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考虑一下。”
“唏,干什么总是思前想后的,象个娘们家家的。”靳华把衣袖朝上挽了一下,端起茶缸又要喝下去。文正夺过茶缸,看了看靳华,自己一仰脖子喝了下去。靳华拍了拍文正的肩膀说,“行,象个爷们。我听王社说起过的,在龙城,有一个你一直想念的姑娘。这一次咱们一块回去,就把这情呀爱呀的事作一个了断。你也看出来了,这个什么宇航基地要干的事挺神秘,以后,说不定哪一天咱们都飞到九霄云外再也回不了。真的是那样的话,我会挺对不起她的。”
“谁?”文正笑了笑,“你是说那个牧羊女吧。”
文正在靳华走后便睡了,他好象一直在一个美丽的梦境中,不管是前缘的晓涵还是今生的刘晓涵,他都已经没有了辛酸与痛楚,象是自己已经走过抑郁的沼泽,心海里不再有伤感和焦躁的浪潮,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暖和奇特的感受令他有几分激动。一个压抑在他里尘封了很久的影象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渐渐地与他重叠在一起,所有的激情和热情都只能是很自我的一种感受。他知道自己又沉浸在与刘晓涵相会于月下小河岸边的美好往事里。有时候他不愿意醒来,他宁愿沉在那个虚幻的世界里,即使是肥皂泡一般的虚幻,他也要那五颜六色的绚烂点缀自己一个人呆在三界的日子。三界,刘晓涵会来到这里吧。文正知道刘晓涵向他说起自己要当兵的事是认真的,他想象着刘晓涵真的穿上军装的日子,想象着以后两个人又可以在一起的日子,即使这种想象的美好只是昙花一现,他也要抓住那瞬间的美丽幻象。文正依稀重又回到那个千年万年都不再更迭的夜晚,那个在月下小河边为他裸露出肩膀上牙痕的少女影象,由模糊到清晰由远及近,渐至到自己身边并与自己重叠在一起。朦胧中,文正的眼角溢出了泪水,他知道那流淌的是心底压抑许久的温情,这一定是老天眷顾,自己在八百年前被晓涵冷落,回到八百年以后,上苍却把八百年以后的晓涵送到自己的身边,让他可以承接那段不该逝去的情缘。
“八百年。八百年……”文正在喃喃自语中醒来,他恍若梦中,却又感觉眼前如梦。一时间,他弄不清自己是现在生活在梦中,还是刚才在梦中是真实的。文正自嘲地笑了笑,一定是老天慈悲,不忍再看自己寂寞孤独吧。文正知道自己在八百年前的感情经历有些迷茫,他在内心隐约地感觉到了晓涵对完颜小白的怜爱,这令他十分郁闷,也十分伤心,他的疑惑只能囚禁于一种孤苦和无望中,象是走在淡淡的雾蔼里任那惆怅肆意地肆虐,让心中难描难述的柔情化成漫天的雨丝飞扬,默默地感伤。文正一想到以后完颜小白要和晓涵呆在一起的日子便会不自觉地泛起孤独和酸楚的感觉。他很想醉酒,为的是那份心痛,泪眼婆娑,灰暗的心如刀剜一般地痛,他知道,即便他和晓涵能再如往日一般地生活,也不会再如从前那般两个人在山寨的小路上洒满美丽和温馨的遐想。文正不知道自己是想逃避八百年的现实还是留恋八百年后陈陇的时代,在陈陇这个时代里,他觉得自己是真实地拥有了刘晓涵,两个人的两颗孤寂的灵魂在相互籍着取暖。想到刘晓涵,他的心头便会泛起一丝暖意,他知道人生中其实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相遇和分离,更没有那么多的机会让你去选择和回味,所以他知道对刘晓涵要好好珍惜和把握。烦恼是暂时的,快乐却是永远的。刘晓涵的一个微笑,都将瞬间改变他的一切。看着前方,美好的未来在向他招手。文正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不光有着美丽的风景,还有一种是他用心投入的狭隘的情感,它美好、独立、排他。他只想完完整整的拥有刘晓涵,包括她的思想、情感、整个人。但他每一次的感动过后,又自问自己能长久的拥有吗。没有永远不变的思想,也没有永远唯一的情感,想到这些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更加迷茫了。他安慰自己任何时候都要学会用欣赏的眼光去看待世界,看待你周围的人,但他不明白自己对刘晓涵的那种爱和在八百年以前对晓涵的爱是一样的,是占有,是绝对的占有。他也知道人性的弱点就是想占有,想占有自己喜爱的一切东西,但人又是有思维的,这种思维随时都在变,没有一种情感是永恒不变的。他知道友情同样是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东西,一个人只有拥有了很多真心朋友的时候才会觉得生命的快乐。拥有一个好朋友,比拥有一段感情要平实的多,在人的一生中,每一次用心的投入都是一种伤害。而朋友则不同,可以在拥有朋友的同时体味到人性的纯美真情的可贵。友情同样是一种爱,一种更高尚更至诚的爱。用宽容的心去欣赏每一个人的优点会发现世界很美阳光很灿烂心也会很明媚,自己的天空也会变得很蓝。他也告诫自己要学会欣赏学会从小我走向大我,但是,真正面临这一切的时候,文正觉得一个男人说得到却很难做得到。难道说是自己的爱很卑微,没有的高尚的精神之所在吗。