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烛光摇曳,就是不见采荷人影。我忙走到她所住房间地窗口,探头望了一下,不禁失声大叫:“采荷!”
她正踩着板凳,手中揪着白绫,想要悬梁自尽。被我这么一喊,她吓了一跳,整个人呆在那里,动也不敢动。
扶了她下来,采荷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口中道:“姑娘,就算我今日不死,他日也是保不了命的!”
“我今日听费贵妃地语气,她还不知道与大皇子有关系的宫女就是你,”我说,“赶紧让大皇子救你,还来得及呀!”
她泪流不止,缓缓瘫坐在地上,道:“姑娘,我这条命是保不住了……我,有了身孕……”
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来。
屋外,空中突然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采荷白皙的脸蛋,被那光映衬的竟然有些发青可怖。
接着,雷声阵阵,天空很快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是,是大皇子的?”我犹疑的问道。
她含泪点点头,抽泣道:“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一定不会放过我的,她们嫌弃我身份低贱,不会让我留下腹中的胎儿的!”
宫女,私通,身孕。
我的脑中开始有些乱。
第十九章 赴约
屋外雷声轰鸣,雨点沉重的打在窗上。
“若是大皇子的血脉,你定要去找他说个清楚的。”我望着瘫在地上的采荷,凝眉道。
她呜咽着回道:“姑娘还是让我自个儿了结了吧……这种丑事一旦声张,怕是还要连累你。”
“你为何总是这么执迷不悟!”我按耐不住,有些气愤的说,“你既然有勇气跟了大皇子,怎么没有勇气为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争取自己一线生机!”
采荷捂着脸,又开始哭了起来,半晌才露出脸来,忽然向我脚下一跪,颤抖着声音,道:“请姑娘帮帮我,救我一命!”
我黯然道:“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她梨花带雨的低下头,从衣裳里摸索出一封信来,说:“原本大皇子约我今晚到韵溪亭见面,可是我一心寻死,无意前去……”
我摇摇头,哀叹道:“你这个傻姑娘,眼下他才是唯一能救你的人呀!”
她默默无言的望着地面,紧紧的抿着嘴唇,而后抬眼对我说:“请姑娘看在奴婢伺候你一场的份上,替我向大皇子传个口信,就说采荷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我诧异的问:“大皇子爱的是你,要见的也是你,我一个外人如何插手?”
“我……我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他。”她低声道,扭开了脸。
我想了想,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信,转身拿起油纸伞就要出门。
“姑娘。”她小声的喊住了我,红着眼眶道,“路上须小心点才好,快去快回。”
我点点头,推开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院中,绿儿和安雪正打着伞匆匆走过。见我出门,便一齐问道:“这么大雨,凝儿你这是去哪里?”
我笑着答道:“彤史阁中还有些事情没做完。”
她们两人咯咯一笑,走过去了。
我冒着雨走到了韵溪湖边,透过重重雨幕,果然看见一个黑黑的人影矗立在亭中。
“大皇子!”我走了进去,口中唤道。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双眼空洞的望着我。
我不禁讶然,想起那封信,赶紧取出,说:“大皇子,采荷姑娘今日不便来见你……”
忽然,身后一片橙色的光亮。众人嘈杂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了一切。平静地将那封信放在了石桌上,毫不惊慌的扭过头去,面向着亭外地众人们。心里也在嘲笑自己:萧凝啊萧凝。你还是逃不了被算计的命运。
为首的太监,正是费贵妃宫里的贴身内侍魏公公,他趾高气扬的望着我,道:“萧彤使,杂家已在此恭候多时。”
“不是她!”身后的大皇子猛的窜上前来,将我拉到身后。瞪着外面众人道。“你们弄错了!今日要来地不是她!”
魏公公拱手道:“大皇子,此事皆由皇上。皇后,贵妃娘娘三人做主,奴才们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大皇子交出身后的女子。”
“你这个狗奴才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大皇子焦躁的喊道,“你们要抓的人不是她!”
“那请问大皇子,既然不是萧彤使,又是何人?”魏公公恭敬的说道。
大皇子一时语结,趁着他犹豫,那群内侍一拥而上,挟持了我两边手臂。我冷冷的看了大皇子一眼,跟着他们出了亭子。
豆大地雨滴,劈头盖脸的打在我地身上,头发很快的湿成了一缕一缕,粘在脸颊上,挡住了视线。这前往暴室的路,竟是这般漫长……
“萧姑娘,若是你痛快招认了此事,便不用在这里受苦,贵妃娘娘最多将你赶出宫罢了。”
阴暗地房间里,墙角处不断传来“滴答,滴答”的漏雨声,更显得潮湿凄凉。我全身湿漉漉的坐在椅上,忍着肌肤上刺骨的寒意,认真的听着魏公公的每一字每一句。
这种场景,在当初地南汉皇宫中,应该是屡见不鲜了吧。我地嘴角漾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魏公公立刻住了口,有些恼怒地说:“此事非同小可,你真当是你的那个南汉小朝廷?若是惹怒了娘娘,小心你的命!”
