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军的掷弹筒再次发挥了威力,三枚炮弹中有两枚准确地击中了房屋,立时就让鬼子的还击停止下来。战士们则趁此机会迅捷地冲过去,十几颗手榴弹使得屋子很快成为了一片废墟。
奇袭火车站的战斗打得干净利落,整个战斗过程不过十分钟,就全歼日寇机关炮第二中队和两个步兵小队,完好无损地缴获了四门机关炮和一批炮弹。
战斗打响之后,隐藏在城里的郭天浩也立即展开了行动。他将突击队员兵分为两路,分别向西门和北门攻去。而此刻,在滂沱大雨中,各部日军由于指挥中枢被一举捣毁,纷纷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状态。突击队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就极为顺利地夺取了西门和北门的控制权,然后将早已运动到城外的志愿军一营和二营放入了新竹城。
天色微明,雨也已经停了,东方的天际显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粉红色,越来越艳,越来越亮。经过半宿的激烈战斗,新竹城内的日军南侵先遣支队终于在天亮前被全部歼灭。邪恶的太阳旗已被踢下城头,蓝地黄虎旗又重新插上了新竹城楼。
望着枪声逐渐稀疏下来的新竹城,一直在城北十八尖山指挥战斗的邢亮、萧山和王承斌俱都长长出了一口气。新竹的收复,使得台湾岛一度异常危急的形势出现了转机,也为志愿军站稳脚跟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
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王承斌突然开口问道:“总指挥,咱们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王承斌话里的意思,邢亮和萧山心里都非常明白。成功夜袭新竹,让他们原来的战斗计划提前完成了,这富裕出来的将近一天时间是不是还能有所作为?对于这一点,邢亮事先也有所考虑,日军先遣支队以及增援部队的全军覆没,已经让大湖口、杨梅镇和中坜的日军陷入了极为孤立的境地。如今,这三个地方的鬼子加起来也不足1000人,只要志愿军行动迅速,完全可以进一步扩大战果。而可虑之处就是比志岛支队会在何时到达,以及志愿军的体力会不会出现问题?
先与萧山交换了一下眼色,邢亮语气平静而又异常坚定地说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既然有战机,就一定要抓住,这样的好机会可不会经常有。我建议除了由丘逢所部甲负责打扫战场,并担负起新竹城的防务外,其余的部队要立即重新集结,奔袭大湖口、杨梅镇和中坜,争取给川村景明的第一旅团来个一锅端。”
邢亮的话音刚落,萧山立即接口道:“总指挥的建议我同意。虽然连续的行军战斗让战士们的体力消耗极大,但援台志愿军是从上万名义勇军战士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之师。很多人都经历过辽东三战三捷和连续作战的考验,我相信战士们一定能够克服这些困难。况且此战我们的有利条件和可以获得的好处都很多。首先,鬼子近千人的部队分别驻守在大湖口、杨梅镇和中坜,每一个地方的兵力都很有限,正好有利于我们集中优势兵力,以多打少,各个歼灭;其次,由于电报线路已经被提前卡断,川村景明这个老鬼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他的增援部队和新竹城守军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全部歼灭,我们仍然占据着敌明我暗和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优势;最后,鬼子在中坜设有规模庞大的兵站,如果能将其据为己有,将会大大缓解我们的后勤补给压力。
正、副总指挥都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王承斌当然也不会反对。然而作为志愿军的参谋长,他还是再次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如此好的战机确实不能轻易放过。不过,我还是有些担心鬼子的援军比志岛支队,如果他们抢先一步到达中坜,我们就会陷入进退两难的被动局面。进,面对鬼子的优势兵力,根本不可能取得满意的战果;退,兵疲将乏之下,如果受到鬼子的追击,将会给志愿军造成很大的损失。”
说到这里,王承斌忽然叹了一口气:“唉!早知道还有这一仗,凤山溪的木桥就不炸了。现在可好,咱们自作自受,反倒把自己的路给挡住了。”
王承斌的抱怨,让萧山不由得笑了起来:“孝伯不必怨天尤人,无论炸桥、搭桥都是作战的需要,反正是绝不能给鬼子留下活路。”
微微点点头,邢亮也在一旁说道:“战场上的形势瞬息万变,完全没有风险的战斗是不存在的。‘脚下自有雄兵百万’,此战我们就是要与鬼子拼时间、比速度,谁能抢先一步,谁就能占得先机,谁就能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孝伯,咱们的时间可是极为宝贵,还是尽快去安排工兵架设浮桥吧!另外,这一仗还是要取得新竹各部义军的支持与配合,只有将我们全部的力量都发挥出来,才能牢牢的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见王承斌点点头,就要离开,邢亮又补充道:“对了,在工兵架设浮桥的这段时间里,要让战士们抓紧时间进行休息。”
