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到后,我们没下,直接返回。
回到燕子矶,下了渡轮后,我们从码头上跳下,翻进了燕子矶公园。
生怕被别人发现,我拉着鱼的手一路跑,脚上沾满了泥。
上到半山的亭子,我们停下来,象窒息的鱼般大口口喘气。
我看看他,他看看我,两人一起大笑起来。
山上有点滑,我们互相牵着到了最高处。
靠着栏杆,风直往脖子里灌。我们紧紧的拥抱着在一起,往下看,混浊的江水在礁石处激荡,形成大大小小的旋涡,勇往直前地奔流向海,往上看,轻盈的雪花在北风中回旋,义无反顾地扑向大地。
我猛烈的吻住他,他双手揽住我的脖子,热烈的回应,一时间,天地风雪都停止了,江流仿佛都凝固不流……
没有喧哗,没有语言,这一切仿佛都是多余的。我们渡过了千言万语都无法描绘的神奇的两三个小时。
风太大,我们的脸都冻麻木了,再不舍,也要返回了。
雪太大,街上已经开始泥泞了。我拉着鱼的手,偷偷看他一眼,没想到他也正在偷偷看我。跟我的眼神一碰,他抿嘴一笑,转开头去,酒窝若隐若现。
突然随着刺耳的喇叭声,一辆马自达(载客三轮车,南京管这叫马自达)朝我们冲过来,我拉着鱼往边上一让,但下雪路滑,车子控制不住,居然还是碰到了鱼。
我看得很清楚,马自达突出的车厢边在鱼的腰上碰了一下。鱼叫了一声,伸手抚腰,一脸痛楚神情。
我大喊一声,冲上去朝车厢****踹了一脚。
三轮车震了一下,停了下来。
一个矮小个子的黑黑的男人跳下车,冲我扑过来,一拳砸在我脸上。
这一下砸得我眼冒金星,我怒吼一声,跟他缠斗在一起。
他个子矮小,拳头却挺有力,看样子也是经常打架,我也不是吃素的,落在他身上的拳跟我挨的大约是七比三。
鱼急坏了,在旁边大声叫道:“别打了,豪哥,别打了!”
仿佛又有达达的马达声,鱼恐慌的叫:“豪哥,他们来人了!走吧!”
我一脚把那男人踹远,拖着鱼夺路而逃。
跑了几步,回头一看,那男人上了车,开足马力朝我们冲过来。
还好下雪,路比较泥泞,我们的速度差不多。
转眼到了燕子矶车站,那里还有三四辆马自达停在路边候客。
我听到后边的男人狂喊:“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车主们纷纷探头出来张望,有一个已经跳了下来。
公交车已经缓缓开动了,我的心一凉,看来要吃大亏了
19。面试
没想到公交车居然等我们上了车,才加大马力开出。
从车窗,我看到马自达的车主骂骂咧咧的跳脚。
公交车司机懒洋洋看了我一眼,说道:“妈的这些混蛋,跟中巴车勾结天天抢我们的客,你们怎么去惹他们了?”
我们无暇回答,喘息着坐下。
这才发现身上火辣辣的,嘴角好象也破了。鱼一脸惊惶,颤抖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我看到他苍白的脸,担心的眼神,拍了拍他的头:“傻瓜,根本不怪你!”
心里隐隐闪过一个念头:“要是小艾在,他会不会陪我一起拼命?”
我摇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鱼柔弱无助的坐在那里,我伸手握住他的手,他朝我靠过来了一点。
下雪天,路滑车多,非常难走,特别到了****门过后,车子停停开开,开开停停,一个路口要停十几个红灯。眼看着天渐渐黑下来。
啊,小艾说要一起吃饭的,怎么现在还没有打电话过来,我一摸手机,糟了,手机呢?
我全身上上下下又摸了一遍,手机确实丢掉了。
鱼内疚的望着我,说:“家豪,我……”
我制止了鱼,这与他无关。拿过鱼的手机一看,居然已经七点多,赶紧拨个电话给小艾。
小艾在那头气坏了:“陈家豪,你怎么不回我的短信?电话也不接,后面还关机,什么意思?”
“我的手机丢了!我现在堵车,我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我直接赶到金陵饭店去,好吧?”
“你……唉,在哪里丢的?怎么不小心点?”
我支吾着说:“我在公交车上丢的。”
“那我先吃了,我在金陵饭店大厅等你吧。”
把手机还给鱼,鱼犹豫了一下,问:“是小艾吗?”
我知道他想的是什么:“是小艾,他帮我找工作的。”
鱼的脸色不太好看,我接着说:“我跟他……是临时住一起的。你也知道,小艾他很热情。”
其实这两天,我和鱼都下意识的不提过去,不提将来,不过,总归还是要谈到这个问题。
“我很快就会搬出来住的。对了,你家人会同意你在外租房子吗?”
鱼迟疑了一下:“我要跟父母商量一下,他们不是很赞成。”
“哦……那你将来会结婚吗?”
