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被柳儿这些刺痛心扉地话击倒,几乎不能喘息。
“小玉姐和她娘亲都不介怀,但是她们不肯留下不是因为不想要身份和肯定,是娘亲和陈太后握住权力不放!”柳儿扭过头,“把她们逼上绝路地是谁?还不是你们,你们这些只想着皇室尊贵荣耀的名声!”
云儿哀伤地看着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柳儿,你以为自己了解了真相,你以为你所见所闻所想都是对地,你只看到了表面,想到了表面,却没能了解到事情的本质。小玉和陈惜玉之所以离开,所背负的责任太沉重,那不是只言片语可以讲清的事情,他们的离开是自身之幸,是小武之幸,是陈太后之幸,更是大明之幸。
“既然娘亲不肯为柳儿做主,柳儿自会找到可以做主之人!”柳儿转身离去,“我不要当什么公主,我要自己的幸福!”
“柳儿!”云儿喝住柳儿,“你回来!找皇上也没用!”
柳儿不听劝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云儿知道以柳儿固执的脾气必生大事,马上唤了丫鬟:
“梦萝,璃霜,陪哀家去乾清宫!”
柳儿,你这孩子真是不听话,你不懂娘亲的苦心,还偏偏以为自己所想都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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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太后 第十一章(三)
乾清宫内。
“皇哥哥!皇哥哥!”
听到响声,朱翊钧停止了挥毫泼墨,疑惑地看着气喘吁吁跑来的妹妹。朱翊钧只凭声音就知道是柳儿到来,因为世上只有柳儿一人称呼他为“皇哥哥”,这个称呼是其他弟妹们不敢用的称谓。
“呦呵,什么风把我们寿阳公主给吹来了?”朱翊钧能够调侃的人也只有柳儿一个,月儿太内敛,麟儿太温吞,没有人能像柳儿一样能和自己逗趣,“不是又和你那个猴子驸马吵架了吧?”
柳儿没心思和朱翊钧逗趣,一见到这个“皇哥哥”就大哭起来。
“皇上要为柳儿做主……”
朱翊钧一见这架势也慌了,他从未见过柳儿哭得如此伤心:
“快说说,谁招惹咱们寿阳公主了?待皇哥哥砍了他的脑袋!”
要是平时柳儿早就破涕为笑了,这次她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她拼命地拭着泪,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请皇上为柳儿做主,休了驸马吧……”
朱翊钧还以为柳儿是在斗气:
“好好好,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猴子驸马不要,咱们找个耗子驸马如何?”
柳儿伏下身去,深深地叩首:
“皇上,请皇上开恩,放寿阳一条生路……”
朱翊钧听到这话才觉得柳儿不是在与自己开玩笑了,她如此恭敬地行礼,如此正统地自称“寿阳公主”这个封号,可见她想要的“恩典”也非常的正式。
“柳儿你起来说话!”朱翊钧终于正视此事,“上来就说什么休掉驸马。(www;;Cn更新最快)。朕还真是摸不着头脑。”
柳儿怕朱翊钧不理解,一五一十地讲明了自己和继宗的关系:
“差不多四年前,柳儿在寺院外偶遇一猎户。他敦厚纯良,是个少言寡语的人。虽然柳儿张扬跋扈,但是他却不计前嫌,救了迷路地柳儿。之后柳儿就与他熟识起来,虽然他身份低微,无才无德。但是柳儿却从未感受到那种舒服和自由,那是在宫中从未有过的感觉。因为宫里的人都因为柳儿是公主,不是惧就是敬,没有一个可以真正交心之人。”
朱翊钧眯着眼睛,仔细地倾听着。
“但是他怕自己低微地身份和贫苦的景况配不上柳儿,便骗柳儿说从未动情。柳儿信以为真,正好因为母后和娘亲都为下嫁之事烦扰,便下嫁驸马。”柳儿无奈地流下眼泪,“柳儿以为人生至此将会平淡无奇。郁郁寡欢,但是上天怜悯,柳儿再遇到他。才知对他依然不能忘情,错过彼此是我们当初最大地遗憾。柳儿与他情深意笃。海誓山盟。柳儿愿放弃公主身份,与他海阔天空……”
听了妹妹的“慷慨陈词”。朱翊钧居然觉得鼻子发酸,喉头发紧,这是他这个帝王从未经历过的惊心动魄的爱情,也是他想要冲破却从未冲破的束缚。
见朱翊钧一直沉默不语,柳儿跪着向前挪了几步:
“皇上,请成全柳儿吧!娘亲顽固不化,根本不在意柳儿地水深火热。如果皇哥哥再不下旨,柳儿就真活不下去了……”
朱翊钧紧皱了眉头松开了些:
“什么死不死活不活的,朕连柳儿都帮不了还做什么皇哥哥!既然柳儿有心上人,皇哥哥还有什么不能成全的,不过这个说什么不做公主的气话就过了,朕封他官做,你们还留在京城,那个什么海阔天空的就算了……”
柳儿喜出望外,她感激涕零地叩首:
“谢皇哥哥成全!”
朱翊钧扶起妹妹:
“朕听了你的话真是感慨,能两情相悦实乃幸事。如若当初朕可以自作主张,说不定小玉也不用走了……”
“皇上!”