这世上树叶有千万片,这世上人有千万种,不一定都要相爱,不一定都要相守,他弄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这样执着的去等待这样一个只能相爱却无法相守的人,他知道这一开始就是个无法挽救的错误,不管是八百年前的晓涵还是八百年以后的刘晓涵,他知道自己只能独自拥有,而且一定要是全部。他想象着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自己内心深处最爱的人在一起,尽管他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他却又不可抑制的越陷越深,不能自拔沉浸在这段感情的想象中。等待这样一个只能相爱却又不能相守的人,只能默默的去爱,默默的为彼此祝福,现实中对方总不可能在身边,或许他或她正守在属于他的那个女人或男人的身边,这样的话自己也就什么也不是,只能让思念包围着自己,让思绪引导着自己,让眼泪悄悄的流,只能静静地在想她,静静地等待。想到这些,文正觉得自己简直受不了。等待这样一个只能相爱却又不能相守的人,需要一份勇气,那样的爱是伟大的,同时也应该是无私的,更是神圣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需要一颗真诚和宽容的心,把自己所有的委屈及伤痕都隐藏起来,在互爱的同时,应该考虑到爱的责任,爱可以让人得到很多很多,也可能失去很多很多,所有的付出不一定能够得到回报,得到的也不一定是真诚的回报。然而割舍这份自认为是前生今世的爱,却又是那么的不忍心,那么的伤痛。
文正觉得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他从床铺上跃起,坐到书桌上铺纸提笔。他很想写些什么,但又觉得一下子心里空空的。
第二十四章
朝暾东升的时候,文正和靳华两个人便沿着林间小路向司令部走去。雨后的山林空气非常清新,几个上学的学生在唱着“你望这里到处开着野花……”,他们是三界小学的学生。文正的心情好多了,他决定和靳华一块去CL基地司令部找杨玉其请假回家。
路旁花卉葳蕤草木凄凄,文正想回头叫靳华走快一些,在转身的当口,他看到一只蝴蝶从路旁花径飞走。刹时,他感到自己心旷神怡,象看到满园盛开的花朵,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缤纷。他知道那些虚幻的花朵最终只留下袅袅余香能,只能在想念晓涵时留在记忆中,现在,他似乎已经下了决心要把刘晓涵的情与爱作一个结。那一个结是一个情结。象一片云,一片越积越厚的云,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些不能自拔。他想象着以后自己一定会努力的将休闲的浪漫时光交与刘晓涵共享。那时,也许会是一个冬天,看见期待中的洁白知道久违的大雪终于开始降临,于是心中藏了八百年的精灵,开始诱惑着他走进了冰雪覆盖的大地,锦衣已褪,华年不再,所有的回忆都已心安理得,所有的过往都只是一段各取所需的人生,那么,真的是那样的话,他一定是和刘晓涵两个人微笑倾听窗外雪花的絮语,然后不知是迷醉了谁的忧伤。或许两个人一块推开窗户,静静地看着雪里吻着风儿的感动。两个人之间不再有不可逾越的绊索。余下的日子里,只要两个人能快乐就足够了,记着两个人的生命里曾经有过对方的痕记。不要有太多的惦记,只希望忽然的那么一瞬间想起对方,而另一个人则傻傻的脸上会浮起一抹微笑,似乎在说你的生命里曾经有过我,你的世界我来过。
“看什么呢?”靳华走近文正拍了拍他的肩,“走,快些吧。咱们早上饭都没有吃,我还有点饿呢。”
“……饿?前面就是203医院了,要不,去找娟子要点吃的。”
“我们又不是要饭的,你神经?”靳华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个司务长吧。再朝前走就是三界小学了,学校门口干早点生意的都认识我,他们的菜还指望着卖给我呢。到那里,你想吃什么就要什么,没人敢问你要钱的。”
“那不还成了要饭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拗呀。”靳华笑到,“好,走吧,你说怎么就怎么吧。”
文正笑了笑拉一把靳华,两个人走上一道山坡,下了山坡,前面就是“三界红旗小学”了。这个学校的学生多是当地驻军的子女,文正想,以后,要是真的和刘晓涵生活在一起,有了小孩,也要送到这个学校里来上学吧。如果真是那样,两个人在这里安居乐业,闲暇时找一片心的牧场尽情放逐自己的理想,用歌声驱赶失落,用喜悦掩盖忧伤,纵然浪迹天涯,希望系在心上,海桔石烂感觉不会流浪。
“其实,能在这里生活也挺不错的。”文正看了看靳华,“把牧羊女的事情作个了断,就和娟子结婚吧。以后,你们两个有了孩子,也可以在这个小学上学。”
“唏,这才叫做梦娶媳妇想得美呢。”靳华苦笑一下,“你不会知道的,有些事情,只有你本人经历了才会懂。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