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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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华君-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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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吉安慰他道:“大家头次来都这样!”随后又解释,只有一次购满百坛以上数量的曲酒,才能进到这里,跟着便赞叹速吉作了一个多么正确的决定,引来同行者的一致附和与速吉的白眼。萨图笑得愉悦,厅内的人都笑得开心。 
  忽然,一个带着醉意的声音突兀地嚷起: 
  “若是那些南人一打仗,我们便没酒喝,倒不如让大君带领我们南下,把那些什么安啊东的,全灭了,也省得三坛酒就花去我们一匹好马的钱!” 
  一时间,满室静然。无论如何,灵泉城不是北原大君的属地,而属于神州,即使如今神州分裂,各国关系微妙,这种出于北原人之口的挑衅之言,在卫阳,也绝对不会被容忍,毕竟,这是卫阳官方的驿馆。 
  果然,立刻就有军卒装束的人走进方才叫嚷那人所在的隔间,强制地将那人拖出,却被那人挣脱,那些军卒倒了一地,那人兀自放声大笑: 
  “你们这些南娃子也敢动武,就你们这些人,来一百个,也不是我别哲的对手!”南娃子是指北原人南下侵袭后掳回充作奴隶的南人,此时说出无异于羞侮。 
  厅内立刻一片哗然,却不仅是因此,更多的是因为听到“别哲”两个字。 
  别哲是谁?是北原大君的三子,最得大君宠爱,是公认的下任大君。 
  这样的话出自别哲之口,意义立刻不同,几乎可以等同宣战。驿馆的驿正本来已要出面斥责,此时,也站在一边,神色冷然。 
  那个隔间又走出一名中年武者,一脸歉意地对厅内所有人行礼:“少君喝多了,酒后之言,不可当真!”随后示意两名从人去带别哲离开。 
  只看中年人腰间的金质腰带,便知他乃是北原大君的亲信侍卫齐勒,大家自然不会再多言,那名驿正也勉强笑了笑。 
  此事基本上已算揭过了,可是,别哲可能是真的喝多了,居然再次挣脱那两名金帐侍卫的挟制,大声叫嚷:“什么酒后不酒后!南娃子就南娃子,那个什么东的,居然用女人当统帅!女人也就配给男人暖床,那个女人若是落到我手人,我……” 
  哐! 
  嗖! 
  两个细微的声响却让别哲再说不下去,一切狂妄之语均化为一声惨叫:“啊——” 
  声音之凄厉令萨图身上的汗毛立刻竖起,再细看,才发现,别哲的双手已是鲜血淋漓,不由更觉毛骨耸然——十指连心,伤成那样,疼痛可想而知。 
  “怎么伤的啊?”腾吉小声轻语,速吉瞪了他一眼,但是,也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别哲身后,其他人一起望过去,只见墙上镶着两片碎瓷,分明就是盛放曲酒的坛子,碎瓷片的下端一丝红线正沿着墙壁缓缓下移。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别哲少君,你口中的女人,是东岚白子风的女儿!”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显然出自一名女子之品,“是否少君觉得,北原人在北关败得还不够惨?” 
  白子风! 
  厅内一阵静默,速吉甚至打了个冷颤。 
  “白子风的女儿又如何?”仿佛是“白子风”这个名字让别哲的酒意顿消,他的神色再无一丝醉态,眼神清明无比,“她又不是白子风!况且,一个已死之人而已,你就想吓唬到本少君?” 
  笑声忽起,煞是动人,几乎可以想像那名女子的娇俏模样:“原来北原少君也只敢对一个已死之人口出狂悖之言,倒是我高看了!”笑声骤停,语气再度寒冷如冰:“少君,圣朝时期不必多说,即便神州战乱最频之际,北原人也从未能真正越过北关边防。我奉劝一句,白日梦想想无妨,若是当了真,只怕你布台阑部才占了三代的大君之位便要让出了!” 
  这番话说得冷傲无比,那语气高高在在上,显然是久在人上才能有的气度,令厅内所有北原人愕然。在北原,女人是依附于男人的存在,永远不可能有这种高傲气度的。 
  此时,所有人都盯着那个女子所在的隔间,只是一袭竹帘挡住了所有目光。 
  别哲还想开口,却因齐勒若有实质的警告目光而放弃,两名金帐侍卫立刻将他带走。 
  “多谢夫人教诲少君!”齐勒略施了一礼,圆过场面便离开了。 
  隔间内却再无声音。 
  那一天,包括台格部一行,进了驿馆的北原人都尽可能地拖延离开的时间,只为一睹那名女子的真容,可惜,直到驿馆仆役毕恭毕敬地请客人离开,他们都没能见到那个隔间里的情况。 
  待大厅中再无旁人,之前已经离开的驿正又重新出现,低头在那个隔间外道:“枫舞夫人,宜主同意见您了!”
