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行辕的护军挡在辕门外,现在闹起来了!”
方友升、刘光才、李永钦刚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了,又来事了!
庄虎臣刚刚平和的面孔又拉下来了,旋即恢复了平静,淡淡一笑道:“走,出去看看!”说罢,第一个走出大帐。
一群人都是心情忐忑的跟在他后面,耷拉着脑袋,惴惴不安。
第六十章 … ~子弹整容~
辕门口钦差行辕的武卫军的回回马队,现在战马都已经拴好,成了步卒,穿着整齐的号衣,手里的骑枪都是拉开了栓,顶着火。西北汉子标志性的黑红色国字脸都涨的成了酱紫。陈铁蛋带着的几十好亲兵戈什哈,手里也是断着洋枪,一个个撇着嘴,下巴朝天,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表情。
对面将近一千的穿着一身红的义和团,抗着大刀、长矛、洋枪,嘴里零碎不断的骂着。
“什么鸟钦差,现在钦差比永定河的王八都多些,是人不是人的都算个钦差?”一个二十多岁,三角眼,下垂的扫帚眉,脸色青黑,一看就是大烟瘾不小的主。
“就是,一个四品的道台,芝麻大的官,露水珠大的前程,也敢在咱们爷们面前充大个的!爷家里的三等奴才也比他高贵着些!”也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全身红的义和团装束却勒了条黄带子,腰上还缀着明黄的卧龙袋。
“去你娘的,老子剁了你!”陈铁蛋瘦脸都气得发青,只是脸上的酒刺疙瘩倒变的充血涨红。别人都是拎着洋枪,他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把雁翎刀,呼呼舞着就冲了出去。
“哎呦”陈铁蛋的肩膀被人扯住,人滴溜溜陀螺般转了几圈才勉强站住,头都晕了。回头一看,举起的刀又放下了,拉他的人是面无表情的王天纵。
“师傅!”陈铁蛋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起。
“大人还没到,一切听大人的!”王天纵低沉的声音道。
一群义和团打扮的人当时就笑翻了:“装你娘的什么洋蒜?有种就来把爷砍了,没卵子就滚回你娘的肚皮里回回炉!”
“咱爷们,大师兄都给施法了,刀枪不入,爷正想找人砍两刀,试试这金钟罩呢!”
陈铁蛋恨恨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回头看见大帐里出来的一群人。
“师傅,你看,大人来了!”李贵也发现了,忙向王天纵叫道。
“呵,好热闹啊!”杨士琦冷笑道。
回回营马队三百多人,榆林堡带来的亲兵还有二十多个,和他们对峙的义和团更是有七、八百,一千多人把辕门挤的水泄不通。更别提,大营里都炸锅了,武功营的湖北蛮子,忠毅军、晋威营的山西练勇,都在校场上看热闹。
“怎么还不动手?这些甘肃来的土鳖也是假把势!敢说不敢练!”
“你说,这神拳的人真的能刀枪不入?我看悬乎!”
“那咱们赌一把,要是真的枪打不进,算你输,要是一枪打穿了,那算我输!”
“赌什么,一壶汾酒?敢不敢?”
“不敢是小婊子养的!”
上万人的大营,都拥挤在大较场,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连赌盘子都开出来了,就等着见个输赢了!
庄虎臣嘴角一直挑着一丝冷笑,步伐不急不缓的向前走。
“钦差大人,这里乱的很,大人还是先回大帐吧!”刘光才苦着脸道。
“几位大人带的好兵啊,连本钦差都要回避,真是军威赫赫啊!”庄虎臣话里的骨头傻子都能听出来。
“标下驭下无方,大人治罪!”
“好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李永钦看着旁边亦步亦趋的几个守备、游击,压低声音恶狠狠道:“还不把你们手下的兵都撵回营房,都跟在老子身边做什么?还等着领赏呢?”
一群中下级的军官连忙散开,连嚷带骂的把瞧热闹的兵赶出了大校场。
“放炮、请王命旗牌、摆开钦差仪仗!”庄虎臣一口气下了三道令。
三关的几个将领忙不迭的去安排,心里都是揣了兔子一般,钦差大人看来真是火大了,真的要杀人了。
“咚、咚、咚”三声号炮响过,辕门的人当时就是一阵骚动。回回营和亲兵让开了一条道路,但是手里的枪都还是端着,冲着门外。
“都闹啊,闹啊,怎么不闹了?本大人看着呢!”庄虎臣冷着脸道。
一个旗牌打扮的人,呼呼哧哧的搬来一张沉重的核桃木太师椅,庄虎臣大马金刀的坐下。这时候,他才发现,辕门口,一个穿着金丝法袍,头戴束发金冠的家伙,居然也是大辣辣的坐在椅子上,和他对上眼了!看打扮,这厮肯定是这伙团民的大师兄。
“都回营,都赶快回营!钦差大人在这里,你们想造反吗?”方友升手舞足蹈的比画着,老脸上汗水直淌,受过伤的右手抖的更厉害了。
一个团民打扮的人,一脸的不屑道:“什么钦差?老子不认识!北京城里,端王爷见了大师兄还得称呼一声师兄!见了老子还叫有声二师兄!一个四品的道台,算个鸟?”
