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着急,会有办法的。”李梦红对这对小夫妻颇有好感,见他们难受,就生出很多感慨来。“罚款的事,应该可以找人想办法,关键是要先把死人葬了。”随后,她把伍魁洪叫过来,凑到耳朵边嘀叽几句。伍魁洪直了眼说:“这不行吧?”她推他一下,道:“我说行就行。”然后她把店老板叫到一边,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遍。店老板闷闷地不吭声,只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又点头。
晚饭后,伍魁洪就带着店老板出去了。
从矿洞里爬出来的男人们这时都喝了些酒,三三两两地在村庄里的小街上闲逛。粗野的俏皮话到处都是。女人们尖嫩娇柔的笑声时不时地暗示着金矿的夜生活一如既往。
李梦红独自一个到小街上去散步。街边上有两家理发店。店里挂满了俊男俏女的头像。两个理发师都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穿着时髦的服装,弯弯曲曲地勾勒出一身的线条。见她走进发廊,闲得无事正在磕瓜子的女孩翻翻眼皮,说:“理发吧?包你满意。”她朝镜子里看看自己的形象,笑笑,摇了摇头。
一伙奇形怪状的男人冲进发廊来。
“刘妹,给我做个发。”
“嘿,只要你有钱,何止做发,Zuo爱都可以。”其中一个形貌姜琐的家伙大声说。
“喂,你呢?怎么卖的?”另一个约四十岁的汉子放肆地撞一下李梦红,挤眉弄眼地说:“我还没吃饭。走吧,一起去,我请客。
所有的人,包括那姑娘都哄地笑起来。
“正好一对呀。”不知是谁嘶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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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李梦红吟吟地笑着,身子晃了晃,突然抓起发廊里的电吹风,狠狠地朝那男人的脸上打过去。那人惨叫一声,捂住脸,就蹲了下去。短时间的沉寂以后,男人们开始往后退。但那个脸上被打出了血的人跳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就要扑上去抓她。她从身上抽出匕首来,一晃,就往他身上捅,再横。那男人身手其实不慢,早闪开了,只是再也不敢乱动,傻傻地站在那里。在金矿,他们还从来没遇上过这种女人。一上来就玩命,招招见红。这可不是男人要跟女人玩的。
“算了,算了,你们快走吧,到矿部去发财去。”发廊的姑娘吓怕了,站出来劝架。
几个汉子上去一把抱住那个被打的男人,吆喝着,起着哄,骂骂咧咧地走了,果然是往矿部去的。李梦红仍不解恨,切齿地骂着娘,捏了匕首,稍后一点,跟了上去。那小姑娘吓得不敢吱声,早早地关了门,躲在房里睡觉。
走了一会,就到了矿部。李文彬和伍魁洪都在。“你怎么来了?”伍魁洪一见她就跳了起来。“他们有几个要来抢矿部……”她把匕首插回腰际,小声说。矿长吓得背过气去。其他几个值班人员都急忙问怎么回事。她叽叽呱呱地把在发廊里遇上的几个男人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他们可能就躲在附近。”
“我们快走吧。”李文彬拔腿就走。
“哎,你们不要走……”值班的干部着忙了,想留几个人帮忙应急。矿长在后面说:“快打电话,叫警察快点来,要出大事了。”
伍魁洪拖了李梦红,一路直走。李梦红挣几次,挣脱了,停下,喘几口气,拉住店老板到一边耳语。“妈的搞什么?”伍魁洪骂着,也凑过来。“你去打那几个人,揍他们。刚才他们欺负我。”她如此这般地绘声绘形地说了一段临时编造的故事。伍魁洪大怒,骂道:“狗日的,敢动到老子头上来了?你在这里等我。文彬,你照护她。”他吭哧吭哧地又往矿部方向回来。李梦红见他渐去渐远,抬脚狠狠地踢了年轻的店老板一脚。店老板会意,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随后不久,就听那边吵起来了。
“你想偷我的钱?你找死。”是伍魁洪找碴子要打架的声音“你吃错什么药了?哪个偷你的钱?”另一个声音尖尖的有点女人味。跟着就听一声惨叫,打起来了,嘈杂得很。钢钎、铁锤、扁担,打在一起乒乓乱响。怒骂,厉叫,呼痛,交织在一起哄哄乱糟。附近的人,过路的人,无事在闲逛的人,都围上去了。于是有人冲进了矿部,撬开办公桌,砸了保险柜;于是有人闯进附近的民房,搬了箱子,打了柜子,扛了电视机;于是有人呼天抢地,失声恸哭,恶语诅咒。金矿,在这个晚上,被闹得天旋地转,破败不堪……
“土匪!强盗!”
“我的金子呀!我的房子呀!”