天已经亮了,但太阳却还没有升起,在浅蓝明净的天空里,只有几块细小的云片泛起微微的白浪。晨曦中,志愿军和各路义军正沿着通往大湖口的大路向北疾进。
经过昨夜一场突兀而来的大雨洗涤,群山显得更加苍翠,田野显得更加油绿。迎着凉爽的晨风,邢亮、萧山以及新苗军的统领吴汤兴、徐骧、姜绍祖正并肩走在行进的队伍中。
看着志愿军整齐威武的行军队列,刚刚在夜袭新竹城立下大功的姜绍祖颇为感慨地说道:“辛大人,以前我听说义勇军如何如何了得,心中还不尽相信。总觉得朝廷的军队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你们在辽东取得的那几场胜利,尽管打得很漂亮,总免不了有越传越神的夸大成分。然而,亲眼目睹了昨晚的那场夜袭后,我才知道义勇军果然是名不虚传,甚至比传闻中的还更了得。”
“是呀!志愿军入台才仅仅几天,不但遏制住倭寇自澳底登陆以来的紧迫局面。还收复了新竹,将倭寇的先遣支队和特遣支队尽数歼灭。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吴汤兴也在一旁由衷地赞道。
听着吴汤兴他们不停地夸赞志愿军,邢亮心中也充满了欣慰。他知道志愿军终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以及连战连捷的辉煌战果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与信任。如果说志愿军刚到台湾时,这些义军还只是鉴于义勇军在辽东的赫赫威名而对邢亮和志愿军心存敬意,那么如今他们已是从心底里开始接纳和敬服志愿军。
不过,邢亮并没有将内心的喜悦表露在脸上,反而异常诚恳地对三人说道:“志愿军确实在这几场战斗中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但是如果没有新苗军的勇猛顽强,给新竹城内的日军施加了极大的压力,我们想取得这样的战果也是根本不可能的。这次的胜利应该是那些牺牲的义军战士用生命换来的。”
邢亮这番情感真挚的肺腑之言,让吴汤兴他们既自豪又伤感。新苗军不是孬种,如此振奋人心的大捷也有他们的一份儿功劳。只是为了这次胜利,参加围攻新竹的各部义军亦是损失惨重,伤亡高达一千二百余人。想到这么多朝夕相处的乡里乡亲、叔侄兄弟,从此再也不能相见,几个人不由得同时沉默了下来。
众人在坑洼不平、又湿又滑的道路上急匆匆地行进着,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徐骧突然开口道:“辛大人,等打下中坜后,能不能请志愿军帮助我的民团,搞个军事训练?我想,如果台湾的义军都能有志愿军这样高的军事战斗素质,伤亡可能就不会这么大了!”
虽然徐骧为人沉静,平常的话也不很多,但是他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出来的坚毅果敢,沉着冷静,却让邢亮对其极具好感。当下,他爽快地应道:“没有问题,此战过后,志愿军一定会选拔最优秀的干部,帮助云贤(徐骧的字)兄整编、训练队伍。”
见徐骧的请求被邢亮痛快地应承下来,一直也有此意但却抹不开脸面的吴汤兴和姜绍祖也借此机会提出了相同的要求。邢亮对此是来者不拒,一一答应相助。
早在来台湾前,冯华与邢亮、李九杲就清楚地认识到:此次志愿军“渡海援台”,虽然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只有台湾当地的民众才最值得依赖。人员有限的志愿军要想最终取得保卫台湾斗争的胜利,必须首先取得这些自发组织起来的义军的支持与信赖,并尽可能地提升他们的战斗力。用一句二十世纪的时髦话来说,志愿军就是要在台湾打一场人民战争。每个志愿军战士都是一粒种子,让人民战争的思想在台湾遍地开花,让侵台日军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里。此时,既然吴汤兴他们主动提了出来,邢亮焉能不同意!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中,雨后的那一丝清凉早已被火热毒辣的阳光驱散得干干净净。上午10时左右,经过近两个时辰的急行军,做为志愿军先头部队的孙宝礼二营和飞豹突击队悄然到达了大湖口镇的外围。
驻防在这里的是日军第二联队的一个中队,他们是在南侵先遣支队攻下大湖口后,奉命留守此地的。几天来,他们先是遗憾不能随大队人马攻打新竹,继续为大日本帝国建功立业。随后,在听说新竹遭到了优势支那军队的猛烈围攻后,又不禁暗暗感到有些庆幸。虽然大湖口周围也不时有小股支那“匪军”进行骚扰,但凭借着优势的火力和镇内牢固的防御工事,根本就对他们构不成威胁。昨天,在增援新竹的部队过去后,大湖口周围更是平静得让人感觉不出来前方仍在激烈地进行着战斗。
虽然还不到晌午,但天气已是又热又闷,偶尔吹过来的一点小风儿,也是带着一股扑脸的热气。守卫在镇北口的那一小队鬼子也被这酷热难当的天气弄得没精打采,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俗话说:春困秋乏夏打盹,此刻,这些小鬼子就都一个个地躲在屋檐下、树荫里乘凉打盹儿,只有那两个轮值的岗哨在不断抱怨自己倒霉的心理下,耷拉着眼皮,无可奈何地靠在没有遮掩的哨位上。如果不是怕长官查岗训斥,只怕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