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仆喏喏没入榭后的花径,向前进通报而去了。四人自船中上得榭内,余下一名仆人招呼入座并看茶。大师和剑客见这大户人家的仆从都这样知书达礼,还长得俊俏伶俐。招待客人所用的茶具也是上好的细瓷,果然排场,可见是多代的富贵人家了。
三个人都坐了一天的快船,都劳累不已,热茶一下肚,就从心中倦出。正要小憩一下,闻得脚步声急急从小径响起。人影在花丛中闪动迂回之后,小仆和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过来了。人未到清朗的嗓音先至:“啊,今天哪阵风把张仙长您给刮来了,云岭有失远迎了。”看过去,来人面容清矍,身材瘦俏,一身质料很普通的的青布衣却皱皱巴巴。还有不少木屑刨花沾在其上,如果不知,还以为是府中长工一个。
大天师笑着说:“想你了就来看你了呗。要走前舍不得你,来看看云岭你呀。”
那个中年人轩眉动容道:“仙长飞升之期快到了吗?呀,这是喜事啊,只是云岭在世上又少了一个好朋友了。哦?今天还有贵客陪来啊。是要来找我做什么吗?”
大天师微微一笑说:“今天来是来讨教一番的,就不用你做什么了,这二个这也算我的朋友吧。也是知识通达博闻之士。知道不少奇巧之物,晚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喏……你们面前这位就是公输班嫡系三十二代后人,公输云岭,学的一身好机巧。”说着还给公输云岭介绍了大师和剑客三人,只是没有明说剑客和大师二人来历罢了。
等双方都见过礼后,大天师才说:“你们三个得好好聊聊,我听这两个说过有很多机巧的玩艺儿,是我闻所未闻的。你们说说,云岭老弟听过没准能做点什么。”
公输云岭心中有点诧异,大天师的眼界一向挺高的,寻常玩艺儿通常入不了他的法眼。二人能得他这样推崇,不能不算异数,可见二人必定有不凡之处。好奇心起,于是兴趣也被勾起来,揖手说:“二位有何机巧之术,可供云岭讨教一番?”
大师和剑客你眼望我眼,不知如何切入话题的好,最后还是剑客先开口:“请问云岭师傅最擅长的是什么机巧?在下对机关学方面也很喜欢,可否带我们去看看。”这话题好大好广,这么抛出去一定不会让人笑话什么的,至少不会让人看不起。
公输云岭微微一愣,笑笑道:“这个啊,我们是以木工为主,各艺兼修的,其实自祖先传来这么多代,我们做子孙的什么东西都涉猎过了。我们家中都是工场,各房兄弟都有一套家什。你们要去看当然可以,只是看了要说过一些什么好的见教哦。”
于是,公输云岭就开始带着四人去各房兄弟的作坊间看。听一路介绍才知道,鲁班的后人分了四个宗系,这一宗也是嫡系,有数房居成了一个大家族。这一代公输云岭就有八房兄弟他行三,连上代的和侄儿辈这大庄园中就合计居住了二十余房人家。
先去的就是公输云岭家大哥的打金坊。只见这是一间不算小三丈见方的房,进去时,好大一阵热浪扑面而来。看时,房中一个身材高挺而瘦削的中年人在埋头苦干。
这是公输云岭的大哥,他正在用一把小小的银镊子夹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金属,放在一个铜砧子上用小铜锤子打着,进来了五六个人他连头都不抬。他身边上是个一尺见方的小小的炭炉。炉边上是一个小号风箱,推杆用布带系在了他的膝上,只要用脚摆动,就能推动风箱子。边上还有一个小号坩埚。边上有不少精致的半成品银饰品。
看到大师和剑客看得饶有兴趣,还如有所获的互打着眼色,公输云岭不失时机地对二人说:“我看二位也是行家,目光到处全是关键所在。且有所心得之样,如有见教不妨告与?这样大家都有所得,技艺才能有所提高啊。”言语中充满了恳切之意。
大天师也笑着说:“你们俩的眼光毒着呢。心里有什么好玩艺不妨说出来吧。”
大师和剑客对望了一眼,大师说:“嗯,我们看着有一个地方还美中不足吧。”
此言一出,连正在埋头打银的公输老大马上把头抬起来了,露出的面容和公输云岭很象:“不足吗?请指教。技艺之术在于不断创新,有新的方法一定要说与我。”
大师指着炭炉说:“你们的熔金还处于打铁术中的炭炉与坩埚,对打精细之处大有不利,细件就不能焊接了。若能改进得了这个技术……”他顿了下来看各人反应。
公输老大把手中的活儿停了,双目圆睁:“说得在理,不知要怎么才能改进?”
