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妈突然流下泪来，哽咽着道：“你就贫吧，你们俩就闹吧！你们董家的人，我算领教了，开心能当饭吃吗？整天没个正形，一点都不会好好打算着过日子。嫁给你爸这么多年，当初还想着好歹是个文化人，虽然下放到我们这农村，但整天乐呵呵，还会吹点口琴。口琴能买回菜来吗？我真是瞎了眼。”
“也不能怪你找不到女朋友找不到老婆，房子都没有，谁会嫁给你？都是我们没能力，也没有什么钱帮到你。你自己也真能瞎闹腾，好好的工作丢了，去搞什么保险，后来又开什么饭店，现在又搞什么主持人，你就不能好好上上班？回你原来的单位说说，再回去吧。你们主管不是挺喜欢你的吗？一年有个五六万，好好努力工作，也不错啊！”
谈到现实问题，小艾就安静了下来，坐到小艾妈身边，搂着他妈的肩膀说：“妈，我明白，我现在已经在努力了。现在的收入，也不比原来少，我已经在攒钱了！”
小艾爸也说道：“杨惠，我们不是也有十万准备好了吗？”
小艾妈叹道：“早说买房子，你们也不听，还说什么将来买什么别墅洋房把我们都接过去，不愿意买小的。现在看看，房价涨成这个样，早知道先买一套小的供起来，哪怕将来卖掉，再换大的也划算啊！”
小艾给小艾妈轻轻的挽起一缕垂落的发丝，突然发现新大陆般叫道：“妈，你这里的斑怎么淡了？几乎看不到了呢！”
小艾妈赶紧道：“真的吗？不会吧？”立刻站起来到镜子前去照镜子，左右端详一番说道：“瞎讲，不是还在吗？”
小艾趁机扒了两口饭，含糊不清的道：“已经淡得多了！而且妈，你看你的身材保持得，从背后看啊，就象十八岁一样。”
小艾妈道：“又开始灌迷汤了！”但脸上已经忍不住开始露出一丝笑意。
小艾一边猛吃，一面道：“妈，其实我找不到女朋友，也要怪你的。”
小艾妈生气的道：“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艾说：“从小我就想，将来长大要找老婆，就要象妈妈一样美丽，要象妈妈一样能干，象妈妈一样温柔的。可是这样的女孩子，早就绝迹了，让爸爸把最后一个娶走了。是你把我的眼界提高的。”
小艾爸呱叽给了小艾后脑勺一瓢：“吃你的吧，再瞎说八道小心我揍你！”
小艾说道：“爸，你根本不舍得，都说了二十**年了，没实施过一次，这样的威吓没用的！”
小艾妈噗呲一声笑出来，又长叹一口气道：“你们俩啊，父子不象父子的，搞鬼名堂！”
小艾道：“妈，你看看，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这么相亲相爱，你应该感觉到幸福才对啊！”
小艾妈说道：“什么相亲相爱，一个月也不见打一次电话回来，离家这么近，居然有三次都没回家过年，也不知道在外头被谁迷住了。要说你真有个老婆在外头，我们也就认了，混了半天，屁都没有，你到底在忙些什么！”
小艾道：“不得了，妈你掌握重点的本事一流，三句话不离本行！你去开一个婚介所一定兴旺！”
17。我们来下跳棋吧
三人说说闹闹，很快把饭吃完了，又拿出很旧的跳棋来，大家兴高采烈的玩起了跳棋。
这副跳棋年代可有些久远了，破烂的盒子，有些残缺，绿色的，白色的弹球都少了一两个，但它可是伴随着小艾一家度过了许多美妙的时间。
杨惠相对来说技术比较差，下跳棋从来不堵别人的路，只顾跳自己的。一开始还行，到中盘时，就经常只能绕边一步一步挪。小艾在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学会堵别人的路，而且经常是帮着父亲一起堵母亲的棋。
董志刚是个读书人，不抽烟，不喝酒，唯一的兴趣就是看书，当初杨惠就是看上这一点，嫁给了他。一开始，应该说两人的收入还是不错的，但随着改革开放，慢慢的身边的人有的下海，有的炒股，有的搞第二职业，但董志刚还是守着他自己的老师职位，最多只是替夜校代代班，教的又是语文，不象数学英语那么吃香，慢慢的一来二去，就开始落在别人之后。
幸福不是得到的少，而是计较的多，杨惠只是一个玩具厂里的职工，天天一边做手工，一边跟姐妹们东拉西呱，东家长西家短的，心里不免就有了更多的想法，回家一聊，董志刚总是没什么反应。于是杨惠就更气，说得更多，结果就是更没有什么反应。
从小在家里，小艾就比较喜欢看书。父亲书架上的古文观止，聊斋志异，初刻二刻三刻拍案惊寄，阅微草堂笔记，还有什么花城，小说月报，钟山等杂志，全被他翻了个遍。
所以小艾也比较早熟，一知半解的，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知道给女孩子送礼物，还把玩得最好的三个女孩排队，思前想后了好几个星期，到底长大了要跟谁结婚。
当他把这些想法跟其中一个最大的女孩小云说的时候，小云沉默了半天，说道：“你还是跟小秀结婚吧。我比你大，小丽家太远了。”
当时小艾呆呆的望着这个勇敢让夫的伟大女性，感动得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事隔多年以后，当小艾回想起这一段，都笑骂自己臭屁大王：凭什么不嫁自己，就算伟大？
