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办法的,你坚持住……”
“尹风,我有个请求,请你一定要答应我。”他打断尹风的话。
“什么?”
“替我看着她幸福。”水山望着云池,眼里柔情绵绵。
凌昌举起剑朝水山胸口刺去。尹风呆呆地望着水山,迈不开脚。
“住手!”云池一把抓住凌昌的右手,望着水山的脸,泪水于眼眶中打着转。
“忘了罢。”水山右手一指,云池便定住无法动弹。
“别这样,我求求你……”云池泪眼朦朦的望住凌昌。
“你从来不求我的,为了他而向我开口?”凌昌摇摇头,十分不认同此时的云池。
“是的,我求你别杀他。”云池看向水山,“因为我喜欢他。”
“你真的对他动心了?不应该的。”凌昌举剑的右手重新动了起来。
“不要……住手!住手!”
“这是我唯一的选择。”凌昌心里清楚要救水山的办法只有一个,那便是用天眼珏的力量,但这样一来,他便无法带着天眼珏回京周。自龙墓平安归来且取得了天眼珏是件多么重大的事情。凌昌目露凶光,道:“他必须死。”
“为什么,为什么……”
“我们,来世再见了。”泪水顺着水山的脸滴入云池的心里。
“不……”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忘了罢。”水山留下了他于这世上最后的一窜声音。
…………
时隔五年,斗转星移,对于龙墓里水山死去的一切云池皆忘得一干二净。不过这样的结局也好,水山说过希望她能幸福,如今他亲眼见到了北周最有权利、最伟大的男子是她的丈夫,过去的情感忘了也好,只有忘记痛苦的过去,人生才能再重新来过。云池给了水山这个世上最后的情感,让他走得无怨无悔,尹风相信,来生他们一定还会再相遇,一定会有一段美满的姻缘。“把天眼珏还给我!”
第六十一章 吹梦何处香
尹风的话让云池百思难得其解,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尹风一定有事瞒着她。回想着她故意问的话,心里的疑惑更加重了。
“你们真的都这么希望?”
“是的,我们一直是这么希望的。”
尹风口中的“我们”到底会是谁呢?依他的意思,她猜想一定是她认识的人。其实尹风说云池是他的救命恩人也不过是随口瞎遍罢了,他答应过水山要看着她幸福,也答应过凌昌决不对她旧事重提,种种原因教他开不了口,只得随口掐了两句,却没想到此时的云池竟然有了疑心病。云池正盘算着如何套尹风的话,却忽然想起莲必明日大婚,大婚过后尹风便会离开京周回到南枷,他这一走,她心里的疑惑该如何解。
在云池想着尹风的时候,凌昌也在想着他。凌昌所想的是云池到底对以前的记忆回愎了没有,如果有了些许记忆,是尹风说的,还是川夜透露的呢?在云池的记忆里,水山是被龙蛇怪杀死的,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是全无印象。他不想去想象为了天眼珏而没有对水山施以援手的事被云池知道后会是怎样的一个局面。尹风他倒是不太担心,川夜倒让他有些疑心,总觉得川夜不是个简单的人。长相貌美如仙,武功卓绝不凡,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人。想想五年前的他与那个女子,凌昌心里便一阵不安,那眼神似乎有着洞察一切的力量。
凌昌于清梅园处回至居雅阁,一进门便见云池右手托腮坐于桌前凝思,道:“想什么呢?”
云池回过头望着他,却并未起身,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方道:“君上见过尹风殿下了么?”
“见过了,怎么?”凌昌见她面满疑云,心下不免猜想她到底知晓了多少。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咱们既然与他相识一场,交情自然与别个不同,莲必大婚后留他于宫中多住些日子叙叙旧,可好?”
见凌昌呆呆地望着自己,云池只得又问道:“君上意下如何?”
“呃,随你罢。”
凌昌恢愎了往日的神情,举步往书房而去。望着凌昌离去的背影,云池有些莫名其妙,不知他今日是怎么了,居然对着她的脸失神。忽然觉得身上有些痒,伸手抓了抓,一阵淡淡的香味儿自指尖飘起,好似有形体一般,让云池禁不住伸手向空中抓去。
“哎,得小心了,这东西可不能乱抓,会有危险的。”
“危险?它不过就是一缕烟罢了。”云池望着渐渐于眼前消失的烟淡淡道。
“姑娘这话可就错了。烟只不过是它诱惑人心的形体,待你抓住它后,它便会释放出迷香,从而吞噬掉人的梦。”
“梦?”
“它有一个诗意的名字…………吹梦。吹梦只要吞噬过一个人的梦,那个人的梦便再也不会被它吞噬第二次。因为吹梦是以陌生的梦来借以生存,同一个人做的梦哪怕梦里不再是同一个人,却也有着梦者身上的味道,如果吹梦第二次食了梦者的梦,那么它的生命便会枯竭。”
“吹梦?”
