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出手狠。她唇边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屋子内的几人都将目光落在了慕容歌的身上,以至于房中静悄悄的无人说话。慕容歌挺直背脊垂首站立,不急不焦。
见到如此镇定的慕容歌,林善雅忽然想起了昨晚香兰的话来,“太子妃,在面对冷静的慕容歌时,切记要稳住心神不可急切,一旦焦急,便会失去主动权,明日是主动权掌握在太子妃手中,太子妃不必因一时愤恨而自毁前程。与其怨恨,不如冷静的观察慕容歌,看看她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和应对方法,只有抓住慕容歌的命门,太子妃才能反败为胜。”
的确,只有舍得才会得到。更何况,慕容歌的冷静是此时因爱而失去理智的她万万比不上的。头脑的火热渐渐的冷静了下来,她暗中观察着慕容歌,希望能够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两名妖娆艳丽的妃子,原本刚才那一番话是大着胆子才敢说出口,此刻元游的沉默,周身气息的凛冽,即使重病卧榻的男子是她们的夫君,但仍旧让她们惶恐,不敢多说些什么。
此时此刻,等的就是皇上先开口,看看皇上究竟会说些什么。
四周一片死气沉沉。几个宫人偶尔面面相觑,眼前的状况有些不对啊,还是说皇上病情又加重了?几个宫人紧盯着元游的神色,不敢有任何怠慢。
在一片沉静中,过了片刻。
纹丝不动的慕容歌感觉到双腿发麻,膝盖处因为绷的直,更是从骨缝之间传来一丝丝的疼痛。
怪异的想法不断在脑海中闪现,提醒着让她不能忽视。这份怪异不是因为接下来她会面临什么,而是元游在打量她的时候,是存着杀气的,而且隐约间还有恨。对她有杀气,或许正常,可对她有恨意,似乎没有理由。她半眯着双眸将心思全部隐藏起,一边反复猜测着元游的这份恨意从何而来,一边等待着屋子中的几人率先开口。
须臾,在屋子内,除了元游其他人都面色因为这长时间的沉默而渐渐的心神不宁时,元游开口了。
“慕容歌?”他一道锐利之光,一下便是向她射来。
慕容歌眼眸闪动了一下,点头回道:“回皇上的话,妾乃太子府管家慕容歌。”
“你可知罪!”元游忽然神色狠利,低声一喝,便是威严尽显,戾气骤然而出。
不愧是强国的皇上,就算是重病卧榻,仍旧是权势如天,气势逼人!
林善雅顿睁双目,不可思议,元游这是作甚?问罪慕容歌?她轻轻的蹙起了眉,她的本意是要让慕容歌为元祁侧妃,一旦元祁腻烦了慕容歌后,她便会出其不意的出手。可元游这样子似乎是想要慕容歌的性命!
慕容歌眉梢轻轻挑起,唇边的笑容渐渐收敛,她未惊讶抬头,而是躬身反问:“妾惶恐无知,不知身犯何罪。”
容妃与清妃二人面面相觑,固然二人平日里面争风吃醋,没少给对方下绊子,但都是颇有心机之人,见此情况便知事情大发了,继续待下去,怕是会引火烧身。暗中看了一眼林善雅后,心中多少有些失望,看来好戏是看不上了。二人立即同时起身,对元游说道:“妾宫里还有未绣好的锦帕,妾告退。”
“这时辰公主应该醒了,妾需回去看看。妾告退。”
元游只是眉梢动了一下,容妃与清妃二人见状立即退下。仿佛刚才在元游面前,二人之间为慕容歌的唇舌相争根本不存在。在性命攸关,危机四伏之时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二人从慕容歌面前离开时,皆是有些震惊的看了一眼慕容歌,怎会如此镇定?
容妃清妃的离去对林善雅造成了小小的影响。其实,她不想与元游有任何接触,与元祁共同入宫几次,总觉得元游这人虽然名义上是她的父皇,但却给人极为阴森,让她从心里有些恐怖的感觉。
“好一个奴!”元游眼中划过一丝冷笑,声音不大不小,可语气明显是用不上力气。
慕容歌仍旧低首,静待他说下去。
元游见她镇定如斯,在他故意施加的压力下无一丝恐惧,冷静的等待着他将接下来的话说完。眼睛顿时幽暗,这样的女子不是愚钝就是聪明至极,若是聪明至极留在元祁的身边,怕是会坏了事!
还有……此女与兰玉相识,又与齐国太子牵扯不清。的确不能留!
顷刻间,慕容歌忽然感觉到身上袭来一阵阵冷若冰霜透骨血之感,死亡之气迎面而来。她仍旧紧绷着身体,未有一丝退缩。不过却在此时回道:“妾愚钝,不知发生何事,请皇上告知。”
话落,她用余光扫了一眼林善雅,见林善雅也是一脸惊愕的表情,便立即狐疑起来。林善雅的神色不似有假,莫非此次林善雅不是想要置她于死地?那么,元游这一番杀意与恨意从何而来?
