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任何阻挡她达成这个心愿的人、物、事,她全不会放过。
“我就不能为王吗?”易庭问得平静,因为这是他的最后一个疑问。
“为王之后,你会如何?”白初宜没有回答,反而扬眉问他。
易庭一怔,竟无法回答,也恍然明白——这便是答案。
看着他神色变幻不定,白初宜漠然起身:“大义灭亲其实一点都不困难,叛逆并不适合你!”
“如果我不答应呢?”易庭被她的冷漠刺伤了。
白初宜愕然:“与舟同亡的固执是愚蠢,我以为你并不愚蠢!”
“你若不帮他,我未必没有胜算!”易庭苦笑,“初宜,我还是不够了解你,你为什么仍然选择他效忠?”
易庭见过她当年伤痛难堪的模样。当时,易洛做得太狠,她了断得太绝……连她都不明白,为何在羽桓面前,她没有否定易洛。易洛继位意味着他有太多的手段禁锢她,无论情将如何,他们必定纠缠至死。——真的只是因为对东岚有利吗?还是因为,这同样是将她自己逼到绝境的选择?
易庭语气中苦涩之意太重,白初宜怎么会听不出?她半晌无语,好半晌才轻描淡写地道“我自然是要效忠东岚王的!”
易庭一时没明白她意思,只听她立刻就接着说:“易庭,你似乎一点都不清楚,你身边的人已经走得多么远了!”
这句话令他凛然,那冷漠的语气透着血腥杀机,仿佛在昭告某个可怕的事实。
“你说什么?”易庭不愿相信,但是,他清楚,白初宜没有必要骗他。
“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只需要用眼睛看!”白初宜结束了谈话,从窗户离开。
第二天,他被宫卫有礼地“请”到柳府,在柳府门前遇到同样被“请”来的易诤。
易庭苦笑。
内史令萧漠是白王的心腹亲信,既然紫华君到了平奈,宫卫自然就是她的可用之力了。
“白初宜,老夫是反了,可是,你不能将通敌叛国的罪名扣到老夫头上!你这是栽赃!”刚进柳府大门,没走多远,就听正厅传来柳敬华暴跳如雷的吼声。
“那就请柳相解释一下这些书信的由来!”白初宜声音平静,却凌厉地压制住柳敬华的气势。
“书信是你的人找出来的,老夫怎么知道?”柳敬华理直气壮,白初宜冷笑:“柳相不承认是理所当然的。本君也不是秋官,柳相在秋官狱慢慢思量如何向秋官们解释吧!”
易庭与易诤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将彼此的震惊都看入眼中。
“白初宜,你个……”柳敬华想破口大骂了。
“柳相,叛逆已是不赦之罪,本君有必要栽赃别的罪名给你吗?”白初宜清冷的声音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浇下,柳敬华一下子无语了。
的确,她有必要如此吗?同样是株连九族的不赦之罪。
“带走!”白初宜沉声下令。
易庭与易诤在宫卫的陪同下,就站在正厅的门外,柳敬华被押出时,一眼便看到两人,再看两人身边的阵势,脸色立时变得极其难堪,什么颜色都有。
“两位殿下久候了!请进!”白初宜在厅门前淡淡地出声,恭敬执礼,请两人进来。
“呵……”柳敬华忽然大笑,那笑声渐行渐远,听来却更觉凄凉。本来想开口的易庭一时也无法成言,良久才艰难地问道:“你说柳相叛国?”
白初宜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桌上摆着的一堆简牍帛纸。
易庭的手有些颤抖,但是,终究取了来看,只看一份,他便脸色灰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了。易诤也是一脸犹豫,盯着桌上的那堆东西,不知该不该相信。
小心地从易庭手中取回书简,白初宜没有开口,恭敬地送两人出府。
宫卫已经撤去大部分,到门口时,白初宜身边的亲卫随从也离开几步,让易庭与易诤的从人过来接两位王子。
“殿下受贼子胁迫,如今可以稍安了!”白初宜在台阶上低头行礼。
突异就在此时。
朗朗青日,如夜的黑色异常醒目,伴着犀利的杀气直指阶上白衣飘然的女子。
“紫华君!纳命来!”喝斥声凌空而至,白初宜却一动不动,盯着那个全身都裹在黑色中的人逼近自己。
宫卫与王府仪卫的行动并不慢,立刻阻住那人的方向。
黑色的匕首在一声脆响后断裂落地,刀剑加身,黑衣人倒在血泊中。
没等大家缓一口气,白初宜脸色突变,纵身跃起,手中的凌云剑陡然出鞘。
剑气如虹。
纵然是稀世名剑,纵然白王的轻霖剑法高超绝妙,也难以阻杀近二十名刺客。护卫也全力拼杀,阻止他们靠近紫华君。
柳府门前不到五尺宽的巷道,激战正酣,易庭与易诤被隔在战圈之外,易庭紧张地盯着战况并未注意,身边的情况。
一道寒光闪过眼中,同时伴着鲜艳的血色。
易庭只看到这个情形,人便被推开,再抬头,只见白初宜站得笔直,手中的剑直指易诤。
“六殿下,永寒承诺你什么了?”(小说迷K小说网小说迷k。cn手机;电脑同步阅读。还可以下载电子书TXT;CHM;UMD;JAR电子书)
第三十六章昏迷
鲜红的血顺着匕首的锋刃一滴滴滑落到磨得光亮可鉴的阶石上,易诤的左手按在被刺伤的右肩,面上却笑得得意。 “紫华君,既然你能想到我与永寒联手,怎么会认为只有这几个刺客呢?”易诤退后一步。
白初宜抖动长剑,凌云剑发生一声清吟,仿佛金石相叩。
“六殿下,这是东岚王京,你怎么会对安陆永寒如此信任?”白初宜冷笑。
易诤立刻想起白初宜的手段,脸色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平常,同样报以冷笑:“君上何必诈我?我倒想看看你还能有什么手段没使出?”