杨惠在家里，话是说得比较多的，整天说：“天天一回家，就搞得象个狗窝，也不晓得好好收拾收拾！”
“我要洗衣服了，还差一点，谁的衣服要洗？”
“你们就知道抱本书死看，也不晓得做做家务，都不帮我，想累死我啊！”
而每当董志刚或者小艾开始去干活的时候，她又会劈手抢过：“算了算了，你瞧你拖的地板，这个角，那个桌子底下，都没拖到，还不如我自己干。”
长此以往，渐渐的，杨惠的声音就变成一种背景音乐，只需要听听就好。
这也难怪，初中没毕业的水平，也只能这样。
小艾不止一次问过父亲：“为什么当初会选择妈？”
董志刚总是说：“缘份呗！”
而同样的问题问到杨惠，她则总是说：“哼，还不是被你爸给骗了，整天戴个眼镜，瘦瘦的，走来走去，家里又被整，我看他可怜，才救他出苦海的。你倒想想，我是贫家出身，嫁给他这个黑五类，我吃的亏大了！”
小艾总是说：“为爱情奋不顾身，妈是个伟大的女性！”
杨惠总是拿扫把一把将小艾扫开：“小赤佬，拿你妈来开玩笑，侬十三点伐？”
不过有两次，杨惠的表现非常让小艾惊艳，觉得母亲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家庭妇女。
一次是高三的时候，要开家长会，父亲正好要到市里开会，只好让母亲去，结果杨惠说：“去啥去？你们黄老师的会，都是鸡屎肠，又臭又长，谁高兴听？”
这回答让小艾万分感动。他从来都以及，老师和家长一伙，都是来欺压自己的。没想到，母亲居然是自己人……
另一次，是有人传父亲有第三者，好事者都打到家里来了，但母亲回答得可圈可点：“我相信我们家老董。我们的家事，不需要别人来插嘴。”
事后也居然不打不闹不副问，这令小艾对母亲的观感大大好转，认为是一个具有大智慧的女性。
可惜的是，只有大智慧，没有小聪明，所以在家里玩游戏，最通用的，只能是最简单的，比如跳棋，飞行棋，打扑克永远是跑得快。
不管怎么简单的游戏，全家人一起玩，都多了非常多的幸福的意味。
杨惠跳了一步很长的棋，高兴的说：“哈哈，这一下跳了九步！算是最长的了。”
小艾对父亲眨眨眼，董志刚也对着眨眨眼，这是他们让的。
杨惠道：“洋洋，等后天过了元霄再回去吧！”
小艾道：“不行啊妈，那天结婚的人最多，我的工作最忙了！”
其实他想的是，过年都没有陪舒心一起了，元霄一定要一起过。哪怕推掉再多的工作，也是值得的。
18。燕如姐姐
在父子俩的配合下，杨惠势如破竹，赢了两三盘。
从小到大，小艾跟妈妈看起来都比较亲，马屁拍个不停：“妈是天下最年轻的妈。”“妈做的菜简直太好吃了！要是开餐厅，一定会挤爆头！”
还喜欢跟妈妈两人挎着手上街买菜，散步。就算在最叛逆的高一高二，十六七岁的时候，同样亲亲热热的，让隔壁家陈妈王姨眼热得不行。
小艾的长相跟妈妈非常之象，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大家都说长得象母亲会比较有福气，不过在很多内在的方面，小艾觉得自己跟父亲比较象。
在小艾成长的最关键几年，董志刚正好在恢复高考后重新读了师范大学的中文系，等到83年毕业回到崇明的时候，小艾跟他的关系，就有些生。
董志刚不太善于钻营，所以最高都只是做到了语文系的主任。平时总是喜欢说一些比较冷的笑话，在家里跟谁都要幽默几下，但总幽不到点子上，小艾喜欢玩文字游戏，估计跟这非常有关系。
不知道是谁说过，父子俩在长大后，不可能真的成为父子，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这个在他们家特别的明显。
小艾跟父亲之间的关系，一直说不清道不明。要说不好，也有说有笑，但似乎，两人之间永远讲不了什么正式的话题。感觉上，董志刚似乎一直没有找到做父亲的感觉，两人间有些过于客气。
记得高二那年，董志刚突然间说：“洋洋，你的胡子长了！”
一刹那空气似乎都凝结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无比。
从此后两人再没聊过这么深的话题。
所以，当董志刚敲门进来的时候，小艾叫了一声爸，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董志刚咳嗽一声，道：“你还没睡呢？”
小艾说道：“才九点半啊！”
董志刚问：“你在上网啊？”
小艾把QQ拍的关掉，说道：“是啊！”那上面，还有舒心发来的一张黄色图片，这可不能让他父亲看到！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良久，董志刚说：“你妈说的结婚的事。”
小艾一顿。
董志刚又停了很久，说：“没有房子之前，都是很难的。”
小艾松了一口气，说：“是啊！”
董志刚道：“我们没有办法帮你太多。现在我们有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