅有30人,就可以省下15个人的工资,那就是1200元钱,无形当中,就有1200元盈余,一年就是14400元,只多不少。”
付金娜一拍小手,嗲声道:“哎呀!丰哥算帐真细哟!”
林百丰洋洋得意,“按我的主张,三厅合为一厅,把另外两个厅租出去,每月还可以有至少三千元进帐,仅这一项,一年便可收入36000元,加上前一项,这就是五万元的额外利润。”
张杰有些心动,“五万元,这还真是有帐可算。”张杰想了想,“主意倒不错,但得公司同意才行。租出两个厅和轮流放假,倒不失为一个权宜之计,不过,这事咱们创业还没有过先例,咱可别乱搞,那华益小作坊赔的都尿血了还没放假,华强也赔得一塌糊涂,也没放假,咱们商行管咋的还没出现亏损,怎么能轻易放大假呢!”
林百丰头一昂,“改革嘛!总得有人先走出一条路来, 不能眼看着亏损吧。上次开会时,关经理不也是有话在吗?不管咋折腾,别赔钱就行。”
张杰点头称是,“话倒是这么说,但大方针不能乱折腾, 公司说是不放假,实在没招也得放,但与总体精神不符,上边的精神是挖掘潜力, 搞活经济,扩大就业机会,还得提高效益。”
林百丰双手一摊,“那我可就无计可施了,只能这么将就喽!”
张杰见陆一平始终在看着林百丰若有所思,忙道:“一平呵, 百丰说完了,你讲讲看。”
陆一平谦逊地道:“林哥说的条条是道,当老弟的怎敢乱说乱讲,尽管我有自己的见解。”
林百丰一愣,“你说呗!我不忌讳。”
张杰道:“无所谓,咱们就是闲说话。”
陆一平觉得趁此时该杀一下林百丰的气焰了,刚才那一回合,已试出林百丰外强中干,没啥尿水子,不用怕了,别他妈的一天天“大屯子人”的总挂在嘴上,老子也是见过世面,经高人指点过的。
陆一平道:“我认为,做为一个单位, 应该想到如何提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