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之人。小松子仗着今日出宫带了人手,便扬手一挥,示意侍卫抓人。
“这不可能是新的待客之礼罢?”川夜浅笑着躲过长矛的攻击,一个翻身腾空而起,转眼便落在小松子面前,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小松子第一次发现除兄长以外的男人居然也能笑得如此迷人,一时竟怔住,傻傻地回笑。侍卫们见君主被挟持,不敢冒然行动,只得道:“快放了君主,饶你不死!”
川夜不想生事,便故作惊喜,道:“饶我不死?真的假的?”侍卫点点头,道:“你快放了君主!”川夜轻笑,将手自小松子肩上松开,转身就走。侍卫忙将小松子拉回,摇晃道:“君主没事罢?”小松子清醒过来,道:“贼人呢?”侍卫忙向众兵士道:“还不快追!”
“没完没了的家伙!”川夜抻手捞了一根木棍,见招拆招,不多时,便尽数将众侍卫击败。小松子惊得合不拢嘴,指着他道:“你,你……”川夜不等她说完,将手中的木棍掷出。
眼看木棍就要砸了过来,小松子吓得双腿发软,想逃,已没有力气。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木棍在快要碰着她的鼻尖时突然停了下来,落在地上。
“没事吧,君主?”
小松子回头,委屈道:“你怎么才来,差点吓死我了!”
云池对一旁的侍卫道:“护送君主回宫。”小松子不依,道:“我不要,我要亲眼看着你将贼人拿下!”青袖劝道:“君主,这可不是儿戏。刀剑无眼,很容易伤到人的。万一不小心伤到脸怎么办?”小松子本想见识见识的,无奈爱美心切,只得乖乖回宫。
“你束手就摛,我会宽大处理。”云池好心提醒道。
“哟,我又没犯法,为何要你宽大处理?”川夜不紧不慢,神态悠闲,静静地望着她。她回望过去,这才发现他有着一张让人能停止呼吸的脸孔,心里咚了一声。
绝色。
心底跳出这两个字。
“做人不要这么顽固,没有好处的。”挑了挑眉,企图让他明白自己目前的处境。绝色又如何,那也不能纵了他。
“做人不要这么无理,很伤脑筋的。”川夜的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虽如蜻蜓点水,却艳到极至。
云池见他没有束手就摛的意思,不想再多言,拔剑而上。川夜也毫不示弱,迎面还击。云池的一招一式舞得出神入化,密不透风,步步逼紧,招招狠凌。眼看对方将无还手之力,哪知他棍峰一转,趁她攻其上身时,来一个顺水推舟,攻其不备,反败为胜。
见川夜占了上风,青袖有些着急。
“呵。”云池轻呼一声,双管其下,剑指咽喉,脚下生风。云池的这套剑法适合近身缠斗,若只以游走行事,便无法采取主攻。川夜正是看透了她这一点,才缓缓切入,让她精力大损,自食其果。
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滋生了阵阵雾气,迷蒙了双眼。一道闪电划过残破的天迹,雷声接踵而至,像一个从云层深处窜出的青面獠牙的怪物,挥动着长而尖的指甲,将天空彻底撕碎。
“池儿,你要知道为父是为你好。”电光火石之际,父亲夫参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他洪亮的声音在雷声轰鸣的此时仿佛气若游丝。
“既是为我好,又何必……”
川夜不知她此时神情恍惚,当木棍点中她的胸口,忽闻她莫名的话语。
“小姐!”青袖的一声疾呼将愣神的川夜拉了回来,却见她缓缓倒地的身影。那张脸,苍白而悲凉,绝望却又无奈。
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心底涌起一丝愧意。以云池的功夫,川夜适才那招是可以躲过的,况且他并不想伤她,只是想戏弄她而已。
“你还在这儿干嘛!”青袖拿眼横他,“难不成想等小姐醒来把你送进大牢!”说着便将他用力推出门外,“嘭”的一声将门赶紧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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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川夜睡意全无,脑子里时时浮现她当时的那句话。翻了个身,他心内思量道:“这女人到底什么来历,为何会看得见我?”
他为了躲避族人的追寻,特意隐藏了灵息,沉睡在不归林的莲池。正在沉睡中的他忽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当他睁开眼时却看见一身红衣的云池。正疑惑为何会有人类在此,却闻她说自己只是路过此地,马上就走。按理来说,隐藏了灵息之后所有人都看不见他才是。但不可能是自己道术低弱,从而无法隐藏灵息,这段时间见游未曾出现就是最好的证明。下床走至窗前,将手伸出窗外,任凭冰冷的雨水淋湿苍白的肌肤。
夜,更浓,像墨一样稠得化不开。
第四章 禁锢之书房
“既是为我好,又何必丢下我一个人。”云池喃喃道。
青袖摸了摸了她的额头,见温度已降下,这才松了口气。轻抚着云池的脸颊,叹道:“人已走远,又何苦执着。”
“哟,好个通情达理的丫头。”
青袖回头,见一身蓝衣的川夜带着浅笑斜坐在窗台之上。她气不打一出来,凶凶地道:“你又来干嘛!给我滚!”说着伸手去推他。只听“咕咚”一声响,川夜已不见人影。
青袖正自纳闷,忽闻屋外家丁叫喊:“有人落水了!”她抿着嘴,冲着浮出水面的川夜直瞪眼。
青袖正收拾衣物,闻屋内一阵笑声,推门进入,却见几个小丫头正围在一块喧哗。有些好奇,走去一看,见川夜正在变戏法。小丫头们见青袖脸色不好,忙各自散开。她没好气地道:“已经换好衣服就给我走人!”