白初宜看着他轻轻摇头,不再说话,伸手护着易庭退后。
“杀!”易诤大吼。
易庭心中一惊,却强自镇定,面上并未流露半分。
更多的蒙面黑衣人从原本的隐藏处杀出。韩元下意识地看向白初宜,却只见她抿着唇,神色冷峻,一力护着易庭与刺客厮杀,他不由眉角一跳,横刀斩杀一个近身的刺客,取了令哨,发出改变阵形的命令。
王府仪卫迅速脱离战斗,赶到白初宜周围,清出一定的范围,摆出防御阵形。宫卫的压力陡增,只能收缩阵形,不断向他们靠拢。
“初宜,你不必管我,先走吧!”易庭无法再忍耐,想让白初宜先脱离险境,这个时候,他无比痛恨自己为何不愿学武。
“闭嘴!”白初宜没好气地喝斥,这个时候,她的身边已无敌人,她转身对易庭道:“你好好给我看清楚!今天在场死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你才死的!他们本该死得有价值,绝对比死在安陆死士的兵刃之下更有价值!就因为你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叛乱,他们不得不死在这里!”
“我不管你有多少委屈无法言语,选择这个时候叛乱,你是在逼着我站在易洛一边!”看着易庭的脸色愈发苍白,白初宜却丝毫没有放缓语气的意思,反而更加冷酷道:“易庭,你当真是太不了解我了!你若了解我,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谋取东岚王位!”
易庭整个人都在颤抖,直到此时,看到这血腥残酷的一幕,他才真正明白,自己错得多么离谱。
紫华君刚取得明河谷地,新王根基未稳,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岚的每一丝风吹草动,他们都在等一个能够削弱东岚的机会,而他,东岚的王子,却将这个机会亲手捧到了那些人面前!
稍有差池,他便是东岚的罪人!
非关那些壮志鸿图,他同样是东岚一员,同样清楚那些挣扎生存的过往,同样有国盛民强的渴望。
这样的罪,他担不起!
易庭的脸色苍白,连退好几步,神色恍忽地听着白初宜冷漠言道:“……你不能死,东岚不能内乱,你只能好好地活下去!”
呛——
一声长啸破空而来,一柄黑色的长剑挟风雷之势直刺易庭,白初宜的脸色大变。
那剑势来得太快,易庭离她又远了些,白初宜无法可想,只能再次推开易庭,用自己的身体挡下那一剑。
剑刃穿体,白初宜咬牙扣住那人的手,凌云直刺对方的咽喉。
“该死!”白初宜忍不住咒骂了一声。
之前易洛遇刺,她被自己人的弩箭所伤,这一次,为了易庭,又被敌人的剑刺伤!
她是欠他们兄弟,还是最近流年不利?
“该死!”白初宜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了,连疼痛都不是那么明显,心中知道要糟,在天旋地转,意识完全陷入黑暗前,她扬手甩出袖中的烟花讯号。
即使是白昼,那火红色的六芒星烟火仍然清晰无比。
安陆死士的动作不由一滞,易诤却没有意识那是什么,只是眼睛发亮地催促:“快!杀进去!”
只可惜,他的话并不能成为那些死士的命令,最终,远处的三声短促哨音让所有死士同时作出撤退的行动。
*****
“君上有令,安陆死士,格杀勿论!”周思安沉稳的声音在此时却冷冷地压过那阵哨音。
忽然出现的羽林军堵住那些死士的所有退路,在密集的弓弩箭阵前,任何个人的武勇都是毫无用处的。
安陆死士没有让东岚军士动手,同时选择了自杀,他们太清楚,东岚羽林的箭阵一旦发动,未必就是取他们的命,却一定可以令他们失去行动能力,那个时候,他们就将领教东岚秋官狱中闻名于世的酷刑。
既然是死士,死,其实也是最好的选择。
面对如此整齐的自杀行动,周思安与身边的羽林军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抬手命令一队羽林过去,给每一个死士身上都补一刀——砍下头颅的一刀。
以往,安陆死士诈死后再行凶的例子太多。作为拱卫京都的羽林军,他们与安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