当天晚上,李梦红就带着伍魁洪跑回了县城。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金矿干了些什么,得到了些什么。总之他们走后金矿出了骚乱,打死了两个人,打伤的不计其数,被洗劫的农户不止十家。后来,又传说有九个人合谋抢劫,被公安机关逮捕了。其中的主犯就是在理发店被李梦红用电吹风打伤面部的那个汉子,名叫杨顺东,三十八岁,是外地流蹿到金矿的人。听说他被判了死刑,他不服,上诉,说他没有抢劫,一分钱一克金子也没有抢到。可根据调查,那天晚上仅金矿矿部就损失人民币八十多万元,沙金三千五百多克,还有农户被抢劫的各种财物和金器,估计损失不少于五百万……再后来听说杨顺东的几个同伙招认了,承认事先预谋抢劫,中途出现变故,后来抢到的东西远不及看热闹的人抢得多。云云。最终,杨顺东和他的另外两个同伙被送往刑场,见他们的老祖宗去了。其余几个分别被处以重刑。那位小旅店的老板竟然没事,不仅没有破产,后来还大发展了,成了金矿的第一大亨。李文彬也不再去金矿当老板了,回单位去做了个老老实实的国家干部,不同的只是他非常富有,出手很阔绰。那个罗玲姑娘呢,也走了,被李梦红认做干女儿带在身边。原来,罗玲是早先就被伍魁洪雇佣了去监视李文彬的。
(待续)
五十六
这天,是红叶宾馆开张的日子。
“你们在家里休息,不要到外面乱跑。我要去办点事。”李梦红早早地起了床,着意打扮了一番。她准备带着罗玲去主持红叶宾馆的开业庆典。因为庆典请了市县几级的政要出席,还有几家电视台和报刊的记者要采访她,并且她还想借机成立红叶集团总公司,把有关人员拉拢进董事会,请某个特殊人物担任名誉董事长……她的计划已经逐步的实现。“我们家的宾馆今天开业。我不能不去。”她对儿女说。
“妈,你今天晚上还回来不?我们等你。”小芸把手叉在裤袋里,斜斜地往门上一靠,双脚一伸,挡住了门。新修的五层楼房,两个小孩住,晚上有点怕。“我知道你事情多。”小芸直直地盯她的脸。“你现在红得发紫,是新闻人物,什么大企业家啦,什么女改革家啦,什么女强人啦,什么亿万富婆啦……可是我只知道一点,你是我妈。你很少回家。”
“你……傻丫头,我不回家,能跑到哪里去呢?这么大的房子,才修好,不住,太可惜了。宾馆是住客的,又不是我们住的。嗯,今天我就不回来吃晚饭了。最迟不超过十点钟,我就回家来。嗨,玲子就不回来住了,飞喽。”
罗玲在一边笑道:“我今后天天来,白吃你的,直到你厌烦为止。”
“混帐话。我什么时候烦过你了?”李梦红叫佣人张妈上来,叫她给儿女安排好晚饭,再叮嘱几句,就出门了。
她们不坐车,一路慢慢地走,边走边说笑。走了近半个小时,她们才走到市中心繁华地段的红叶宾馆。宾馆修了十层,安了蓝玻璃,外观豪华雄伟。从顶楼上悬挂下来几条大红绸布。绸布上印上了广告词。楼下已经布置好了,很多人围在那里。摄影记者正在试机。有几名员工正在把市委一位主要领导手书的“红叶宾馆”的匾额挂到大门上,蒙上红布红花。向心伟穿了一套崭新的毛料西装,左右旋转,接待各单位各部门的来宾。见到李梦红,大家都毕恭毕敬地叫她“董事长,您来了。”她很开心,笑咪咪的。一群打扮得花枝展的姑娘、几个穿白衣的厨师都整整齐齐地排了队站在大门边,人人脸上光彩照人,喜气洋洋。
在阵阵喧哗声中,一辆接一辆的小轿车排着队开进了红叶宾馆的停车场。每来一辆车,李梦红和伍魁洪、向心伟都要迎上去接待。而一些不明身份却又派头十足的人及各种记者也涌上去打招呼、凑热闹。先来的汪局长凑到李梦红耳边咕哝两句。李梦红既惊且喜地叫了一声,跑出去很远,还让人把迎宾曲播出来,要求声音要大。
随后,一辆红旗小车驶来。向心伟挥挥手,从厅堂里立即出来一支乐队,奏起欢乐的曲子。大家迎上去。从车上先钻出来两个年轻人,拉门,才又爬出来一个高高的瘦瘦的神清志爽气宇不凡的年纪在五十开外的老头子。几乎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不知是谁点燃了礼炮。那炮声惊天动地,和掌声绞缠在一起,恰似暴风骤雨中的雷鸣闪电。汪局长自觉地把第一位置留给了李梦红。大家恭恭敬敬地肃立两边。
老头子久久握住李梦红和伍魁洪的手不放,问来问去,特别激动。没有休息,老头子就要宣布开业庆典开始了。他要作指示。
“……”
“李梦红同志是改革的先驱,是杰出的实干家,是出类拔萃的女英雄,是我们全市人民的骄傲。红叶宾馆的开业,红叶集团总公司的成立,标志着我市的改革开放在深化。这种私营企业,特别是私营大企业的长足发展,充分说明我们的改革开放政策已经深入人心,深得人民群众的拥护。同志们,要坚信不疑的是,红叶宾馆的开业,红叶集团总公司的成产,标志着一种精神一个时代已经在我市确立。这就是改革开放的精神,这就是勇于开拓的精神,这就是务实创新的精神。这就是艰苦创业的时代,这就是各种经济成份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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