墅住。不过她没有提前通知父母自己要回来,毕竟在单觉金没有奢望这个刚受到打击的任性女儿能够马上听话回家的前提下,她的主动回家会让父母惊喜,继而宽慰自己。
“我没什么可难过的。”她在出租车上这么告诫自己,并且她开始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微笑。的确,向奇航的死亡是自己预料之中的事,自己也根本不爱他,除了稍微有些愧疚外,不会对向奇航离去感到任何悲伤。向奇航生前就是个懦弱的傻瓜,即便死了也不可能变成厉鬼来索命。这些日子让他吃好穿好已经对得起他了,他是在海上遇难被人救起的,他那个时候也许就该死了,自己只不过是顺应自然地帮他解脱罢了。
至于樊巧呢?得多亏了樊巧,让自己碰巧认识了向奇航。单知语想,自己和樊巧的交往仅仅是因为父辈的相识,自己本人是很不喜欢樊巧的,既然刘言不让自己再接触樊巧,那就不去了呗。她骨子里的好奇心比尹心水重得多,但经历剧变后,她已经很难再鼓起勇气去窥探这些常理难以讲通的神秘事情。这个时候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心水,我的浩劫过去了,我马上就会获得自己的幸福了。而你……你的男朋友迟早会害了你!”
在距离别墅一百米左右停了下来,单知语下了出租车,徒步走到别墅。别墅门口有两个戴着墨镜的魁梧汉子把门,看到单知语后他们吃了一惊,刚想说什么,单知语冲他们“嘘”了一声,两人忙装作不知,乖乖让路,他们都知道老板非常疼爱女儿,如果令爱恶作剧的大小姐不满意了,在老板耳根添油加醋地乱说,自己的饭碗也保不住了。
等走到庭院内的游泳池边,一个干瘦但很结实、有军人气质的保镖迎上来,等他发现是大小姐之后,仍然靠近她轻声说:“欢迎小姐回来。不过小姐要是想给单总惊喜的话,还是等一等,先到自己房间去吧。现在单总正在接待重要客人,吩咐谁也不准打扰他们开会。”
单知语冷哼一声,推开他就进去了。保镖知道单知语最近有些忧郁,不敢招惹她以免她大发脾气或者装作自杀惹老板担心,便没有阻止她。
单知语悄声上楼,听到父亲正在和另外两个人讨论着什么,声音低沉,还带有一种警惕。
“这是好事啊,我早就知道了。成四海那么狂,还不该给抓起来?……嗯,我听说了,花了不少钱吧?买了个无期徒刑……就他这样的,用杀人放火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吧?光他每年抢矿群殴就不得死个十个八个?他个铁公鸡才给人家家属多少抚恤呢?枪毙他十次也够了。也好,我知道以后他还能申请保外就医,最多减刑到十五年吧,出来以后还不知道是谁的天下呢!大坤怎么看这个事儿?”
单知语听了多少有些诧异,她对父亲的生意没什么兴趣过问,但耳濡目染也清楚一些事情。烟州下面有个单城县,是单觉金的祖籍,因为盛产煤矿,又叫煤县。单觉金在省城滨都发迹以后想回家乡以“建设故乡”的名义染指煤矿行业,但那时候当地的大流氓成四海已经完成了转型,建立了“四海煤田集团”这个垄断的黑金帝国。单觉金虽然白道关系很硬,仍然惧怕这种血腥起家的暴徒,一直耿耿于怀。但成四海终究因为作恶多端,遭到数百老百姓的举报,正值严打,整个帝国被省厅连根拔起,手下的主要骨干几乎都被枪毙,四个亿资产全被充公。
另外一个人似乎并不是邢坤,但他没有正面回答单觉金,而是说:“单总……我想跟您说的不单单是这个……您知道成四海被判无期,但您不知道昨天晚上押到滨都一监之前……他就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警察全都保密……”
单觉金大吃一惊:“什么?”他并不怜惜成四海的死亡,而是怀疑其死因,“不会是……”他压低声音,但单知语对父亲了解得很,仍然能听得明白:“不会是秦伯乾暗中弄的吧?黑吃黑也说得过去,他可也没少惦记煤县的矿山。”
“不好说……”对方吞吞吐吐。
单觉金问:“那么大坤怎么看?他以前可跟我说,等成四海拉倒了,我们联手搞矿,让秦伯乾连屎渣也吃不上。”单知语从没想到留洋博学、一向温文尔雅的父亲私底下居然也这么粗俗不堪。
“单总……说出来您可……千万别生气,也别吃惊……”
单知语虽然不能目睹,但她完全想象得出父亲在说这话的时候眼珠会骤然睁大,不怒自威:“你——说!”
“坤哥……坤哥昨晚突然被警察带走了,也是省厅的!”
单觉金本想惊怒交加地大吼一声“什么?”,但他忽然没了力气,只能快速地呼吸,以免脸色更加苍白。
“是……是我们家嫂子让我来找您的……她说您白道关系很硬,滨都官场的水很深,全靠您帮忙打点,我们知道这回上头要动真格的了,省厅不是地方那样的小打小闹,要树典型的话不查出点东西绝对不会罢休。嫂子说您要看在这几年四间国际房地产开发过程中坤哥帮您拆迁的功劳,不求坤哥能象征性几年就出来,起码别让他……死……!”
