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悔。
就是后悔！
如果他不是为了帮余情的姐姐报仇，不是答应雷奔做卧底，他就不会遇到杨雪……如果杨雪没有得到他这样强力的帮手，就不会越发地想去和杨天杨奇争位子……如果杨雪继续抱着幻想去努力，到最后或许可以在杨家得到一席之地，但决不会被他人嫉妒，甚至带来杀身之祸……
但如果他不跟着杨雪上那趟飞机，她现在或许还在迈阿密的沃尔兹手里，最好的结果就是她能回到杨家，不过一定会吃尽苦头，最坏的结果就是受尽折磨后死在迈阿密。
聂锋很矛盾，假如有一天白枭的事情结束了，自己真的会狠心离开她吗？抱着杨雪柔软的身体，他甚至感觉得到，一个22岁的女孩从10岁开始，就一直怀着一颗充满恐惧和压力的心，不断地抱着幻想去努力，努力……到最后竟然发现，所有的努力，不过是为自己走进坟墓而铺的一条路罢了。
这种事情光是想一想都觉得累。聂锋回忆起过去大学里每个学期初的紧张补考，学期末令人沮丧的正考，为了英语四级拼死拼活，毕业前被人甩，毕业后边领救济金边在人才市场晃荡……他怀念那样的生活，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无间道》商业味很浓，但也非常真实。当卧底，就等于是一只脚踩进了黑道，如果雷奔和赵天生不给他证明，聂锋跟杨家的关系就是泡在消毒水里也洗不清！杨雪担心白枭的事完结后聂锋会离开，聂锋却是担心自己一辈子都离不开。
而这种感觉，杨雪从10岁开始就有了，她肯定也有过像杨奇那样的想法，但是她比杨奇想得更多，想得越多，就越难以自拔……这就是现在22岁的杨雪。
聂锋想了一会，觉得身心俱疲，头往后一仰，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当聂锋醒过来时，整个屋子一片黑暗，偶尔有光透过窗帘映在墙上，他才知道已经天黑了。聂锋只觉得胸口被压得难以喘息，那只小羊羔仍然安稳地熟睡着，香气随着鼻息有节律地喷到聂锋的脖子上，真是不忍叫醒她。但是聂锋的胸口被压得太久，实在受不了了，便推了推她：
“小雪，小雪。”
“呜……”
杨雪发出一个娇弱懵懂的声音，动了一下，居然还想继续睡。聂锋又摇了一下：“小雪，你要压死我了！”
“啊……”杨雪醒过来，用手撑着聂锋的肩膀坐起来。她想起睡着前发生的事，脸红得像火烧云一样，只是黑暗中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她从聂锋的大腿上下来，坐到一边，想用手去揉聂锋的大腿，却又不小心碰到了他两腿之间的胯部。
虽然看不见，但杨雪突然缩手，聂锋就能想象到她的窘样了。“哈哈……”聂锋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杨雪的骂声中充满羞涩，真是很难想象她会心甘情愿让聂锋扑倒自己。
“没笑什么，”聂锋停止笑，“天都黑了，刚才就像做梦。”
杨雪也没提出要亮灯，只是和聂锋并排坐在沙发上，握着他的手，说：“好久没有睡那么好了，这两年我几乎没睡过好觉。”
“但是没见过你有熊猫眼啊！”杨雪最吸引聂锋的就是那双水灵的大眼睛，聂锋总是时不时偷看一下。
“你的三个老婆平时都不化妆和去做美容的吗？”杨雪说，“我常去的那家美容馆，那的香蕈SPA很不错，我每星期去一次，只有去那才能享受到短暂的熟睡。”
聂锋不太知道香蕈SPA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一定很贵。有一次林诗雅在在百货公司的一个高级香水柜流连了好久，聂锋则跑去看高达模型，等他把模型都捧回来了，还看到她在那瞎悠转。一问才知道林姐看上一瓶价值1W2的法国玫瑰香型的5毫升装香水，但是太贵了舍不得买。后来聂锋把一千块的模型又放了回去，加上信用卡透支才帮她买下了。林诗雅当然感激不已，聂锋却暗暗叫苦，最糟的是回到家被余情看见，说明天要去再买一瓶一模一样的。
“那个……多少钱一次的？”聂锋听到美容之类的就心有余悸。
“香蕈SPA？”一提这个杨雪就来劲，“根据香草类型和产地不同，会有不同的价格……哦，还有，我的护理师在旧金山只为6个人服务，她的收费也是很贵的。做护理前先要泡一个小时的香草浴……”
聂锋听了一会，越来越觉得香蕈SPA每个步骤都是用钱堆起来的。有钱人就要花钱才能睡上短暂的好觉，工地里的民工每天做累了趟在树下就能打起酣，这都怎么回事啊。
聂锋自嘲地说：“天注定我是娶不了你的，叫我去卖血我也没办法让你每个星期做两次那东西。”
“不贵啊，才两万美金一次，SPA只是其中一个部分，还有facial之类的面部护理，”杨雪用惊讶的口气说，“而且我是会员，年底有金额返还！”
聂锋差点没吐血，一瓶法国香水就能让把高达模型放回去，杨雪做一次SPA他得切肉去卖才得。聂锋底气不足，不好再讨论下去。黑暗中杨雪看不见他脸色，刚才的事不过是顺口一说罢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搂过聂锋粗壮的胳臂：
“以后都陪在我身边，好吗？我想在自己家里睡安稳觉。”
