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平第一遍未接,隔有三分钟电话又响起来,不再犹豫,拿起电话,“喂,哪位?”
电话里嗡嗡直响,杂音较重,一听就知道这是外线转内线所致。里面“吭哧”几声后清晰许多,竟传出张杰懒唧唧的声音。“谁呀?晓梅吗? 我是你张姐呵,我不回去了。”
陆一平道:“我是陆一平,张姐个屁!你这是在哪?是不是又喝多了。”
张杰一听是陆一平,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值班?不是李晓梅、初小月吗?”
陆一平不耐烦地道:“我这不是替你吗?你有事吗?半夜打电话,想吓死谁呀!”
张杰道:“我和几个朋友刚喝完酒,不想回去了,想告诉李晓梅一声。好啦,既然你在商行,我马上回去,等我。”
陆一平真不希望张杰回来,他实在不想与张杰扯不清,正想说什么,张杰已把电话挂断。
陆一平放下电话,“这骚神一回来,没什么好事,就是折腾我。也真他妈的怪,有家不回在外面混扯犊子。岳小虎这个王八壳子,也不管不问,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嘴上叨叨咕咕,但也没办法,只好把门上铁杠子撤下来。
陆一平坐到门口等着,吸着烟心中也有些飘然所得,“回来更好,有个肥婆陪着倒不寂寥,总比老哥一个憋憋屈屈地强,再说,张杰并没一点恶意, 只想发发骚而已!”
七八分钟后,张杰有些跌撞地进来,还有一身的酒气。
陆一平没好脸子地把她扶到床上,给她打上一盆清水, 张杰洗把脸后清醒许多,不由分说,先抱着陆一平胡亲乱啃一阵后才说:“今天运气不好,五百块钱,一下午输个精光。”
陆一平“ 哼 ”了一声道:“你就赌吧,早晚得栽在赌上。”
张杰不在乎地说: “ 庄稼不收年年种,总有一年好收成。今个输,明天赢,太正常不过了。明天让史俊英再给我提500元,得捞回来。来,让姐稀罕稀罕!”张杰伸手欲拉陆一平。
陆一平一打张杰的手,“你个骚姐,闲心不小,先看看这个吧。”陆一平抄起桌上清单递给张杰。
张杰看了一遍,酒“刷”地下全醒,不相信的口吻问:“ 这是真的吗?一平,你说!”
陆一平道:“你以为我胡编乱造吗?下面都签着字呢,你说真假?”
张杰又仔细看了看,问道:“你打算咋处理?”
陆一平站起来,“你是经理,你问我,我能咋处理呢?你是于江涛的……”
陆一平想说张杰是于江涛的情妇或小姘,忽然觉着不妥, 并且张杰现在与自己的关系与于江涛毫无二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张杰已知陆一平要说什么,凄然一笑道:“你可别羞臊我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俩现在啥关系没有。”
张杰抽出一支烟来点着,一盘肥粗的大腿,“可这老犊子是第一副总经理呵,现在还在主抓着咱华欣呢!我可知道他的为人,老奸巨滑不说, 报复心可强了。”
张杰也觉棘手,一时间无法定夺,刚才还满心欢喜地往回赶,以为一回来便可以与陆一平被掀红浪,拥衾而欢,想不到竟出来个这档子事, 搅得“性趣”皆无,狂喝了一大杯子浓茶水,连吸四支香烟,不住地撩拨着那散乱乱的长发,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陆一平叨着小烟,大口吃香肠,大口喝酒,似很凝重地想着对策。
“于萍真胆大,怎么敢贪这么多钱?太胆大了。哎,你说,她怎么这么胆大?”张杰问陆一平。
陆一平叹了一口气,“都是你给惯的!如果当初小盘点也实行柜台监督,哪会出现这么大的疏漏?她一个组长弄一个报表一报就算了事,这也算盘点?这给她创造了机会,今天贪一毛,明天就想贪一块,胆子越大,贪的越多,所以才贪到几千块的。”
张杰点头称是,俩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终于考虑到于江涛副总经理的关系上,还有俩人也贪占公家的钱,多少也有心虚之虑,决定低调处理,放于萍一马,让于萍把这笔款用工资补上了事。
张杰认为这是给于江涛一份重礼,也算是对于江涛的一个报达,从此两来无事。
陆一平认为这样表面是退了一步,但实际上为更进一步向上爬留了条后路。
张杰见此事已达成共识破,心下释然,重燃欲火,与陆一平急忙纠缠了一阵后满意而睡。
陆一平早早起床,回到采购室自己床上。
张杰起来后,简单把办公室收拾一番,把营业厅大门打开。
不多会,李晓梅鬼迷哈眼地进来,见张杰在商行里,有些好奇,“哟!张姐,你昨晚啥时回来的?”
张杰知道李晓梅爱生是非,爱搭不理地道:“我昨晚没回来,刚刚来,比你早点。”
李晓梅看看张杰,分明在说谎,眼珠转了转,故意走到采购室门口, 见陆一平穿着整齐正半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冲张杰道:“昨天陆经理让我和初小月回去了,他要值班,好象干调组出了点事,你知道啥事吗?”