单觉金想要说话,嗓子却变哑了,他抓过茶杯咕嘟咕嘟失态地狂喝几口,半晌才说:“他帮我拆迁,我也帮他洗钱了啊!我能怎么弄?大坤他不是日本国籍吗?他代理的也是日本产品,就冲着这点省厅怎么敢随便动他?”
“单总您不知道,真是墙倒众人推……日本晋达电子总部知道坤哥被抓了以后了解到他是烟州黑道上的大哥,直接单方面就取消了他的代理资格,还说回头重新派人顶上。然后又向省厅递交邢坤贪污和挪用总部公款的证据……听说日本要取消他的国籍……”
“可……可他不是成四海,他是有几条人命,但他从来没直接杀人啊!”
“只怕……”另一声音响起,“单总,是因为那件事……”
单觉金的声调变得阴冷:“哪件事?你说明白!”
又是一阵可怕的沉默,足有三十多秒,那人才说:“游蕊舞……”
单觉金勃然大怒,茶杯被砸得碎屑激溅,但单知语却没有听到,游蕊舞这三个字给她极其锋利的冲击力,仿佛“那东西”随着这个名字化作一道血红的人影瞬间覆盖了她全身的汗毛孔,然后渗入她的体内,攫住了她本来就摇摇欲坠脆弱如瓷的灵魂。
第五话 征婚邪谈(3)
“那件事被发现了?”
先前那人说:“这个倒没有……而是派她来的那个老头儿,那个老头儿当时不是不算完吗,坤哥当时派人去摸他……不过那老头在坤哥的人到之前就已经古怪地死了!偏偏这次不是坤哥下的手,警察就算在他头上!说真的,这事儿要深入查,迟早也要追到单总您那件事上……”
“行了,别说了!你威胁我吗?”单觉金森然说,“回去告诉弟妹,我老单不是忘本的人,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关系替大坤说情,你们也得准备出点血,没有钱光动嘴后果更惨!弟妹也是个明白人,肯定会跟大坤说,自己的事自己扛,这是他们玩社会的规矩,要是牵涉到了我……咱们一拍两散!我最多元气大伤,大坤可就……”
“这个您绝对放心,嫂子心里清朗着呢。单总您先别忙,嫂子的意思是不光请您帮他说情,坤哥在号子里面,别……”
“嗯,你们太多虑了。是怕大坤也像成四海那样被秦伯乾‘洗’了?不可能!省城的一监可是明星监狱,秦伯乾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在省城监狱里面弄死人,就连省城当地的‘老社会’(指黑道上第一流的人物)也做不到。何况大坤是个名人,警察看得严着呢。”
“可不是您那么说的,一监里面有个狱霸,好像叫红波,坤哥刚进去没几个钟头,中午吃饭的时候红波奔着他就去了,直接问他……问他单总您的事儿……”
“问我?我有什么事?我根本就不认识,连听说也没听说什么红波绿波!”
“就是啊!嫂子也纳闷!这个红波听说是新来的,看上去才三十来岁,去了直接当狱霸!也不知道犯什么事儿进来的,道上的谁也没听说他!一监您知道,全国有这个规模的也不多,人数快赶上半个学校了。那里多少能人?可那帮老的连句屁也不敢放!那里也有烟州市内的,过去看见坤哥都叫得亲热,可那天全装做没看见……”
“你就别那么多废话,问我什么事?”
“他……我本来不敢说,我知道这事儿您很忌讳,可现在非常时期,我不得不说了……”他可能知道再这么卖关子单觉金会赶他滚蛋,便定了定神,缓缓地说:“他问坤哥,烟州那个单觉金的女婿,为什么死了?他有什么遗物吗?坤哥当时就呆住了,他跟嫂子形容说那个红波的眼神可怕极了,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吓人的……”
后面的话单氏父女都没有听清楚,但他俩同时瘫倒在地……
单知语在自己的房间一直呆到接近十点,直到饥饿感抑制不住地涌上来,她才走上街,打算散散心,顺道去大排挡随便填填肚子,遇到这种情况,保镖也不敢随便跟着,免得撞在枪口上。
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似乎见到漂亮女孩就来劲:“哟,大妹子,这么晚还出来逛您呐?哪儿去?”
单知语冷冷地说:“好好说烟州话,别装北京人。”然后凝望窗外片刻,问:“师傅,我想去吃点宵夜,去最近的大排挡吧。”
“嘿!你跟我想一块儿去了!我也正饿着呢。咱们去知味轩……”
单知语听到这三个字,不禁火了:“知味轩知味轩,你就跟个只知道麦当劳的美国人一样!烟州是他秦伯乾建的吗?除了知味轩就没有人能吃的?”
“嘘!嘘!小姑奶奶,咋这么大脾气啊!你在我车里说说不要紧,出去说小心被人揍!我说的知味轩不是大酒店也不是快餐店!最近知味轩开了一家知味夜宴,你听过没?”
单知语不作声。
“嗨,要不怎么人家能挣钱呢?创意!那里面没有什么表演,也不放电影,可人家那店外面还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