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墨突然生气了。
章墨背后的一个人也生气了。章墨把口水吐在他皮鞋上了。
“我说你他妈喝多了在这儿瞎呸呸什么?”是个大汉,双手抱着臂膀瞪着章墨,一支脚翘着,皮鞋上口水正滴滴答答流下去。
“大哥,真对不起啊,他喝多了。我给你擦了。” 泸羽民放下手里的鸡腿,抻着衣角就过去了。无比的伶俐。
“你他妈跟我滚开。”大汉一挥手,一声暴喝,泸羽民就像只烂桃子,啪嗒在地上了,更是伶俐。’
饭馆的老板从厨房里出来,一见这阵仗,马上缩了回去。
章墨依然坐在桌子上,他看看离他几米远的泸羽民,又收回目光看看大汉皮鞋上的口水,再抬起头看看面前的大汉,冷不防一拳直倒大汉肚子上。
大汉“哎哟”惨叫一声,噔噔噔后退几步,坐在泸羽民旁边的地上。章墨没穿警服,这大汉一瞧还被这小子怂了,暴怒起来,刚起身又啪嗒摔地上了。
章墨看看自己的拳头,呼呼吹吹,“想当年老子在警校可是散打亚军。”
地上的大汉只顾着“哎哟”,哪儿说的出话来。
“嘿,走了。”章墨冲厨房里一招手,老板慌慌张张跑来。
“结帐。”章墨使劲从屁股后袋里摸钱,掏了半天却只有50多快钱。
店老板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的桌子……”
“不够吗?”章墨把钱使劲往老板手里拍,“不够你说话。”
老板看看地上尚自爬不起来的大汉,一咬牙一狠心,“够了,够了。”
“不够不够,你以为我喝醉了吗?我清醒着呢。”章墨从店老板攥着的手里又把钱拿了回来。
店老板恨不得哭出来。
章墨摇摇晃晃走过去把泸羽民扶起来,又走到柜台前,好一阵折腾。
“这个你拿着,明天我来结帐啊。”章墨把一张纸递给老板,扶起泸羽民走出了店子。
说是扶,其实不如说是拖倒合适点。泸羽民酒量还行,只好换个姿势,扶着章墨往前走。走着走着章墨就往地上滑了,泸羽民摇摇头,只好艰难地把章墨扶回自己的垃圾屋。
半夜的时候章墨不时发出可怖的叫声,似乎做了噩梦。泸羽民瞪大眼睛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四野和河水,难以入睡。
再见到泸羽民已经是三天之后了。章墨在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四处发短信向朋友同学借钱呢,看到泸羽民,章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穿上干净的衣服,泸羽民是个极帅的小伙子。
看得泸羽民不好意思起来。
“你来干什么?”章墨有些发慌,身上可没钱了,再要请人吃饭,不如把他当了。
“我来看看。”说出这句话,泸羽民就慌了。
“怎么听着有点像电视里领导视察,还故做亲切慈祥的语气?”章墨讽刺。
泸羽民心想我果然慌得很有道理。
“你再请我吃一顿饭。” 泸羽民说出这句话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章墨瞟一眼手里的手机,10多个同学没一个有动静。所以他没有说话。
“你那天白请了。” 泸羽民露出一个笑。
章墨看了他一会儿,打开保险柜拿了点东西,和泸羽民一起走出办公室。
“说吧,想吃什么?”章墨心情大好,手就搭上了泸羽民的肩膀。两人看起来像哥们。
“自然是好点的。小饭馆你又白请。”
“你确定你值当大餐馆?”
“绝对值!”
“好。我相信你。龙头聚怎么样?最好的。”
“马马乎乎。”
“云南普洱。”泸羽民说的很顺口。
章墨端着一杯粗茶差点烫了嘴。
“嘿嘿,电视里听说过,试试。” 泸羽民陪着笑。
“那个鬼我见过。”泸羽民啜了一小口普洱,这次让章墨狠狠烫了嘴。
“仔细说说。”章墨从屁股口袋里拿出纸和笔,看了一眼泸羽民,“这个不另收费吧?”
“随便。反正我只说一次。”
“我见过不只一次。是在五月小区见到的。那个鬼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去一次。” 泸羽民的眼睛里有了恐惧。
“五月小区,正是刘向金死亡的小区。你确定你在五月小区见到的鬼和冷藏室推陈医生的鬼是同一个?”
“是同一个。”
章墨停下笔,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是什么样子?”
“这……说不好。” 泸羽民摊开手。
“说不好?”章墨突然想起龙头聚是五星级宾馆。“不要隐瞒,如果你所说的不值当龙头聚,我会要你找回一顿饭的。”章墨居然这么无耻。
泸羽民脸色红了一下。“鬼是没有面貌的。”
“继续。”章墨装作饶有兴趣的样子。‘
“恩……也不是没有面貌,只是他们根据情况变幻着各种面目,说不好哪个是本身,哪个是幻象。”
“蒙我吧。”章墨又在试探。
“章哥,我特地来找你,就是为了蒙你?”