“我才二十五,我跟我妈讲了,三十岁再考虑吧。现在,能拖一年是一年。”
想跟鱼在一起,还有很多的障碍。我看着他的侧脸,在街上的霓虹辉映下,他的脸明灭飘忽,捉摸不定。
他掉过脸,看了我一眼,眼神幽幽,徨恐,无助,迷惘,我拉住他的手,****的握紧。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抿嘴一笑,酒窝甜甜的现出,我心里一阵感动。他那么信任我,我能给到他的快乐这么多,再难,也要想办法。
突然想到小艾讲的那句话:“那一刻,我就决定照亮你一生。”
怎么那么贴切呢。除了这句,我找不出别的话更好的表达我的心情。
终于到了金陵饭店,时间已经是八点二十。
小艾看到我穿着棉袄就来了,没有穿西装衬衫打领带,气就不打一处来:“家豪,这可是我同学的面子,你怎么也得尊重一下别人吧!”
话音刚落,小艾又看到我的嘴角肿起:“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
我硬着头皮说:“刚才坐公交,人太多,小偷来偷我的手机,被我发现,没想到他们人多,打了起来,等110来的时候,都跑掉了。”
小艾急得眼睛都红了:“你也真是的,手机丢了没关系,他们都厉害着呢,你看你,把自己弄得!他们都是一帮帮的,唉!”关心之意溢于言表。
我其实很少撒谎,看到小艾真情流露,我的脸也红了,内心十分难过。
这时一个声音叫道:“小艾,你们到了啊,这就是你说的陈家豪了吧?”
我们应声望去,两人站在我们的面前,一个明显是小艾的同学,瘦瘦的小个子,戴着眼镜,而他旁边的一位中年人,同样戴着眼镜,瘦瘦小小,但神情淡定,颇有点书卷气。
他同学看到我的狼狈样,吃了一惊,问:“怎么了?”
小艾抢着说:“小偷偷了手机,结果打了一架!”
那两人都吃了一惊:“这么嚣张!小偷抓住了没?”
我硬着头皮,摇摇头,耸耸肩。
他同学说:“现在的人,都见死不救,太冷漠了!”
我有些不自然的笑笑。
中年人倒没有发表什么,说:“我们到大厅的茶座上聊会。”
经过介绍,我知道这中年人就是盛通的老总汪琦。他问:“陈先生,你的简历带来了没有?”
简历?我哪里想到会出这么多事,加上堵车,本来想回家拿简历,换衣服的,这下什么都没有来得及。
于是我豁出去了,说道:“汪总,我相信您选拨一个管理人才,简历的信息,只是一小部分。而管理人才,协调,沟通和调度的能力,更为重要,这些都是简历所传达不出来的,您说呢?”
汪总扶了扶眼镜,欣赏的说:“小伙子,你很有个性!”
接下来,我用短短的五分钟谈了谈我的学历,以及在天创所做的一些项目,包括离开天创的原因——当然,我没有说是跟经理闹矛盾,只是说自己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汪总一面听一面点头,随便问了几个问题,比如期望的薪水啦之类的。
应聘的多了,我当然也学会了:“薪水,我想贵公司也是一个非常大的企业,一切都制度化,绝对不会亏待对公司有贡献的人。我相信公司的公正。”
短短十分钟,汪总就说:“行。我们今天聊得很愉快,也很高兴认识你这么优秀的人。”
肯定没戏了,我跟小艾交换了个眼神,一起站起来,跟汪总握手做别。
汪总说:“陈先生,虽然简历不是很重要,不过,人绝对没有第二次给别人第一印象的机会。正式的着装和充分的准备,能让人觉得你的重视和尊重。希望下次你能改正。”
下次?我有些迟疑的望着汪总,汪总笑着点头说:“我名片上有公司总机,你明天打电话来,转人力资源部,我通知他们替你办手续。”
20。火烧鸟巢
情况如此急转直下,以至于跟汪总告别了半天,我和小艾都没有反应过来。
公交车上,小艾说:“真是行了狗屎运,居然这样也能通过面试!”
我也有点不敢置信:“是不是你同学小汪大力推荐……”
小艾一脚踩住我的鞋****碾:“还好意思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待!”
众目睽睽之下,我不敢声张,呲牙裂嘴的回答:“我请客还不成吗?”
小艾恨恨的意犹未尽的收回脚:“哼,要大放血!”
“好好好,我放一缸,成了吧?”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开灯,就听到乌贼叠声怪叫。
赶紧开了灯,小艾心疼的蹲下抱起乌贼问我:“家豪,你今天喂了乌贼没有?”
啊,天啊,今天中午和晚上,我都不在家……
小艾一面给乌贼张罗吃的,一面问:“你今天魂丢哪里去了?人跑到哪里去了?除了泡网,就是疯跑,该做的正事不做,你是猪啊!”
唯一的对策,就只能闭口不答。
小艾打开微波炉,大叫起来:“我辛辛苦苦买来的牛奶,还给你热好了,怎么还在呢?”
啊?我太粗心,居然忘记倒掉。今天流年不利,我太倒霉了……
小艾一直跑到我的面前,伸手来扒我的衣服:“你的心呢?哪里去了?让我看看!”
他在我的胸部一阵乱摸后,脸现惊诧神情:“咦,不可能吧?胸大无脑无心怪婴!我要去开个人体展览可以收钱了!”
小艾,小艾,我的心虽然还在,但我控制不住它,管不住它,不能想跳就跳,想停就停。
小艾从来没有隔夜仇,叫喊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