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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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撒旦-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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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浴室里洗了个澡,用淋浴一次次的冲刷自己冰冷而麻木的额头。窗外又开始飘着细细的雪,像是灰蓝色的天空流下的凝固了的眼泪。 
继母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全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她在饭桌旁摆了三把椅子,桌子上摆了三副碗筷。 
“咱们三个吃顿团圆饭吧。明天你就回学校吧,别耽误期末考试。”她淡淡的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干脆什么都不说。我们默默的吃完了晚饭。现在一家三口人想坐在同一张饭桌旁吃顿饭都成了奢望。 
吃过晚饭,我对她说:“你去休息吧。我洗碗。” 
她抬起头很感激的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久,她才摇了摇头,说:“还是你早点休息吧。”说完他低着头往厨房走。 
“谢谢你!”我脱口而出。 
她站住了脚步,回头看了看我,微微笑了笑,又转过头去做她的事了。 
第二天下午,我就坐飞机回学校了。在回去以前我把我的手机号码和住址留给了她,并对她说:“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多保重身体。” 
她点了点头。 
我突然觉得,如果我的她就是我的亲妈,如果她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父亲,那该多好。 
我从飞机上往下面望,高大的山系和宽广的河流就像是橱窗里的缩微景观,近在咫尺而又不可触摸。我一直在考虑爸爸在信中写的话。他是对的,我是一个不宽容的人,我以不友好的态度对待一切我认为不美丽的东西,这使得我不得不热爱寂寞的生活。而在这短短的几天里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又使我意识到,寂寞会使麻烦变得更加麻烦,使痛苦变得更加痛苦。 
我记得亨利&;#8226;米勒在他的《北回归线》中写,我们在时间的表面游泳,我们的生命就是在不停的被淘洗中完成的。在如此强大的世俗情感面前,我的这点特立独行又算些什么呢? 
'撒旦之二' 
自从打掉那个没有福气见识这个花花世界的孩子之后,我便发现自己拥有了一种奇妙的可以预感未来的能力。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做过母亲的女人都有这样的变化,但是我并不喜欢。有的时候我会莫名其妙的烦躁,我清楚那代表着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前一段时间彬彬突然回家乡了,他走得很急,没有告诉我们原因。他上大学以来从未回过家,因此我想一定是发生了极其麻烦的事情。他回家两天后,我接到了他的电话,是他从机场打来的,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在电话里呃呃地哭。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那么静静地听着他哭。我从没见过他哭,因此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东西是能够让他伤心的。 
自从彬彬出了事情之后,我就经常有心烦意乱的感觉。直觉告诉我倒霉的事情即将发生在我身上。果然,没多久,我就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自己已经买好了飞机票,下周就会飞来北京看我。放下话筒之后,我顺手就把电话摔了个稀巴烂,并且狠狠地踩了几脚。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它到来的时候我会如此不愉快。 
寂寞的撒旦 (38)
妈妈是知道我搬出了舅舅家的。本来我不想告诉她,但是如果我不告诉她我的舅妈也会告诉她。不过起初我只是对她说住在别人家里不习惯,去学校的宿舍住,后来又告诉她我自己在外边租房子住。当时她在电话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这孩子她算管不了了。天晓得如果我把我和一个男人同居的事告诉她她会不会立刻乘火箭跑来北京。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我把我妈要来北京小住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沉默了半天,什么都没说。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我对他说:“你不必见她。这几天你就回你老婆那里去住吧。”我看到他脸上解脱的表情,心里想,究竟这个男人值不值得我如此的呵护。 
那天晚上我们像以前一样做爱,做爱的时候我不停地大声的喊叫。我看到他脸上流露出即惊诧又极度兴奋的表情。我在想这个男人需要的是如此的简单——只是一个可以在和他做爱的时候可以稍微淫荡一些的女人,而这个愿望却大半辈子都没能实现。想到这里,我便又心生怜悯。 
我伸出胳膊抱住他,把我的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我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和加快的心跳,嗅着他身上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汗味。那天晚上我们疯狂了好久,我们不停的变换姿势,他一次又一次的高潮将我的兴奋一次又一次的推向快乐的顶峰。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们都已经筋疲力尽了。棉被和床单浸润着我们两个人的汗水,在床上、地上乱作一团。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醉人的体液的气味。 