“你***找死!”回回营的管带马福祥当时就炸了毛,洋枪对准了这个家伙,就等大人一声令下。
“来,来,你往这里打?爷爷神功护体,刀枪不入!”这个团民支棱着一双招风耳朵,扯开上衣,露出毛茸茸的胸膛,用手指着道。
“王天纵,你过来!”庄虎臣冷冷看着,手一挥道。
王天纵小跑几步,到跟前问道:“大人有什么吩咐?”
庄虎臣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你这个亲兵队长当的好啊!只知道看热闹?”
王天纵半是气恼,半是委屈,眼圈都红了。
“老子数到三,如果他那双招风耳朵还在脑袋上,你就收拾包袱滚回洛阳,跟着你老表卖膏药去!”庄虎臣的声音阴冷的怕人,眼珠都要滴血。
庄虎臣举起右手,张开了手掌,把大拇指一合道:“一”,又合上食指道:“二!”
“砰、砰”两声枪响,所有的人都被震呆来,只见王天纵手里赫然多出了两把六子转轮,枪口的青烟还在往外冒。
“我的耳朵啊!”刚才还嚣张的二五八万似的义和团二师兄,此刻正双手捂着脑袋躺在地上打滚,一身一脸全都是土,手指头缝里的喷涌出殷红的鲜血。
难看的招风耳朵没了,人应该漂亮点了,看来子弹也能整容啊!
第六十一章 … ~旗人气死人~
王天纵的枪一响,辕门先是一阵惊讶声,随即是死寂,团民们眼珠子都快瞪到眼眶子外头,下巴都掉了一地。
在最初的惊谔过后,团民的怒火烧的眼睛滴血,手关节把兵器握的“咖吧吧”响。有洋枪的都把枪栓拉开,“刷拉拉”的声音此起彼伏。
“大人,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了!”王天纵的脸色微微一变道。
“大人,你先避一避,标下顶在这里,断不会让人伤了大人一根寒毛。”刘光才脸色由黑变白又转了死灰一般。
庄虎臣面无表情,眼睛里满是阴鹫之色,也不答话,只是冷冷的看着。
刘光才一见要糟,丘八气也发了,对着自己的戈什哈叫道:“你们都是死人呐!还不把钦差大人请下去!”
几个戈什哈慌着忙着跑过来,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还不敢手重了,怕弄疼了钦差大人,回头算起帐了,又是个罪过。
“放下我!哪个再敢动我!斩!”庄虎臣也动了真火。
几个戈什哈,看了看钦差,又瞅瞅刘光才,不知道如何应付了。
“把格林炮抬出来!”方友升七十岁的人了,刚才又是累又是惊吓,现在居然底气还挺足的。
不多时,三挺格林炮搬到了辕门口,黑洞洞,马蜂窝一般的枪筒子对着外面。
“方友升,你到底是哪头的?你脚跟可要站稳当了!”
“方军门,都是自己人,你弄这个做什么?”
外面的团民炸了窝,七嘴八舌的叫着。
方友升原本昏花的老眼,居然现在如鹰隼般锐利,手也不抖了。
“你爷爷我,已经是死过两次的人了,跟着左大人去新疆,炮子穿了胸膛,老子命大没死,在台湾打法国鬼子的时候,又被洋炮把手上的筋挑断了,五百亲兵死的就剩二十七个了,爷爷还是没死!阎王爷都不敢收老子,居然这些日子,受你们这些小王八羔子的气!”说着,方友升一把扯开官服的纽子,衰老褶皱的皮肤上如刀刻斧凿一般,狭长的刀疤,接痂后又翻着的枪伤,尤其吓人的是胸口一块几乎有一尺左右的乌黑坏死的皮肤。
“你们看看,老子打了一辈子仗,长毛、捻子、居延集的回回,云南的法国白鬼,老子怕过谁?今天你爷爷我,把话撂在这儿了,我数到十,哪个手里还有兵器,全把你们突突了!”
“格林炮准备!一、二、三‘‘‘‘‘‘‘‘‘‘‘‘‘‘‘‘‘‘‘‘‘”
刘光才和李永钦的眼睛里也放着光,这老头可以啊!平时看着昏聩,关键时候一点不糊涂,这通身的杀气,真是不减当年,不愧是在镇南关威镇法国人的楚军悍将!
“七、八‘‘‘‘‘‘‘‘”
校场里所有人都是一声不响,大气都没人长出,天际里只回荡着一个苍老、雄浑的声音。
“叮叮当当”,一阵兵器落地的声音,还没等数到九,辕门外所有的人都自觉的把武器扔到地上。
赵驭德一直手里攥着庄虎臣的衣角,这时候心才算放到肚子里,低头一看,少爷簇新的官服已经被自己抓的皱皱巴巴,如同一块用旧的抹布了。
外面的人兵器是扔了,可嘴上不示弱。
“方友升,爷记住你了!算你狠!等爷回了北京城,看怎么修理你这个老不死的!”一个瘦不拉几的年轻人道。
“你看着了吧,这些汉人都不是玩意儿!平日里装的人似的,一到关键时候,就他娘的变了,晌午还跟着咱们去拜白面将军,头一个磕头的就是这个老东西!”旁边一个也是穿着团民衣服,腰上去缀了个汉玉头子的年轻人道。
“我说伙计,你说谁呢?你老子我也是汉人!你骂谁呢?”旁边一个黑脸的团民不干了,满口的山东腔调质问道,醋钵大的拳头已经扬起来了。
“哥哥,咱可没说您啊!咱们神拳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