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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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神梦记-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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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习法后,不让她离开神宫的雨师,在她的要求下,转而让她习舞。数年后,神宫里上一任的舞姬,曾以欣慰的眼神看着她。
“你能成为地藏百年来最棒的舞姬,只要你努力,你定能超越百年前的絮咏。”
这回她的对手,不再是个活人而是个死人了?她哭笑不得地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超越那个曾伴随着女娲的神婢絮咏?但就在女娲迟迟不转生返回地藏时,众人开始对年年跳奉神舞的她感到失望,因她没能像絮咏一般伴在女娲身侧,也无法召唤女娲返回地藏,因此这一回,她放弃了再当一个空有美妙舞姿却毫无用处的舞姬,从此不再跳舞。
离开神宫后的她,迁出地藏来到了迷陀域,刻意想借由新的环境让她的人生从头开始过,她开始去做些以往她想做却碍于身份无法去做的事,试着借由各种方式来肯定自己的存在,然而在这时,段重楼却出现在她的面前,用大失所望的口气问着她。
“为何你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从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在这句话里,天都心酸地发现,她辛苦为自己建立起来的自信,其实根本就不堪一击,因她太在乎他人是如何看待她,即使她已离开地藏了,她还是活在他人的目光中,她并没有从他人的心底真正的走开过。
只是,究竟该怎样做才是对的?
她很想亲口问问那些对她期待甚高的人,你们究竟想要我成为什么模样?究竟还要她花多少个年头和青春,才能满足他们的期待?万一他们又发现她根本就不是那块料呢?他们是不是又要已经筋疲力竭的她再次努力,再一次去做那些她不可能达到的事?
这一生,每个人都造了个模子想将她放进里头,每个人都希望她成为他们期望中的模样。每当她达不到他们的期望只能居次时,没有人嘉许她的努力,他们不是为此感到惋惜,就是认为她没有全力以赴。对她来说,就算是居次也无妨,毕竟那也是一种光荣。然而她所以为的光荣,却和他们所认为的成就相差甚远,在他们的眼中,永远都只有第一,若是达不到,就要已到极限的她再努力去达到,就像雨师一样,明明地藏就只能有一个雨神,可甚爱地藏的雨师,却强行要她这个无法布雨只能行露的雨神后补,继雨师之后再成为另一个雨神。
但在一味地责怪她是个总是轻言放弃的人时,为什么从没有人能够站在她的身旁,去了解一下她这总是居于次等的心情?为什么总是因为她做不到,就全面否定她的存在?
整个地藏里,不会有人比她更明白,那人人簇拥时的热络,与人潮散尽后的寂寥——
掩耳无效,再也受不了门外客栈老板的哀号声,再次打开门拿出一锭金子砸中老板后,已经扔过好几回金子的廉贞,拎着房内最后一坛被她喝得只剩一半的酒坛,坐在她的面前与目不斜视的她面对面。
“你闷不吭声很久了。”他伸手扳扳酸涩的颈子,“有心事就说吧,不然我就白灌你那些酒了。”心神都在往事里打转的天都,回神定定地瞧他一眼,而后歪着头问。
“你要我做哪个我?出云吗?”现在想来,他也是一个期望她能成为某人的人,与他同行的这一路上,她都不知已经听过多少回他的数落,也不知看过几回他脸上的失望。
她虽问得没头没脑,但光看她心事重重的脸庞,并想起了先前雨师曾说过的话后,虽不太清楚来龙去脉的廉贞,还是能摸清这张脸庞上的那份落寞,究竟是从何而来。
到底曾有多少人希望她成为他人眼中的期待?他有些不忍地看着她,感觉她像是找不到一双能够肯定她的眼眸,而此刻看来全无自信的她——就像个陌生人似的。
“我曾这么想过。”他叹口气,伸手拿走她手上已喝空的酒杯。
“现下呢?”她心灰意冷地问。
“你只要做你自己就成了。”他忙着收拾一地她制造出来的狼藉,在经过她身边时,还用指推了推她的鼻尖。
呆坐在原地的天都,不解地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过了许久后,感觉喉际有些紧的她,深吸了口气再问:“为什么?”
廉贞不甘不愿地撇过脸承认:“因为绣花鞋总比自责内疚来得有趣。”
在他那张她曾认为太过惹她厌的脸庞上,所出现的,除了不情愿的表情外,还有着承认她的目光。这么多年来,每次与他人相较之下,总是败下阵来的她,就像是打了一场太久的仗,失败了无数回后,头一回有种获胜的感觉,或许这句话对他来说只是微不足道,但他不会明白,这话对她来说,有多么重要——
“谢谢。”她吸了吸鼻尖,掩饰性地将头垂得低低的。
也装作没看到的廉贞,只是忙着收拾满地她喝出来的战绩,免得他今晚得睡在一堆酒瓶与酒坛里,并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他可能要再喝上几百年才能喝出她那等的好酒量。
“喂,你还行不行?”当一扫整晚郁闷的天都又伸手去拿那剩下的半坛酒时,他忙按住她的手阻止她。
她一手紧握着拳,说得一脸认真,“这辈子我还不曾醉过。”打小就陪五个酒仙级的王姐一路喝到大,她有信心不会喝输任何男人。
“有没有搞错?”白白浪费这些酒!廉贞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一点也不觉得这有啥好值得骄傲。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心满意足的天都,习惯成自然地往后一躺,而早已摸透她这种习性的廉贞,则是叹息地伸出一手接住她,把她的脑袋移师至他的腿上。
“你已经完全放弃当个女人了吗?”
