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想着,死去了。
叶惊澜依旧幸灾乐祸地问:“在会长面前显摆忠勇的那威风劲儿上哪儿啦?还有气儿吗?用不用我送送你?”很快他发现这样说话很无趣,这已经是一具死尸了,他的灵魂,也许会被美洲通灵一脉的“众神之戒”解禁者收走吧……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同时,骤然间发觉不妙,他没有时间暗自再埋怨自己也是个蠢蛋,继安洪波、厉颂凰和左昆仑之后,居然还是大意!但他的实力在四大护法中仅次于第一护法时行宙,加上他本身最擅长的柔术也是最适合化解突然袭击的。也不回头,当即身体灵迅屈让,倒卷肱,高探马,穿地龙,将从身后剧烈冲击而来的力量化解了大半,可这股力量太大,自己又是在极为不利的情势下陡然消解的,自然而然也被击中,右大腿连衣服带皮肉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如同被激光扫中,而一向能将千钧力道化为无形的双手也是鲜血淋漓,皮开肉绽。他当然大为震惊,因为对手居然连败两人,垂死边缘,还能又产生这样的强力,险些要了自己的命。
刘言的惊讶程度不亚于叶惊澜,没想到他连续偷袭安洪波、厉颂凰两人都能得手,料来叶惊澜再厉害,最多不过和左昆仑伯仲之间,力量甚至还不如,可竟这样好整以暇地划开,两人都把对方想高了,不知道对方已经竭尽毕生之能事,妄图毕其功于一役。
要是换作别人,这一次偷袭足以要了半条命,饶是叶惊澜武功精湛,双手也不住发抖,血流不止。他曾经找到了安洪波的尸体,厉颂凰亲自负责解剖,结论是杀人者偷袭经验丰富,而且对安洪波比较熟悉,一下杀手就直奔他的空门,其次,也是更重要的,杀人者抱着必死的决心,在与安洪波距离近得难以置信的时候用同归于尽的无赖打法和安洪波一起死掉。于是杀手是谁,虽然还要追究,但杀手也中了安洪波不太成熟的烈火掌而死,这也是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谁料今天厉颂凰的气息突然减弱,随后就是同归于尽才能释放的强大气场,说明还是那个熟悉的凶手,他并没有死,而是用同样的方法干掉了厉颂凰。这点本来也可以解释为,上一次同归于尽侥幸没死,这次继续拼死和厉颂凰一比一对掉。而事情突然发生了转机,厉颂凰死了,他却没事。这说明什么?这小子有什么压轴杀手锏,每到最关键的时候使用,居然能反败为胜,可见他也不是什么抱着必死决心的人,而是和自己一样,城府极深,心思狡狯的家伙。就在左近的左昆仑马上赶到,与其展开激战。这时候只要对手不是安洪禹级别的五门第一高手,任何解禁者在抵死血战一场后绝无再战可能,况且左昆仑力大无穷又以逸待劳,要是还输,那天下绝无是理。随后叶惊澜也赶到,但他不急于出手,一是不如左昆仑受宠,对其颇有微词,二是不知对手深浅,不能冒然加入战场。但看了一阵,觉得这小子整体来说是要弱于左昆仑的,就算偷袭,能干掉厉颂凰,又和左昆仑单对单打了这么久,也算是奇迹了。果然到了最后,那小子又采取两败俱伤的打法,貌似拼着自己死掉,也要拉着左昆仑当垫背。左昆仑不是真的没智商一根筋,而是脾气倔犟,不屑于去做甚至思考一些不光明正大的损招,于是他顺理成章地被对方在搏斗中发现命门,然后以同归于尽的方式击中。自己可以出场了,但还是不放心,便用柔术黏起火焰灼烧那小子的死尸,他一动不动,这回总算是真的死了吧?自己却还是着了道儿!他仔细凝视刘言,发现他除了衣服破损,血迹飞快地干涸,消失,身上的创伤竟然在以肉眼看得见的高速修复着,创口逐渐愈合,继而化为疤痕,而后竟然还不停息,直到恢复正常的肤色为止。
叶惊澜陡然感到一股难以形容的骇然,这……这是个什么怪物?即便是解禁者,也终究是人类,而这小子不是人类吧?解禁者超强的抗打击能力,可并不等同于完美的修复如初,即使完美如宁娶风,也从没留下过什么典籍,说解禁者可以转瞬间修复肉体创伤的。虽然这样想着,可他依旧抱元守一,脚底踏开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卦方位,一丝不苟,随之以太极拳起式,松肩沉肘,掩手肱捶,搂膝拗步,劲风飒飒。强刚极柔,遒劲崩补,势偏骨正,独、寒、冷、脆四要诀皆做得圆满非常,无半分拘囿,愈发宏大洒然了。
刘言和他动手,也不由得暗暗惊叹,这人要不是心术不正,完全是一派宗师的水准。他也风格一变,浑然不绝地靠、而、捋、挤、按、采、十字摆莲,六封四闭,虽然没有叶惊澜几百年浸yin得那样自然精湛,却也学得似模似样,两人均是翩翩若蝶,丰格端凝,一沾即走,却比刚才的硬力酣斗凶险得多。
叶惊澜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滴落,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这小子能准确地看出对手的弱点,喜欢偷袭,爱同归于尽却又能迅速恢复,自己都知道,可这小子还能迅速学到对手的招数,他要么挥出安洪波的烈火掌,要么虚劈一下厉颂凰的气功刀,而且都不是徒具其形,要不是不具备左昆仑的神力,也许还能模仿一下左昆仑得意的兽拳招数,面对这个大杂烩,自己真的能赢吗?……
