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闷窦端来了喷香的狗肉,朝他爹道:“爹,启圣说你刚醒来,应该补补,你多吃点肉。”
小娃儿看着热气腾腾的狗肉,又泪流满面。
高脚鸡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孩子他爹,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不忍心狗被杀死,咱们家也从来没吃过这么多肉,咱们定要好好的吃。”
高脚鸡接过闷窦双手捧着的碗,试了试温度,口口的喂着小娃儿。小娃儿吃了几口,摇摇头道:“孩子他娘,我想静静的躺下,你们把媳妇扶到床上去休息,不要让她在地上着了凉。”
高脚鸡望着小娃儿,望着木板,望着弄得皱褶的白布,眼泪噗嗖嗖的流了出来。
闷窦见高脚鸡也哭了,也情不自禁的跟着落泪。小娃儿从没见闷窦哭过,不禁问道:“闷窦,你爹喂没死呢,你哭什么哭?快把你嫂子扶到床上去休息,你也顺便去把你哥叫回来。”
高脚鸡捏了小娃儿把,低喝道:“你说的什么话,怎能让他去扶?我这就去扶她,你也得回屋里去休息。”
小娃儿望着灵堂,望着简陋得与烟斗钱的灵堂相比,个天上个地下,微微笑道:“我都是死过次的人了,你就让我再在这里静静的躺躺。”
十九
启圣见小娃儿没事了,便回到老宅,张罗张罗些琐事,去找老九,听人说去隘口了,就去隘口寻他。他将小娃儿活过来的事告诉老九,喜得老九道:“三哥,多谢你帮我周全此事。”
启圣压低声音,朝老九道:“老九,不是我说你,以后少打小娃儿家两个媳妇的主意。他们家的人,个个都是不好惹的。万把他们惹急了,他们可什么脸都不要了,我看你到时怎么收拾?”
老九明白启圣所说的,要小娃儿家真那样了,他也拿他们没办法。望着线天的美好景色,望着田园山水,望着高大的松木皂角之类的树,他的心胸,突然开阔了不少。
站在山巅,望着不远处隆起的雾气,像美人、像鲜花、像仙山,寥寥娜娜。水田里,长出的被割后的稻苗,水影里映着阳光的倒影,整个线天,仿佛都被装进了个镜子里。这里的草木,人畜,都逃不开这面镜子。
老九翘首望着山山水水,望着迷雾婆娑的曼妙环宇,心想就是倾尽全身之力,也打造不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这片天地之间,又有何种物事真正属于自己?想着老三的话,或许真的错了,真的不该去惹属牛媳妇和闷窦媳妇。可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弱肉强食,还会留下什么?
老九不敢细想,脑子里回荡着闷窦媳妇的倩影,回忆起当晚和她春宵刻的情景,不由自己地将肩膀耸了耸。征服,才显男儿本色。
老九眯缝着双眼,望着旁的启圣,心想他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才这样劝人,要是他像我这样,或许比我更甚。表面上答应听他的话,也是给足了当哥哥的面子。
老九抽了口凉气,听得隘口处有喧哗之声,朝老三瞥了眼。
启圣也朝老九望了眼道:“老九,你看这事,咱们该怎么办?”
老九将肩膀耸,嘴角上翘,冷哼声道:“咱们杀出去,打他个片甲不留。不过此事不能告诉大哥,告诉他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启圣见隘口外,晃动着面旌旗,上面写着佘家营几个大字,三排佘家营的家丁,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足有数十百人,令人毛骨悚然。
启圣又朝守隘口线天的家丁瞥了瞥,不足二十人,心里嗫嚅,要真和他们打起来,恐怕不是对手。佘家营的家丁个个手握长枪,有的甚至带着锋利的弯刀,只要拔出腰刀,立即便有人倒在地上。
启圣愣了愣,不敢莽撞,朝老九道:“你去叫八弟起来商议商议,我想佘家营的人来不过想要回杜二,大不了忍痛将杜二放回去。”
老九双眼冒火,怔怔的望着启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想三哥回去趟,是不是被大哥洗脑了,竟然也向佘家营妥协?
老九想到此节,无名火大冒三丈,喝住老三道:“三哥,你要是放了杜二,你就是孬种。”
老三听着老九的话,心里不是滋味。要放了杜二,自己就受了莫大的委屈,谁想将他放走?可是佘家营那么多人来到这里,线天又有多少人能抵挡他们?况且大丧在即,谁愿看到打打杀杀的局面?