第二章相见
    隔着竹帘,透过丝丝缝隙,驿正只看到一片红色,仿佛安静燃烧的火焰。   “走吧!”那个娇俏的声音隐隐带着一丝冷淡的叹息。 
  竹帘撩起,弯腰低头的驿正只看到酒红色的丝质裙角如轻风拂柳般地轻巧而过,行动间隐隐可见金缕鞋上光泽柔亮的明珠。 
  驿正不由看呆了,头跟着那片裙角转动,忽然,一声冷哼惊回他的心神,抬眼便见一根黝黑的皮鞭正横在眼前,立时把他吓得跪下。 
  “哼!”冰寒更盛的声音透着极度的不悦与不耐,垂下的鞭尾靠在齐膝的黑皮靴旁,鲜红的襦裙却只过膝,细碎的裙摆十分便于行动,是北原女儿喜爱的式样。 
  “红裳,走了!”带着几分笑意,已走到门口的枫舞夫人轻声唤道。 
  看到跟前这位名唤红裳的女子不言语地将鞭子收起,迈步离开,驿正着实松了一口气,擦了擦汗,心道:“宜主那么温和的一个,怎么要见的人脾气这么差?” 
  心里话还没念完,他就听枫舞夫人冷冷言道:“驿正大人要我们自己去找人?”话中再无笑意,连忙收拾心情,紧赶几步,直奔门口,为这两名俱着红衣的女子领路。 
  一路上,驿正都在想这两名女人与宜主的关系。 
  灵泉城内,其他人并不知道,驿馆只是代售曲酒,真正的货主其实是这位宜主。也是机缘巧合,三年,那个仅带着一名侍女来到灵泉的女子登门求租他家的西院,随后又将西院与主院隔绝,并让其不得对外宣扬,只说是远道投奔而来的亲戚,代价便是曲酒的专营权。虽然仅是代售,但是,北原人对曲酒的热衷让他仅仅一年便发大财,他自然无二话,也从不敢打扰那对主仆,直到今天,这两个戴着幂离的红衣女子找到他,说要见曲酒的主人,并给了他一个绣着白云图样的蓝色荷包为信物,他才登门求见。 
  从驿馆的后门出去,大约走了一刻钟,驿正在一扇毫不起眼的黑门前停下,对枫舞夫人与红裳低头道:“这里便是了!” 
  话音方落,门吱哑一声打开,一个梳着双髻的少女笑吟吟地站在门槛内,对枫舞夫人告了声万福,随即便侧过身,请她们入内。待枫舞夫人与红裳都进了门,那名少女笑着拦下驿正,语气温和却很坚决地道:“大叔回去吧!我们少姬说今儿就不见您了!” 
  驿正自是不敢多言,客气了两声便离开了。 
  门关上后,枫舞夫人与红裳都取下幂离,两人的容貌均绝美不俗,但是,看得出,枫舞夫人略为年长,眉目间透着颐气指使的高傲,红裳还只是少女年华,但是,眉目间的冷意却可比终年不融的高山冰雪。少女上前接过枫舞夫人的幂离,伸手道:“夫人请!”枫舞夫人随她往里走,快到主房时,才问了一句:“蕊珠,你家少姬还好吗?” 
  蕊珠闻言,神色一黯,轻轻摇头,随即在房门前站住,低头道:“夫人请进!” 
  枫舞轻轻颌首,提裙步上三层石阶,推开紧闭的实木门。 
  虽然只是秋季,但是,这间房已经用上地龙,门一开,便是一阵暖意,枫舞不由皱眉,随即仿佛省悟似的煞白了脸。 
  咬咬牙,她还是走了进去,跟着就关上房门。 
  房间分成三间,枫舞没有犹豫直接往东面那间走,伸手撩起那面绣着海裳的软帘,立时就能感觉到里面比外间更暖一些,心下不由又是一涩。 
  东间里,南边素绫蒙着的轩窗下,靠墙砌着北方特有的大坑,上面铺着浅碧色的褥子,枫舞一眼便看到靠在坑柜上的人儿,不禁快走几步,想将那人看得更真切些。 
  “这可不像名满西域的枫舞夫人了!”坑上的那人微笑着调侃了一句,听声音,再看朦胧光线下那精致的五官,便知其必是女子了。那人挪了一下身子,让出地方给枫舞坐。 
  若不是那人的脸色太过苍白,听到这样的轻松话语,枫舞一定会笑,但是,此时,她只觉得心酸得厉害,两眼定定地望着那人,晶莹的泪珠在眼眶内打转,好容易才强忍住没有落下。 
  “……阿宜……”俯身拥住苍白的人儿,枫舞轻声呢喃,即使隔着棉被,也能感觉到这人瘦得厉害,靠在她肩上的脸颊无意碰到突出的锁骨,让她再也忍不住泪。 
  “阿宜……” 
  要怎么样的伤痛才能让眼前的这人变成这般模样? 
  感觉到肩上的湿意与枫舞僵硬的身子,靠坐在坑上的女子无奈地微笑,抬手抱住她:“我没事的,阿妍。” 
  “给我说说西域的风情吧!是不是真像《西行记》写得那样别具风格?”听她轻笑着转开话题,枫舞缓缓松开手,坐直了身子,唇边慢慢浮起一抹魅惑的笑容。 
  这才是两年前,一舞惊世、倾国倾城的西域舞神——枫舞。 
  自然,这样的名字只是化名,只是,她的真实姓名已指代死人——那位自焚殉国的陈国华妃——绝不能再用了。 
  “我以为你应该更关心我为何而来?”枫舞微笑,眼神却显出犀利的锋芒。 
  “你为何而来?”阿宜没有坚持,从善如流地问道。 
  枫舞却没有回答,嫣然一笑,便说起方才驿馆中的事情,最后轻描淡写地道:“……看来你的‘死讯’连北原人都一清二楚了!” 
  “嗯!”床上的人儿不咸不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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