川夜无奈地拉拉衣服,委屈道:“我也想呢,可是这衣服似乎与我的气质不配。”
他这模样,我见忧怜,可惜,他找错了表达的对象。青袖厌恶地张着眼,道:“废话少说,穿好了就快滚!”
川夜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地近前笑道:“你怎么火气这么大?对身体不好的。”
青袖后退一步,指着他骂道:“还不是你惹的!都怪你让小姐想起大人,都怪你让她这么伤心!”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川夜叹了声气,轻抚着她的背,柔声道:“都是我不好。”
青袖推开他,怒道:“关你什么事!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照顾好小姐,都是我没用,都是我不好……”
来至云池房中,见她还昏迷未醒,青袖心中更是自责万分。
“瞧你,像哭死人似的。”忽然闻见声响,只见云池扯着嘴角,对上青袖红肿的双眼。
青袖道:“小姐胡说,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我去叫仲大夫过来。”
迷懵之中忽然闻到一股姜茶花的味道,香气袭人,芬芳四溢。云池用力地呼了几口气,缓缓起身,一眼瞥见几缕长长的黑发在窗口飘舞。风自窗口吹来,姜茶花的味道越发清晰。她莫名地痴痴地愣了片时,光着脚,朝着飞舞的发丝缓缓走去。刚想伸手去抓那飘逸的长发,却见人影一闪,一张生动的脸摅获了她的视线。
“哟。”川夜一脸灿烂的笑容。
“哦。”云池愣住,伸出的右手停在半空中,“你怎么在这儿?”
川夜不答,转身望着窗外不远处的桃花,自语道:“好天气哪。”
云池正莫名,青袖领着仲大夫走了进来。待仲大夫离开,青袖瞄了川夜一眼,尴尬地瞅着云池笑了笑。
“什么?你远房的表哥?”云池略有惊讶。这么些年,也从未听青袖提起自己的家人,却突然说眼前这个身着蓝衣的的男子是她的表哥。云池上下审视着川夜,目光犀利,道:“你当真没有偷君主的钱袋?”
川夜双手一摊,无奈道:“云池大人这么英明,难道还不知在下是被人陷害?”
云池心想:“君主的为人实在不敢恭维,况且他看上去也不像坏人。”便挥挥手,道:“也罢,你可以走了。”
川夜看了一眼面前下人早已备好的包袱,感叹道:“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好容易遇见了青袖表妹,本以为可以依靠一些时日,没想到还得继续流浪,过着风餐露宿的日子。”说完,他悲伤地走至青袖面前,“表妹,表哥走了,你要小心身体,不要太牵挂表哥。”青袖两眼汪汪地点点头。
云池叹了一声,何尝不知他的弦外之音,道:“想留下来可以,但有个条件。”
“小姐,你真让我表哥整理书房?”青袖递上茶。云池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放心,我吃不了他的。你若愿去整理那再好不过。”青袖呵呵轻笑,心中暗道:“府中谁人不知大书房乃成阳府最可怕的地方。”
那里的书琳琅满目得让人无从读起。说起书,云池也是一个好书之人。但自从其父去世后,她再也未曾踏过大书房半步。
那间书房是她与父亲相处时间最长的地方。从有记忆起,父亲便带着他特有的印记,率先占领了那里。书房里的父亲总是静静地一张脸孔,眼神安然得近乎出尘。这样的一个父亲,一个男人,常常让云池不自觉地困惑,他将心事都放在何处?那双布满沧桑的眼里完全看不见悲伤与仇恨,虽然从未提起,但她清楚,那心里是有恨的。
有很多次,她总想问父亲,您恨我么?
那双眼眸,淡定,安静,平和,慈祥,种种神情交汇一处,话未曾出口,心已开始揪起,无意识的,在与他视线相交的一瞬,仿佛胸腔压抑得透不过气。空气里潮湿的痕迹留在昨天翻过的书面上,手指抚过的地方,早已泛黄,似秋天的花朵,终是逃不过叶落花残。
云池没有理会青袖脸上的的表情,将目光定格在一株桃树上。
满地的桃花,随风轻舞,那姿意的态度并不知自己搅扰了谁的心事。
又是一年春,怎奈妍红依旧人事却已飞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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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夜正在整理书房,忽闻脚步声传来,头也不回地笑道:“哟,表妹来了。”
青袖四处看了看,关上门,小声道:“小姐会不会看出我们在演戏?”
川夜坦然笑道:“你放心,就算她看出来也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