第二十话 喋血博物馆(14)
城市的另一端,废弃的“蓝风景”烂尾楼顶,老道士时行宙转过身对身后跪着的几个部下不疾不徐地说:“你们的师父联系不上,找我又有什么用?”修气一脉的解禁者都能在相距不远的地方互相感知对方的“生气”,感知距离几乎可以说与修为成正比。厉颂凰、左昆仑、叶惊澜三人除了修为较深,加之正好左、叶二人正好从不同方向赶来支援厉颂凰,已经十分接近,所以能够相互感知。而时行宙虽然内功更为深湛,可毕竟在双方在城市首尾,相隔太远,也只能微弱地感知三人与另一解禁者逐一搏斗过,本也不以为然,认为那单干的忤逆之徒很快会被收拾掉,谁料三人的气息都追踪不到了,那人也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跪下的都是厉颂凰和左昆仑的弟子,他们两家历代交好,也比较同气连枝。叶惊澜的徒弟最少,因为大部分解禁者都很难学会高资质才能领悟的太极拳道,故而这些徒弟都是聪明人,各自都有小算盘,不会为师父打算,所以居然无人问津,不像左昆仑的弟子人多势众,而且极为忠心。
左昆仑的徒弟们只是一个劲儿地叩头,像他们的师父一样拙于言辞而重实干,时行宙知道,他们认为师父很有可能遇害了,都想请求师叔祖出手,现在的全统也是一盘散沙,保持着热血激情的唯有左氏一支了。念及以前的情分,时行宙皱着黄眉,叹了口气:“我比你们着急。明天一早,安会长就要亲临展览现场了,你们的师父要不是出了事,不会连点消息都没有就迟到甚至不来,他们都是本会自小养大的,三百多年了,还能不知道规矩?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悄无声息地一连暗算三个护法级别的神人类……”
这时,门外跑进来他的两名弟子,是早上出去打探消息的,但他们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场,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哪怕贴着师父的耳朵说悄悄话,在场的都是解禁者,又怎么会听不见?一时也踌躇不已。
时行宙也没有太大的门户之见,他除了疼爱偏向自己弟子这一师父共有的毛病外,总起而言还是以大局为重,多年来为归拢全统所有弟子的人心做出了不少努力,于是比较宽容地点点头,示意他们有话就说,不必隐瞒。
“报告师父……报告师父,我们找到了……厉长老,左长老,叶长老……他们……他们的尸体都在四间国际大厦18层内……我们的人已经把尸体抬回来了……”由于是时行宙的弟子,故而都在轻功方面造诣不浅,抬走尸体自然也没让人发觉。
左昆仑、厉颂凰的徒弟们嚎啕大哭起来,并且语无伦次地喊着要时行宙为他们师父报仇,他们内功深厚,声音洪亮,震得这座烂尾楼墙壁上的ru胶漆碎片瑟瑟乱颤。时行宙虽然也震惊莫名,但他立即沉声制止:“都住嘴!”他声音低沉,却极富穿透力,当场所有人都心里一凛,不再出声。时行宙说完,仍旧持续了好久没有说话,显然也是深受震撼,徒弟们从没见过师父这样声色俱厉,也都识趣地保持缄默。时行宙当然清楚,这些严守规则甚至触犯就会被残酷惩罚的长老们绝不会肆意玩忽职守,不听号令,更何况是三个都不来,除非是被极为棘手的事或人缠住,但他万万没料到,有人能同时干掉他们三个,能有这种实力的,整个母星上也只有瞎子查尔·文瑞森、毕修莱、小萨拉丁、霍兰星顿和安洪禹五人,安洪禹不可能自毁长城,而其他四人也都没有这个必要亲自动手。
他陡然想到了宁娶风,这个名字等同于“敬畏”,始终令安洪禹心怀惭愧和深深不安的全统鼻祖,其威信名望即便隔着千年之久仍然能左右着修气一脉的信仰,故而即便是安洪禹,也不敢把自己说成是东方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逢事必言“伟大的宁祖师以及唯一秉承宁祖师遗志的同样伟大的安会长有宝训……”,绝无胆量冒天下之大不韪不提宁娶风或是二者颠倒顺序。但宁娶风真如传说中那样有后人的话,则是安洪禹必然无法忍受的,是一定要除之而后快的劲敌。尽管全统自创立以来并无明文规定说要宝座世袭,但宁娶风的正宗传人当然要比有篡位夺权历史的安洪禹更有资格担当会长一职。安洪禹只能一面宣称如果真找到了宁氏后人,会长之职拱手相让绝无怨言,一面招兵买马积蓄自己的武力,试图暗中先找到宁氏后人再伺机除去,永固自己的江山。这事儿要说是宁氏后人干的,实在没有道理,宁娶风为人孤傲正气,不会藏私不授,专门留给后人,而他的后人即便出了解禁者,也难以学到宁娶风留在全统最高文库的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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