“公公不觉得此事太过儿戏吗?”我看着他,道,“我既然已经中计,也没有什么好争辩的了。”
他眯起眼睛,不怀好意的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自己美貌过人,皇上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惜,你错了,咱们的皇上,讲的是严明。”
“公公也错了,”我静静的说,“不是每一个女子都会以美貌为利器,去征服皇上。”
他脸色发青的站了起来,道:“你竟敢出言侮辱贵妃娘娘,此乃大不敬,别怪本公公心狠了!”说完,伸手一挥。
我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四个手持荆条的内侍站在不远处。。
“赏笞刑。”他生硬的说道。
是笞刑,我苦笑着想道,费贵妃终究还是不愿轻易杀了我,如果是杖刑,今日必定会丧命于此了。
“魏公公!”暴室中突然闪进来一个人,是王继恩。
“呦,是王公公啊!”魏公公的脸立刻春花怒放,忙迎上前道:“怎么劳烦您老来这种地方?”
王继恩看看那些手拿荆条的人,说:“杂家来的还算是及时,刚才大皇子跑去见皇上了,说此事有误,皇上让杂家来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魏公公立刻愤愤然的指着我道:“这个女子太过刁蛮,不仅口出狂言,还辱骂贵妃娘娘!”
王继恩意味深长的笑道:“魏公公你对此事的内情有所不知啊,适才在路上遇到了皇后娘娘宫里的钟玉良,他也让杂家转告你,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不可呀。”
魏公公有些被唬住了,有些犹豫的看了看我,道:“皇上和皇后的意思是?”
王继恩将他拉到一边,叽叽咕咕的说了一番。等到再回来,魏公公的眼神便多了几分畏惧,讪讪的说道:“此事疑点尚多,不宜用刑,先把她押进牢中。”
逃过了这一劫,却并不能逃过之后所有磨难。我深谙这个道理。
出乎我意料的是,第一个敢进暴室中来见我的,竟然是琳巧。
第二十章 君宠
琳巧悄无声息的走到牢门前,身影在黯淡的月光下显得无比鬼魅。
“这里蚊虫多,受苦了吧?”她蹲下身,拿出一把草状的东西,点着了。艾蒿的香味立刻弥漫了狭小的房间。
我想看清她的脸,却只能看到黑发下模模糊糊的轮廓。
她一边点着其他几棵艾蒿,一边淡淡的说道:“姑娘怎么不问问采荷的情况?”
“你都知道?”我惊讶的脱口而出。
她哼了一声,脸庞在微微的火光下变得有些清晰,俏丽的脸上满是冷漠之色。“她能跟费贵妃在一起,便绝不是好人。”
我凄然一笑,倚在墙边,道:“费贵妃若想要我的命,只管拿去。”
“她当然不会杀你,”琳巧突然将脸贴近牢门,明亮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她若是杀了你,你应该谢恩才对。”
我诧异的直起身,与她对视着。
她垂下眼帘,缓缓的撩开了脸颊边如漆般的秀发,露出了如水般的双眸,可当我看清了她的模样,不禁低声惊呼的向后退了退。
月光下,那左脸的凝脂肌肤上,竟然有着一道触目惊心的鲜红色刀痕。这道疤痕,将她的如花容颜销毁殆尽。
“琳巧,你这是……”我几乎要说出口。是黥刑,”她撩着头发,坦然的说道,“是用细针一点点刻上去的,然后趁着伤痕未合,在上面涂上了朱红色的颜料,令它可以长长久久的留在我的脸上。”
我一阵心寒,不知所措的望着她,道:“是谁做的?是费贵妃?”
琳巧从容地放下长发。一双眼睛圆睁着,认真的说:“她不会杀你。她只会毁了你,就像我这样。”
“她为什么要这么对你?”我看着她魅惑地双眼,不由为她的美貌而扼腕。
“因为我是彤使呀,”她说,“每日每夜都能见到皇上的,不能长的太惹眼,偏偏皇上很是留意我。所以。她找了个借口,毁了我的容貌。本来要被遣出宫了,皇上怜惜我容颜尽毁,又留了我下来。”
我沉吟半晌,问道:“琳巧,我该怎么办?”
她微微一笑,说:“只要让费贵妃明白。你和皇上之间,永无可能。”
说完。她站起身,不发一言就离去了。
我心乱如麻,脑海中不停浮现出琳巧那张被毁了的脸。一时冷汗如雨。
又有人进来,魏公公带着采荷出现在我面前。采荷羞愧的不敢抬头看我,直到魏公公出去,她才忙跪倒在牢门前,取出几样小菜,口中说:“姑娘到现在还没有进食。一定饿坏了吧。”
“为何这样对我?”我地声音如同牢窗上的铜铁一般冰冷。
她住了手。眼泪哗哗的从颊上掉下,低头说:“姑娘就当我死了吧。我早已不配做人了。”
“可是你终究没有死,”我哀伤的说道,“是你的良心死了!”
“姑娘,我并不想害你,只是贵妃娘娘答应我,将来一定将我指配给大皇子做侧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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