“父皇,她并非太子府终生奴,而是自由身。往事不可追,她如今温柔贤淑,知书达理,深得太子欢喜。所以,请父皇准了儿媳之请。”林善雅坐立不安,心绪难宁,不想要已经快要准备好的事情节外生枝,立即起身双膝跪地,语气极其恳求道。
慕容歌眉梢挑了一下,这是唱的哪出戏?
元游蜡黄无一丝气色的苍老面容上闪过一丝不耐之色,他吵着林善雅挥了挥手,声音疏离而冰冷,“朕所知你在封国时,进退有度,如今在夏国反而没了分寸?”
林善雅怔愣的望着元游,心中咯噔一声,恐惧油然而生。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慕容歌未到之时,他虽然未亲口应允了她,可在话语间已经应了她。怎么此刻,却出尔反尔?还反来责备她?此时虽然在她心中颇不舒服,可对元祁而言,此时必定是欢喜的。那么元游应该不会出尔反尔的啊!“儿媳一心一意为太子着想,只希望太子身边能够有个贴心的照顾,可能想的甚少,妇人之见望父皇见谅,儿媳愚钝。”
“起来吧。”元游冷扫了一眼林善雅后,冷省道。
林善雅再三犹豫,才缓缓起身。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元游的神色,她虽然这段时间做了一些没有理智的事情,可毕竟是饶有心计,在封国时无一人是她的对手。所以对元游的举动,在心里反复的掂量了一下后,后更加确定,元游似乎想要杀了慕容歌!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喜色,真是这样的话,她不必放长线钓大鱼了,尽管冷眼旁观便可。
慕容歌轻轻的蹙了下眉。原本以为想要对付她的人是林善雅,却万万没有想到是来元游!同时,心在此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元游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慕容歌的身上,年迈几乎能够看穿世事的眼睛深处划过一道凛冽的恨意,往事如同一张张生动的画卷在眼前浮现,那些恨与痛犹如虫蚁啃咬,让他受尽折磨的身体体验到了一种绝望的死亡之感,曾经爱进骨子内的那风华绝代的女子仿佛重新出现在他的怀中,风华绝代的女子风华不再,满面伤痕,七窍流血不止,在他怀中终于折腾了整整三日的时间才气绝身亡,温热的身体变得如万年寒冰般的冰冷!
往事一幕幕,让他望着慕容歌的神色镇定时,痛不欲生!
幸福,有些人不配拥有。
“你并非夏国人,在夏国太子府几个月内是想要为齐国探听消息吧?”元游此刻眼中神色极为复杂,尽管他将许多情绪隐藏的根本不会让人察觉到任何异样,就算是日日在他身边照顾的宫人,也绝对不会感觉到他情绪上有任何变化。但在他这几句看似平静,实则诡谲云诡玄机重重。偶然间泄漏出来的光芒,是浓烈到不可让人忽略的是死亡气息。
慕容歌眉梢与心同时跳动了一下。她命令自己务必沉着冷静,虽然换了强劲的对手,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或许今夜不是反死在林善雅的手中,而是死在了元游的手中,她仍旧要赌博,该做的必定要做!
“妾并非是齐国人,而是夏国人。如今妾对夏国太子忠心耿耿,怎会为齐国探听消息?妾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让人不齿之事。皇上圣明,此乃他人陷害诬告。”她低声回道。
林善雅没有吱声,现在她还在观察风向,再决定如何去做,自然不会再随便言语。
元游经过数十年的洗礼,一身气势早就被磨练如精,他只是轻笑三声,就已经让人不敢去看他,只听得他无力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口齿伶俐,有几分才智!”可惜,若此女不在元祁身边,或许还会留有性命,如今……“证据确凿,你无需反驳。”固然这几年来是元祁在夏国管事,可任何地方发生了什么,仍旧无法逃脱他的眼。慕容歌的存在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入了他的眼。
只是没有想到,看似普通,只是有些小聪明的女子竟会让元祁动心了!
房中浓烈遮掩药香味的熏香此刻化作无形的一缕烟在所有人的鼻尖流动着。
在药香中,熏香中,慕容歌于精神极度警备之时,似乎闻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臭腥味。她眼眸一动,这缕臭腥味是从床榻间传来。
莫非……
元游重病,小便失禁了?!
现在来不及想这些震惊之事,她脑筋快速的运转,在元游这句判定的罪名里,她重新跪下,将头埋在双腿前,沉声道:“妾身份卑微,不敢忤逆皇上。可说是证据确凿,却让妾云里雾里。究竟是何证据?”
“慕容管家身边有一名齐国太子的贴身护卫,而此贴身护卫日夜保护你,并每日与齐国太子飞鸽传书泄漏夏国消息。同时,慕容管家未到夏国时,曾经是齐国太子暖床的歌姬。如此亲密的关系,慕容管家还有何话说?”一名在床榻前近距离伺候的宦官,细声细语的低着头瞅着慕容歌说道。
听言,慕容歌顿时心神剧烈的颤动了一下!那日兰玉公子对她的提醒仍旧在耳,兰玉早就知道会有今日的这番逼问与陷害!所以才会侧面提醒她,让她能够早做准备。只是,兰玉是如何得知?而她的存在对元游有何阻碍?她极力的让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回想起刚才进入房间是听见他们几人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