聂锋无语，要是杨雪不是黑帮老大的女儿，他不介意再收一个极品美女做老婆，特别是自动送上门来的。杨雪见他不说话，也没再追问下去。两人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突然一个咕噜声打破沉默，聂锋又喷笑出来。
“讨厌！人家肚子饿了！”
“吃饭去，吃饭去，”黑暗中聂锋也不知几点了，“小雪，我觉得现在的重点是拳赛，我们之间的事可以先放放。我既然跟你来到美国，就不是说想退出就能退出的，到时你成了家主，想灭我就灭我，我哪还有得选择？”
聂锋的玩笑话让杨雪顿时急起来：“不会的！怎么会？！除非我自己死了，否则决不会让别人动你一下！”
聂锋心里一阵热乎。杨雪在帮派里长大，话语里充满了义气和对爱人的爱恋，这让聂锋很感动，也坚决地说：
“嗯，我也一样，除非我死了，也别想有人敢动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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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地下拳赛（4）热身
两天后，聂锋随杨雪来到拳馆。
拳馆是合法营业的，实际上里边的人全是杨家的打手。聂锋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认出那几个就是上次在仓库里配合杨雄“演戏”的白人。此时在里边最多的不是白人，而是黄种人，他们之间的中文交谈让聂锋听得很舒服。当聂锋和杨雪走进拳馆时，大多数人都用冷漠的眼光看着他们，可想而知杨雪在杨家的地位如何了。
小妖精不知道现在怎样了，会不会因为见不到我就整天跟林姐闹？唉，林姐啊，辛苦你了……聂锋记得那时余情还是自己的老板，她带他去白枭的拳馆，在那他大显神威后，跟赤龙打了生平第一次最痛苦的架。
“来了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钻进耳朵，聂锋的思绪瞬间收了回来，他抬头一看，是许久不见了的杨哲。杨哲一脸和善的笑意，杨雪对他的态度比对大哥和弟弟都要亲切：
“阿哲，爸爸今天来吗？”
“来，怎么不来？”杨哲推了推黑边眼镜，“除了叔叔，几个杨家的叔辈都要来。”
杨哲长得很斯文，一副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看上去颇有大陆七十年代知识分子的味道，如果脱下西装换上中山装，再捧本红色的毛主席语录……聂锋在脑子里偷偷给杨哲换了个装头，忍不住就笑起来。
杨哲见聂锋笑，他也笑：“阿锋，你看起来很自信啊！”
“废话，”聂锋见他和善，说气话来也毫不客气，“我都不知道有谁能打得过我！”
“好大的口气！”
一个强横的声音突然传来，聂锋扭头一看，杨天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拳馆门口，身边还站着一个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华人。那华人身上披了件宽大的蓝色袍子，头上盖着袍子后背的帽子，看不清脸，但是两道寒冷的目光却从帽子里射出。拳馆里几乎所有人都面对门口叫道：
“天哥！”
那齐齐的声音气势磅礴，好像现场就只有杨天一个老大一般，杨雪基本被无视了。聂锋低下头在她耳边说：“看样子，就算我打赢了，也只能当坏人而已！”
“别瞎说，”杨雪不想聂锋有太大压力，“放松些，如果真不行也没关系，我不想你有事。”
“阿锋，”杨哲提醒道，“你要小心了，黑豹是阿天手下的人，这次叔叔赛前提出换人，阿天肯定不乐意，所以黑豹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黑豹就是杨天身边那个披着蓝色袍子的人，也是这次预备出赛的拳手，如果聂锋和杨雪没从中搅和的话。
“呵呵，”杨天缓缓地走了过来，“小雪，怎么来那么早啊。”
“嗯，”杨雪微笑着应道，“想让聂锋来早点热热身。”
“巧了，”杨天强横地笑道，“黑豹也想热身。”他指着远处一个吊起的一人高的沙袋说，“黑豹，你去那边先练练，虽然对手不怎样，但是作为一个拳手，要有体育精神，对他人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杨雪的笑容有些僵硬，聂锋则无所谓地耸耸肩，呼了口气。
黑豹微微一点头，解开前胸的扣子，猛地将整件蓝色袍子向后一翻，然后一只手抓住衣角一甩，一个光着脚、只穿一条蓝色运动短裤，赤裸着上身的男人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拳馆里一阵欢呼夹杂着口哨声登时暴出。
黑豹的个头比聂锋稍矮，上身和腿部肌肉嶙峋，略黑的肤色配上冷峻杀意的目光，丝毫没有表情的脸……聂锋脑子里冒出一个名次：杀人机器。师傅王一明曾对聂锋说过他年轻打拳的事，有一次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外号就叫“杀人机器”，描述的外表就跟现在的黑豹差不多。王一明还说，那个“杀人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