老三气氛不过,恨恨得咬牙切齿,但他却忍住道:“老九,我现在不和你多说,你照我的吩咐去做。”
老九哪听启圣的话,反而朝山下冲去。他将手往嘴里送,声唿哨,线天内守隘口的家丁,猛地放下木石,砸得佘家营的人东倒西歪,连连后退。
但隘口的木石毕竟有限,才攻倒拨敌人,又来拨,不多时便将木石用罄。老九见势不妙,心想佘家营的人不止这些人,起码也有数百至上千,想必后面还有重兵埋伏,大叫声,冲出隘口,朝敌人攻去。
启圣见状,哪里还站得住,慌忙奔下山来,朝爬上隘口的敌人乱踢。面吩咐老八派人去叫启辉等干人,面带着两个家丁,堵住隘口。
老八见情况紧急,朝老三道:“三哥,不好了,咱们抵挡不住,要被他们攻破,线天就再没咱们的立足之地了。”
老三无奈地叹息声,将双手舞,喝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佘家营攻进来,就算是用我的命去换,我也要让他们知道,线天是不可侵犯的。”
老三说罢,挥出掌,朝爬上隘口的敌人猛地击,那人见隘口守得死,慌忙溜了开去。老三才松了口气,却见隘口外,云梯浮现,朝隘口而来,不禁讶然道:“看来佘家营是早有准备了。”
正说间,只见隘口外的敌人,将老九团团围住。老九带去的几个家丁,早成了肉饼。老三顿足道:“老九啊老九,不听我言,中了他们的奸计了。”
随即喝令老八道:“老八,你死守隘口,不得出来。”
喝声出,抓住敌人攻来的杆长枪,跃而出。老八见老三借那跃之势,跳到敌人中央,拼命冲突,杀出条血路,扑到老九跟前。此时的老九,早被敌人刺中数枪,眩晕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晃眼间,见老三攻到,热血上涌,爆喝声,将敌人手中的长枪抓,顿将敌人抓到跟前,掌劈去,但听卡擦的声,那人顿成两截。
老三抢到跟前,伸手抓住老九道:“九弟,还不快走?”
老九还想拼命,被老三拉,只得随着他,冲突阵,朝隘口奔来。正当此时,只见隘口上,闪出人。
老三大喜,朝老九道:“九弟,大哥他们来增援咱们了。”
老九吐了口唾沫,冷笑声道:“三哥,你想大哥来救我们,你这是痴人说梦。他要来救我们,我就不姓钱了。”
老三拍了老九巴掌,喝道:“不许你胡说。”
他抢出几步,将老九送到隘口,谁知老大启辉脚,将老九踢出隘口。
老三惊,瞪视启辉,指着他喝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启辉冷哼声,不理老三。
老九抱住启圣的脚,朝他道:“三哥,咱们快杀条血路,离开这里。再不走,咱们就要变成枪下亡魂了。”
老三失声道:“老九,我就不信大哥是那样的人,咱们不走,不能离开线天。”
老三说着,亲自攀上隘口,正想爬上去,却被启辉脚踢中左胸,又被敌人的云梯拌,跌落隘口。老九见老三跌落,怕他撞在石头之上,慌忙抢出数步,接住他道:“三哥,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老三摇摇头,望着站在隘口的启辉。在他的心目中,他的大哥,不是这样冷面无情的。而在此刻,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又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真要置自己的亲兄弟于死地?
老三还要攀上隘口,却被老九制住道:“三哥,你看身后多少敌人,咱们再不走,被他们围攻过来,咱们就是死。大哥胆小怕事,就让他守着线天过辈子,看佘家营日后怎么收拾他。”
老九说完,伸出右手,将老三格,拼命拖出敌人的围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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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喘息了口气,将老三放开,喝道:“现在敌人稍微松散些,你要是想回去送死,我也不拦你,但有点,我想让你记住,大哥不再是以前的大哥。你也知道,爹生前最喜欢的就是你,也想把线天偌大的产业都给你……。”
老三听罢,双眼发直,心想大哥不会因为这个,而置兄弟骨肉于不顾吧?何况此时正处为难之中,内部就自相残杀,那还有谁去为线天拼命?
老三有几分失落,伸手扶着老九,朝隘口望了望,只见老大启辉的身旁,站着老二、老四以及其余的兄弟。
老三转过身,强忍着泪水,朝老九道:“九弟,咱们走。”
老九知道,此刻的启圣,已经心灰意冷。但这切,又有谁能改变?
其实启圣早想到了这点,只有烟斗钱活在世上,才能平息手足相残的厄运。如今烟斗钱离去了,骨肉相残,在所难免。
眼前敌人将长枪刺来,老三启圣也没心情去阻挡,还是老九眼捷手快,伸手抓,挡住刺向老三的枪。两人在重围中晃来闪去,好不容易奔出重围,却见前面尘头大起,马蹄声响,闪出只马队。
老九气色凝重,拍了拍老三的肩膀,喃喃地道:“三哥,想不到咱们还能同日死,你不愧是我共患难的三哥,只是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老九说罢,抢身迎上扑来的马队。
老三虽然昏沉,却也见到马队扑来,暴吼声,将长枪抖,刺向匹快马。马上的人,见老三身手快捷,只得勒马闪躲。老三抓住空当,朝马虚晃招,将枪朝敌人刺出,但听声怪叫,倒下人。
老三更将枪驻地,借势飘身上马。
老九见老三有了马,大喜道:“三哥,你快策马离去,我随后跟上。”
老九虽这么说,其实他点把握都没有,但不能让老三为他送命,才如此说。老三知他不惯骑马,将枪疾射,朝匹快马射去,那马个翻腾,扑倒在地。马上的人,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