枕靠在他腿上的她,直视着房顶许久后,忽然问:“倘若人生能够重来一次,你想做什么?”
“把所有曾做错的事全都做对来。”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再低首看着她,“你呢?倘若人生能够重来一次,你想做什么?”
“我想当个不被期待的人。”
雨夜里,那深埋在心中的渴望,听来格外有种无奈的味道,聆听着她语气中隐隐透露出来的情绪,廉贞不禁拢紧了两眉,透过桌上闪烁的烛火,他在她那双明亮的水眸里,找到了浅映着伤害的印子,就如同那时雨师朝她甩出那一巴掌之后,她那副受伤的模样。
温暖厚实的大掌轻轻覆上她的头顶,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为他举动愣了愣的天都,一双游移的眸子,顿时来到他的脸上,眨也不眨地瞧着他。
“你怎么了?”他顿下了手边的动作。
天都两手拢着胸,正经八百地对他下评语。
“说真的,你不摆个襥样,我还挺不习惯的。”该说他学习能力强呢?还是他在百年前原本就这种性子?她定是三生有幸才能看见他像人的一面。
他老兄随即将脸一板,“你若希望我继续一路同你杠到底的话,我也是可以配合。”
她忍不住低声咕哝:“有时我还真怀疑你那个儿子是怎么蹦出来的——”瞧瞧他,说没两句话脸就又臭得跟什么似的,当年那个和他成亲的出云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怀疑他那方面不行?
把这话当成另一种意义解读,深觉男性自尊严重遭到质疑的廉贞,危险地微眯着两眼,盯着近在眼前的红唇,半晌,他默然地朝她俯下身子。
“你做什么?”在他的鼻子差点撞上她的鼻子时,她忙不迭地一掌推开他的脸,并跳离让她枕得舒舒服服的大腿。
他扳扳两掌,“让你明白儿子是怎蹦出来的。”
“谁跟你成亲了?”面颊微绯的她,神志当下全都清醒各就各位。
“反正连儿子都生了。”他边说边往她的方向爬行。
“又不是我生的!”随手脱下绣花鞋的她,快狠准扔向他涎着诡笑的俊脸。
击中目标的绣花鞋落地后,廉贞拎着那只总是偷袭成功的暗器,不禁有些咬牙切齿。
“改天我定要问问,你究竟是如何百发百中的——”
成功地阻止他前进后,天都的眼中写满了防备与不安。
“你又认错人了?”好端端的,他怎会又突然缅怀起过去来了?
他没好气地以指梳着发,“我记得你叫段天都没错。”
她愕然地瞪着他,既然没认错人,那——
慢条斯理地抬起眼,与她的目光对个正着后,廉贞凝视着她久久不动。在她被他看得愈来愈不自在,秀颊也心虚地漾出两朵红晕时,他拢紧两眉,顿时变得更加心烦意乱,流连的目光轻巧巧地滑过她曾紧紧环住他的一双素手,再游移至只要沾上了水或雨,就会让他有种错觉像是看到了出水芙蓉的小脸,气息微乱的他索性将两眼往旁一转,只手拿来还剩半坛的酒,仰首咕噜噜地连灌好几口。但就在他稍微镇定下浮躁的情绪,以袖拭着嘴边的酒渍时,冷不防又接触到她那双无辜又不解的水眸,他用力哼口气,不悦到极点地重重放下手中的酒坛。
他命中是犯水不成?
“你——这顿无明火是打哪来的?”由于他老兄的转变太怪,一头雾水的天都眨眨眼,完全不能理解此刻的他在想什么。
廉贞一骨碌地跳起,扳着手指对她数落个不停:“瞧瞧你,浑身上下没半点女人味就算了,性子糟、酒量又无人能及,脾气还大得跟什么似的——”
“等等。”被骂得莫名其妙的她抬起一手喊停,“这你不早就知道了?”
他又是两记冷眼朝她杀去,“就是知道所以才火大!”
烛光下,停伫在他脸上,那清清楚楚,又令人难以错认的懊恼,令有些明白他这顿火气是打哪来的天都,当下心跳的速度不禁有些脱序。她盯着他那看似这事严重不已的眼眸,抚着下巴想了又想,想了再想,终于归类出一个她很意外的结论。
她迟疑地问:“你是不是——在发春?”根据他那襥到不行的性子来猜测,在这种反应下,这是她惟一想得到的起火原因。
霎时偌大的客房里,立刻因她的这句疑问而沉默到极点,静极刺耳中,不愿承认的廉贞,脸上的懊恼更是明显再添三分。
真的在发春——
“当——当我没说。”心跳声大得两耳轰隆隆的天都,面色一阵白一阵红之余,赶紧抢过那坛他喝剩的酒,仿效他的做法以定定心神先。
是因酒力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因素,在她白皙的面颊上漾出的两朵红云,色彩鲜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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