他在我旁边静静地睡着。我抚摩着他额头上细细的汗,听着他的鼾声睡着了。 
我没有去机场接我妈妈,而是直接把我的地址告诉了她。她敲门的时候我才刚刚起床,正对着镜子画眉毛。音响里放着一个中国人唱的“sailing”,悠扬的音乐让我完全沉浸在粉饰自己的乐趣中。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吗?房租是多少?为什么不在你舅舅那里住了?”这是她见到我面的第一句话。 
“你累了吧。把东西放好我们去吃点东西吧。”我没有理会她的那一连串问题,而是把她的行李箱子放到了墙角,之后开始换衣服。 
我注意到妈妈不停地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很显然她试图从中发现一些她尚不清楚的东西。在她到来之前我已经很小心的把和他有关的一切东西都藏匿好了,所以一时半会她无法发现什么异常。我注意到她的表情中充满疑惑,却又无法找到任何证据。于是我开始有些得意洋洋。 
我把她领到住处附近的一间西餐厅,我非常喜欢那里的蓝莓蛋糕和蔬菜色拉。一进餐厅的门,我就注意到她皱起了眉头,并且喋喋不休地说:“这种东西怎么吃得饱。” 
我们选了一张靠窗子的桌子。我问她想吃什么,她不耐烦的说,随便随便。 
于是我点了两份我最喜欢吃的东西,一份给我一份给她。如果她不喜欢吃她那份至少我还可以再多吃一些。 
坐定之后,我才注意到其实妈妈在这两年里迅速的衰老了。虽然皮肤依然白皙,但是眼角的皱纹已经非常明显。如果不是因为她穿着一套高级套装,那么她就和所有一切快要做祖母的中年妇女没什么分别。 
“我爸好吗?”我问。 
“他现在在加拿大,大概每两个月回家一次。上次他回来的时候还跟我说呢……” 
“行了我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其实爸爸经常给我打电话,给我寄钱。他很想来北京看我,但是我知道他非常讨厌我的舅舅,所以我坚决不让他来。而且我怕爸爸知道我和他的事情,爸爸是个极聪明的人,他一定能够发觉。这件事,谁发现了都无所谓,唯独他,绝对不能知道。 
“你自己一个人生活没问题吗?要不要……” 
“不要。我很好。你不必担心。”我不喜欢这个话题。我怕绕来绕去我就被绕出破绽。我了解我的妈妈,她最擅长这个。 
“在这边交朋友了吗?”妈妈饶有兴致的问。 
“哦,我交了一些不错的朋友。他们都很好。”我点的东西已经上来了,所以我开始埋头大吃特吃。 
寂寞的撒旦 (39)
“有没有男孩子对你特别好的?”妈妈试探着问。 
“有,多得是,好多人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狡狯的回答。 
显然妈妈有些慌了:“女儿啊,不要相信那些富家子弟,他们只会花言巧语,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吃亏的。” 
“怎么会。”我继续吃我的东西。 
“有没有你特别喜欢的?”妈妈穷追不舍。显然她对于我突然搬出舅舅家搬到外边住是怀疑的,她只是在找证据印证自己的想法。她就是这样的人。 
“有那么几个还不错。”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实在不希望这样一顿愉快的午餐就这样被她这些无聊的问题破坏掉。 
“他们经常来你们这里玩吗?”显然妈妈认为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因为我发现她的眼睛放出了炯炯的光彩。 
我几乎崩溃了。我突然感觉到自己非常愚蠢。我为什么要隐瞒她呢?这么多年我的什么事情瞒过了她?现在我好不容易可以过自己的生活,为什么我还继续这种从童年就开始的勾心斗角? 
“妈,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喝了一口新榨的西瓜汁,说,“我现在和一个很帅的男人同居,已经很长时间了。他有老婆,而且他也没有离婚的打算。他对我不错,我很开心,而且前几天我刚打掉了一个我和他的孩子。” 
我飞机轰炸般一口气把这一大堆话说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很好,现在我什么负担都没有,而痛苦的是她。 
说完之后,我继续埋头吃我的蔬菜色拉。“今天的青豆很新鲜。”我对妈妈说。 
我没有抬头看妈妈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敢看还是不想看。我只听到妈妈手中的餐巾纸沙沙的响,似乎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后来我又听见她惨重地叹了一口气。我抬起头,看见她用手捂着脸,口中念念有词:“作孽啊,作孽。”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竟生出几分怜悯,开始同情眼前这个我应该唤做母亲的女人。我知道她现在一定非常伤心,因为她倾心教育了十几年的女儿在离开家短短的一年里就背叛了她。 
“妈,你别难过。”我握住她的手。 
她猛地甩开我的手,挥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打得不重,但是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挨打,所以还是感觉脸颊上热辣辣的疼。于是我对她的怜悯被她的这一巴掌打得烟消云散。 
显然妈妈打了我以后也为这一巴掌后悔了。她赶忙抓住我的手,语气冷酷但又包含乞求地说:“好女儿,告诉妈妈,这个人是谁,你必须和他结婚。” 
我推开她的手,冷冷地说:“我不会告诉你他是谁。你没有必要知道。告诉你这些事情,我已经很后悔了。难道非要让你把我打死,我才开心么?” 
我对着亮晶晶的刀叉看刚刚被妈妈打过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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