“喷火枪!”剑客抢先说:“那是一支能喷出火来的管子,火力小而集中……”
“有意思,愿闻其详!”公输老大把手中的家什放下了,站起来给五人找凳子。“坐下谈!怎么才能做喷火的枪?是把炭放到一个小炉中风管导出火吗?很难啊。”
剑客摇摇头:“不是用炭火了,要用新的燃料。”忽然,他卡住了,这喷枪用的火源是可燃气体,或是乙炔、汽油和酒精等。这个世上好象还没有这种燃料的出现。
“新的燃料?”这下连公输云岭也有了兴趣:“是不是指用新的东西烧火啊?”
大师点头,又问:“你们听没听说过煤油?”众人摇头,于是大师和剑客对看了一眼,剑客做了个喝酒的动作,大师点头,于是说:“没有煤油可以用酒精代替。”
“酒精?”公输兄弟异口同声地问:“是和我们喝的酒有关吗?酒也能烧吗。”在这个时代的酒只是酿,没有蒸馏的技术,所以和现代的黄酒差不多,根本烧不着。
剑客嘿嘿笑着解释说:“你们喝的酒哪能烧啊,要经过蒸馏!用密封的锅子煮,用管子把酒气导出来,遇冷凝变成更烈的酒,多次蒸馏得到的就是酒精了,是最好的液体燃料。”见公输兄弟俩都听得眉飞色舞,不由好奇地问:“你们得听明白吗?”
这下两兄弟齐齐点头,老大笑了笑说:“你说的再明白不过了,完全可以做到。只是以前我们从来没想能这么做罢了。然后怎么办,总不是把酒精倒到金上烧吧。”
剑客笑着说:“做一个管子让酒精流入,用火加热,汽化,出来时混以风箱吹出的风,点着就可以喷火了。”说得这么笼统,以至于大天师和公孙凤如在云里雾中。
可是公输兄弟俩都听出味来了,老大连连点头:“哦!酒气伴风,一点火就喷,行啊,这个也明白,咦,是不是一直要在边上架一个火炉来煮酒精化汽?”
公输云岭呵呵笑起来:“老大,你不会把那流酒精的管子从火喷口中流过啊,这样不断的就有酒精被烧得汽化出来了。只是你要找一支铜管了,竹管不行的。”
公输老大连忙点头:“明白,明白。哈哈……这两位果是高人啊,所说的都是在下等闻所未闻又切实可行的方法,足可以我等为师。”公输云岭也猛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第三十六章玄冰离火枪
大师和剑客都客气地摆手:“不敢当,不敢当,”剑客笑问:“听传说贵祖在春秋之时就已做出能自已跳舞的人偶,不知此说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能让我见识吗?”
公输兄弟笑了笑,公输老大不无感慨地道:“此话有真也有假。。***自舞是假的,用了机簧之巧,自动做几个舞蹈动作是可以的,不过整个是安在一个转动的盘架之下,穿上了衣服,在离远处舞是能乱真。春秋史上有夸大之说都是不明真相人的传说。”
公输云岭倒是淡笑着说:“空说无益!二位也是高人,不如带你们一观,只消见过就知是何物了,好坏你们自会评价。不知有雅兴否?”剑客和大师当然一口应承。
于是,公输兄弟就带着五人去祖宗留下的机关房去参观。这可是公输一族的各代作品的博物馆来的。里边各代的人都留下最得意的作品,现在一间占地数十丈方圆的大殿中,陈列品数以百计。真是什么东西都有啊,果然,就见到了那种跳舞的人偶,其实和现代在过年时,公园中那会招手的彩偶是没有两样的,还谈不上智能和新奇。不过出现在公元前四百年前的春秋进代,那就是一件了不得的新奇物事了。
不过公输兄弟对两人这种淡然无喜的眼神表示极大的期望。这种眼神是代表着,大师和剑客对这个人偶并不稀奇。在他们眼中,这些还不算什么,那么他们还会新奇的技术呢?从刚才他们随意说几句就说出了酒精和喷火枪的原理,就知他们是高人。
大师看到在这批展品中,赫然有着这个时代最高性能的兵器之王,连发投石机和连发床弩。据说能够把五块数十斤的石头抛出三百余步。最可怕的是床弩,上了之后可以发四十五支标枪,每支重十五斤,三百步外还能贯甲裂石。相比太行山大寨中抢来唐军的重弩机也只是这种床弩的十分之一威力。剑客为之惊叹,抚着不肯离去。
公孙云岭笑道:“兄弟果然识货,这可是现在最大威力的武器了。我们庄园四面安了三十台,而且还人手一具连弩,什么人也不敢随意来我们的碴。当年史思明的叛军的一支作乱路过攻庄时,就被一记床弩射死三员将领,吓得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大天师冲大师和剑客嘿嘿一笑:“听你们说,还有比这厉害得多的武器对不对?还叫做枪。能不能说给我们的公输兄弟听听?”兄弟俩听还有更厉害的就来精神了。
见到人家的恳切,剑客没奈何地笑着解说了一下火药发射弹丸的原理。公输老大一听就明白了,不等二人再说什么转身就走,摆下一句话:“我这就去做把枪来。”
公输云岭笑着说:“不要理我的大哥,他就是这样性急的,你们说的火枪还不够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