朱翊钧和柳儿听到这不大却坚定的声音不由得颤抖了下,他们不畏惧云儿,却从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惊颤。
“参见母亲。”朱翊钧见云儿神色惶然,便猜想是听到了刚才自己与柳儿的对话。
柳儿有点不情愿,但还是给云儿行礼:
“参见母亲。”
云儿并未回应,她缓缓坐下,深深地吸了口气:
“梦萝璃霜,你们在门外候着,哀家有事要与皇上和公主讲。”
朱翊钧耸了耸肩:
“母亲不是又有许多佛理要与讲吧?朕已经听得多了,可以讲出很多。”
朱翊钧地不屑一顾让云儿愤怒,但是此时她已经不能再计较这些了。
“柳儿,不管方才皇上答应了你什么,都不算数。”
“为何?”朱翊钧和柳儿同时愕然。
云儿皱着眉,她终于把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说了出来。
“很多年前,先皇还是裕王之时,有个叫雪心的丫鬟生了个小王爷。王爷欢喜得不得了,可是小王爷才百日就不幸夭折,不几日,一个知道真相地丫鬟湄儿就投了井,雪心也郁郁而终。十年后,一位姓赵的侍卫与兰妃私通被处死,他在生命即将尽头之时恳求我放过他地妻和两个幼子……”
柳儿紧皱着眉头:
“这与我和继宗又有何干系?”
“雪心本是赵侍卫地心上人,他被先皇发到关外驻守,待到重返京城之时,他发誓要报复那个没能给自己心上人雪心幸福的王爷,也就是先皇。”云儿不愿回忆,“而他地妻正是当年投井被救的湄儿,他有两个未满十岁的双生子,分别名继祖和继宗……”
柳儿愣在原地许久不能思考,她的思维已经完全僵化。
“继祖和继宗,他们两个是为复仇而来,怎会对你付出真情!”云儿企图唤醒执迷不悟的女儿。
“骗人!”柳儿捂住耳朵,气急败坏地大叫着,“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想拆散我和继宗!就使出这种伎俩!继宗才不会,继宗会带我离开皇宫!”
朱翊钧对云儿的话将信将疑,但是他不敢贸然行事,只好劝着柳
“稍安勿躁,这些都是实情也说不定……”
柳儿摇着头听不进任何规劝:
“我要找继宗去!我要找他亲自对质!我知道他喜欢我,他会带我走的!”
柳儿飞奔出乾清宫,一抹青翠的绿色迅速地消失在视线里。
“来人!去追寿阳公主回来!”朱翊钧唤着门外的侍卫。
“不必!”云儿制止了他们,“让她知道真相也好,那样她才能彻底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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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云太后 第十一章(四)
柳儿气喘吁吁地奔跑在山间小路上,林间的鸟啼曾经是柔情蜜意的轻言细语,现在却听起来没那么悦耳,反而惹得人心烦气躁。
从没有机会到继宗家去看看,去看看继宗口中的小茅屋,去看看继宗一直孝顺着的娘亲,去看看以后将要一同创造的新生活。现在这一切都是虚幻,在几日前还是美好憧憬,瞬间这一切都化作渺茫。
柳儿寺院门口停住了脚步,这是一直以来她和继宗相约的地方。
“公主!”
柳儿听到这声呼唤,迅速地转过头去。
“继宗!”
继宗轻笑着摇头:
“公主,我不是继宗,我是继宗的哥哥继祖。”
“继祖?”柳儿喃喃自语道,“什么哥哥?继宗没说过!而且你根本就是继宗……”
继祖邪笑着:
“我与继宗是孪生兄弟,非常想象,公主这么多年也都没能分出我们兄弟二人。”
如此说来,母亲所言的一切皆属实,继宗的确有一个孪生兄弟继祖!
柳儿恐慌地倒退了几步,仔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男子。很像继宗,装束很像,模样很像,只是他笑起来的样子不像,他的笑容里多了几分邪魅,比继宗的冷漠和坦然看起来更让人恐惧。
“你……继宗到哪儿去了?”柳儿鼓足勇气,颤抖着问。
“真不知道你这脑子是怎长的?”继祖笑着摇头,“继宗喜欢的柳公主不过是个愚钝的女子罢了!”
见柳儿依然一脸迷茫,继祖不得不继续解释:
“公主当年偶遇的那个猎户地确是继宗无疑,以后与公主见面的也是继宗无疑。(网;电脑站www;16 k;cn更新最快)。只不过有几次公主见的却是继祖我了!”
继祖笑着抬起柳儿地下巴:
“公主忘性真大,当初我还拿了公主几锭银子呢!说是要私奔的盘缠!”
柳儿愤恨地挣脱开继祖地挑逗:
“你骗我!”
“公主是金枝玉叶,是千金之躯。我一个无名小卒,能骗得了什么!”继祖也没生气。依旧笑着,“公主还不是风风光光地下嫁驸马都尉了?难不成公主以为与继宗再次相遇真是缘分?”
柳儿似乎也明白了大半,她伸手指着继祖的鼻尖:
“你们合伙骗人?你们……”
继祖一把钳住柳儿的手臂:
“公主真是天真!还以为真的有神仙眷侣的传说!公主莫要怪他人,一切都是你爹娘早下得罪孽……”
疼痛地柳儿强忍住眼泪,咬牙切齿地说:
“继宗。继宗在哪儿?你叫继宗来与我对质!”
“柳儿……”
柳儿含着泪转过头去,她看到了另一张和面前这个凶神恶煞般的男子相似的面孔。
“哥,你放手……”继宗平静地说道。继祖松开柳
“来得是时候,有话快说。”
柳儿捏着被继祖攥得生疼的手臂,怯怯地看着继宗:
“继宗……”
继宗看着柳儿的手臂,并未上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