“不是,你是为了混顿好吃的。”
泸羽民无语了,章墨试图用自己凌厉的眼神打败泸羽民的心理防线,一定要让他把知道的实情说出来。
“既然你说那个鬼随时都在变换面貌,那你是如何确定他是同一个人,额……同一个鬼的?”章墨抓到了泸羽民的漏洞,有些自得。
“特殊的能量。” 泸羽民想也没想就回答出来。要么是真是这样,要么就是泸羽民早就编了谎话。
“什么能量?”章墨感觉能量这词和鬼挂钩,前所未有的滑稽。
“老板,加点水。” 泸羽民端着茶杯喊门口的服务员。服务员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该走进来。
“服务员,加点水。”章墨招招手,服务员谨慎地走进来,眼睛偷瞟了几眼泸羽民。
“我们喊谁都是老板。” 泸羽民卑微一笑。章墨眼睛眨了一下,没有理这茬,“继续说。”
“能量是我发明的词。” 泸羽民脸上得意,“我们祖上叫怨念……”
“什么怨念?”章墨迫不及待。
“章哥,你别一直问好不好,打断我思路接不上你就亏了。你让我说完,没懂的再问行不?” 泸羽民有些无奈地看着茶杯里翻腾的茶叶。
“好,你说你说。”章墨换了个姿势。
“我们做这行的,即使开了阴阳眼,也不是能够看见所有的鬼。鬼能让我们开眼的人看见,是因为他有怨念。何为怨念,就是死得冤屈,心忿不平,纠结天地隐晦之气而成形。当然,如果死得理所当然,没有怨念,就没有人能看见。”
“只有开了阴阳眼的人才能看见鬼?”
“也不是全这样。还有一种情况普通人能看见鬼。” 泸羽民眼睛盯着章墨,深邃的眼睛看得章墨心里发毛。
“如果鬼的怨念与某个普通人有关,那么这个有关联的普通人就能看见鬼了。” 泸羽民抿了一口茶,章墨聚精会神望着他。
“如果连普通人都看得见鬼的话,那么这个鬼的怨念就相当的大,也相当的危险,相当的厉害,这个见鬼的普通人,恐怕过不了多久就真要见鬼去了。”
“那是不是所有普通人都可以看见这个怨念大的鬼了?”
“不是啊。这个鬼只对某个特定的普通人有怨念,对其他人没有。对其他人生不成怨念,就成不了形,其他人自然看不见。”
章墨后背有些发凉,喝了一口热茶,话题又转回来,“你还没说你是怎么判断是同一个鬼的。”
“怨念。特别大的怨念,是我见过的所有鬼中最强的怨念。我记得特别清楚。”
章墨听了一下午鬼话,心里装满了事,临和泸羽民分别时突然抓住他的手。“你说的这些,全都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没有?”
泸羽民正想冲到街边拣一个塑料瓶子,不料却被章墨死死抓住,眼看着瓶子被一戴瓜皮小帽的男子拣走,尤其是那男子裂开满嘴黄牙****地一笑,深深刺痛了泸羽民的心。他气呼呼一甩手,“行。你要证据,还得请我吃一顿。”
晚上9点,泸羽民才****地剔着牙齿。章墨在柜台上和经理窃窃私语。
“章警官,又是这样?”
“什么这样?公安局的章不值钱吗?”章墨回敬。
“可是,中午就有一张了。”
“正好啊。跑一趟是跑,跑两趟还是跑,不麻烦。”
经理只好诺诺。
章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公章,哈哈气,看看周围没熟人,在一张欠条上使劲按了下去。刑警支队几个字特别醒目。
经理将中午和刚才的欠条收好,待章墨和泸羽民走出大门,一把摸出撕了,嘴里骂了几句。
章墨心情愉快,带着泸羽民往公安局走去,却渐渐心里有了忐忑和不安。
物证室里,章墨和泸羽民聚精会神盯着五月小区监控录象看。录象有很多,但是向虹门口所对的监视器却没有拍到除了向虹和刘向金之外的任何人进入屋子。对着屏幕的时间长了,章墨本来悬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去,人也有些疲惫起来。
但是泸羽民却眉头越皱越紧,他抓着章墨肩膀的手时不时用劲,指甲抠得章墨生痛。
章墨知道泸羽民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章墨对着一片雪白的屏幕,着急地问泸羽民。
“他进去了。进了好几回。” 泸羽民似乎大病初愈,语气微弱。
“给我说说你们的侦察情况吧?” 泸羽民开口问道。
章墨没想到泸羽民会提这种要求。按照相关规定,正在侦办的案子是不能向外界透露信息的;但是,如果泸羽民所说一切都是事实,那么开了阴阳眼的泸羽民无疑会对案子的侦办起到极大的推动作用。
“可以。”章墨清理了一下思路,大致把案子情况说了一下,但是隐瞒了公安局已经掌握的刘向金死于自动牙签筒发射的高强度铁制牙签的关键细节。
“我们现在没有头绪,不知道刘向金到底是怎么死的。”章墨耍了个心眼。
“我想到这屋子里去看看。” 泸羽民指着屏幕上的屋子。
两人驱车到了五月小区,一进刘向金的屋子,泸羽民变得有些迟疑。
“阴气很重。” 泸羽民解释,章墨望着他。
“阴气重的地方对活人不好。”
“没事,我们干刑警的,经常接触死人。”章墨心说别拿你那套吓唬我,想赶我出去,谁知道你一个人在屋里会不会又偷东西。
“不是死人的原因,是他留下的。” 泸羽民盯着地上已经干涸的一滩水渍,刘向金流口水的地方。
“走吧。我还需要看看,有可能发现刘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