张杰慢声拉语地道:“刚才我一来,陆经理就跟我汇报了,只是差点帐而已。李晓梅,有时不需要你操心的事,最好别操那份心 , 管好你那摊比啥都强。”
李晓梅瞟了张杰一眼道:“张姐,老妹是明白人,多干活,少说话。”
史俊英与众营业员陆续到了商行。史俊英看看张杰,不很友善强挤些笑地点点头。
史俊英最近发现张杰的眼中有火样的欲望,看着陆一平时的眼光怪异而浮,这种眼光令史俊英感觉别扭,但又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觉别扭,有时不敢向更深处想,有一种担心,怕自己接受不了。
陆一平象平常一样组织全体营业员开个小例会。
张杰简单谈些工作上的琐事,陆一平根本没说话,史俊英也没话,肖晓要求各组极时注意货品盈缺。云香没甚说,史俊英宣布散会。 总共不到十分钟,众人皆莫名其妙,李晓梅与陆君仪嘀嘀咕咕。
张杰把于萍叫到办公室,问于萍事情原委。
纸里包不住火,铁定的事实面前,瞒也没有用,也摆脱不了责任,只有老老实实地坦白。
于萍有个女儿刚满一生日,仅吃奶粉一项就四十多块,是笔大开销。于萍以前工资刚70多块,养活个孩子将将够还得省着花。丈夫是个土建工人,单位效益不好,满打满算60多点,公公、婆婆体弱多病,还有两个小姑子正上中学,家中拮据,便产生了私拿之心。
总之,都是穷困缺钱惹的祸,待工资开的多时,贪欲膨胀, 竟然收不手了。
张杰不愿与于萍犯话,把处理方式说与于萍。
于萍寻思一会,说道:“那多谢二位好意了。我现在家里没有余富钱,那就扣工资吧。”于萍出了经理室。
张杰骂道:“什么东西!”
陆一平笑笑道:“这叫死猪不怕开水烫。再说,人家有仗义, 老爹有能耐,看你们能把她怎么的。或许于萍还这么想,拿你点钱你闹闹吵吵,你勾引我爹,没挠你算你捡着!”
张杰见陆一平有心玩笑耍她,嘻嘻笑道:“说来也是,我这当小妈的,总得照顾一下这个孩子嘛!”
陆一平调侃着道:“我见过不要脸的娘们, 但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娘们!”
陆一平这一骂,倒把张杰骂得精神爽爽的,“我是破鞋我怕谁!”
陆一平把史俊英叫来 ,让史俊英扣于萍所有工资 ,包括奖金和任何补贴,扣完为止。
转眼开工资的日子到了,于萍与史俊英因扣钱吵了起来。
华欣现在的基本工资一点没变,但因效益日渐好转,奖金数额提高,各种名目的补贴也多起来,实发工资已近二百元。华欣商行自己有黑色收入,于萍又是组长,可得华欣内部奖励一百元,两份收入加起来已近三百。
史俊英按陆一平吩咐全部截留。
于萍签完字后一分钱没有拿到,有些窝火,问史俊英怎么扣法,不是说好只扣工资,怎么连奖金也扣掉。史俊英告诉她,这是陆一平吩咐的,与自己无关,自己只是一个听喝的人,见钱就扣,扣完为止,如有异议, 去找陆一平。
于萍本不应该吱声,但平常心高气傲, 依仗是于江涛之女而目中无人,别人都是避而让之, 这个史俊英一副得理不让人的样子,还抬出陆一平支她,心中有气难出,便恶语伤人道:“你和陆一平一个鼻孔出气,穿一条连裆裤子,有谁不知?说不定就是你的主意,你就是陆一平的狗腿子!”
史俊英不甘示弱,“你愿意说啥说啥,是狗腿子有啥不好,我倒挺以此为荣的!我是见钱就扣。”
一句话把于萍的泼劲惹了出来,“你个小骚货!小养汉老婆!刚当几天出纳员和什么大组长,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我看你是不知咋回事! 想在老娘身上动土,也不掂量掂量!”
于萍状如泼妇,以为可以把史俊英吓住。史俊英当然不惧于萍这一套,何况还是于萍的上司。
史俊英平时说话占理有劲,但于萍偏不与你讲理,啥话难听骂啥,就是一个劲地粗口骂人,谁劝也不听。越有人劝,骂得越欢,越骂越脏,把个史俊英气得浑身发抖,哭成泪人。
李晓梅、张桂英、陆君仪早就对史俊英妒意甚浓,趁机假意劝说,实是添油加醋。
张桂英道:“扣倒是没错,可是全扣掉了让人怎么活呀!
李晓梅道:“于萍,忍了吧,谁让咱比她官小了。”
陆君仪道:“你可别骂了,啥用不顶,也就是快得快得嘴而已。”
于萍见有人煽风点火,更是丑态百出,蹦高地骂。
史俊英文化不高,但有家教,有休养,哪堪如此委屈,又碍于大组长身份,未敢还口对骂,只是怒目横目,流泪不止。
肖晓见此情景,恐事态严重,知张杰、陆一平与钱灵、魏国忠在周家旅店喝酒,忙跑到周家旅店告诉商行发生的事。
张杰让陆一平陪钱灵、魏国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