“所谓梦,不过是烟云一缕,一切唯心造,也可以说吹梦所吞噬的是人心深处的烙印,最深、最沉才是它想要的。吹梦行踪难寻,一般人很难找到它,有时它会寄生于花蝶妖体内。二者皆是变幻漠测,杳无声色。”
“吹梦……”
云池喃喃自语,想着脑子里水山的话,不免奇怪这些话怎的突然便冒了出来。这些话既不陌生也不熟悉,似乎自沉封了上百年的雪地里掏了出来。她肯定自己对吹梦这种东西的印象绝不是第一次,但她以前分明忘记了,与水山有关的记忆里先前似乎没有这一部分。她有些纳闷自己以前为何没有想起这话来,对于过去,她到底遗忘了哪些,又究竟遗忘了多少?一时之间,云池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沮丧,那种像是手中只抓住了满满的空气般的虚无感。
缓缓摊开手,她有些不确定自己刚才是否抓住了那阵烟,如果抓住了,那她记忆里要被夺走的究竟会是哪一部分?她心底最深、最沉的事究竟为何?是娘亲的离开,父亲的逝世,师傅的死亡,还是遥远记忆里时时落空得让人心慌的那一部分?
回过神来,越想越不对劲,她忙起身往往走去。吹梦是妖,妖又进了皇宫,那便证明金光的力量被削弱了。槐树依旧,苍劲挺拔地立于苍穹之下,槐花早已成风消失于季节的脚步声里,望不见昔日的美丽。物非物,心非心,云池立于清风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川夜浅浅的笑颜。沉住气,将手掌心的八卦图释放出来,玉珠沉下,五行阵出,待它停住不动后,便咬破手指,滴了鲜血在玉珠上,气流翻涌,心念随之而动,刹时间风舞半空。掌中心的纹路逐渐清晰,八卦图散发出淡淡的光于半空里腾起,云池盘腿坐于树下,身体慢慢飘浮至八卦图正中央,玉珠散发出暗黑色的光。
“见鬼。”
云池落下地,脸上皱成一团。金光的力量已经十分危弱了,金仁若再找不回,宫里怕是无法太平下去了。她无法再静心呆于宫里,只差宫人捎了口信与凌昌,便自行驾车离宫。快马加鞭回到成阳府,便直奔了书房而去。正在准备着追踪妖气的东西,耳边忽然响起女子的浅笑声。
“嘻嘻!”一阵嘻笑声自她头顶上方传来,“来了。”
云池抬眼望去,却见一只花蝴蝶正挥翅飞来,双翅扑扇之际,细细的粉末散落下来,书面上、桌面上、绣帘上……整间屋子皆已被粉末填满,双目所及之处,皆是雪白一片,如记忆里那片不可触摸的禁地……
书房外,院墙边,柳树下立着一道身影。他昂着头望着墙内,视线所廷长之处正是云池的书房。不一会儿,嘻笑声飘过墙头,眨眼间便见花蝴蝶挥着翅膀飞过墙头,停于他右肩之上。他伸手摸了摸蝴蝶的翅膀,指间染上一片红色,放至鼻间闻了闻,方道:“如何?”
“嘻嘻,先生断得不错,她果然是步了吹梦的道。先生下一步如何打算?”
“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时度此身。”
“小姐,你这是……?”青袖不解地望着于书架间翻东找西的云池。
“你可曾见到师傅留于我的降诛剑?”云池回过头望向立于一旁的青袖。
“降诛剑?”
“银灰色的剑身,柄上坠着一枚扇坠般大小的红珠子,剑身上有着一个‘诛’字。”
青袖凝着双眉想了又想,猛然一拍手,道:“是了,前段时间你出门时锦云打扫书房拿着一把剑来问过我,我见上面沾着灰尘,以为没多大用处,便将它放于仓库里去了,我这就去拿来。”
降诛剑,名其曰便有降伏与诛灭的作用,对凡人没有多大的杀伤力,对妖而言却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剑,可削其魂,斩其魄,云池不喜欢杀戮,却不得不在杀憀中行走。常于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理,死于她剑下的妖与人皆足以另她毁了自身的德行,虽然她从不杀不该死的妖与人,然而,杀了便是杀了,哪怕再多的理由也无济于事,那些该死的人终是有着生命的,上天有好生之德,给自己杀戮的行为找理由不个只是一种借口,只为求得心安。
曾经,她为杀与不杀疑惑时,凌昌道:“死于你的剑下,那是对他们的灵魂的超度。”
凌昌说话的语气较为轻松,让云池猜不透他是想安尉她,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师傅也好,父亲也罢,都认为妖是为祸众生的根源,可师傅却偏偏死于雪落的手中,手起剑落,红血满天,心里已经麻木得失去了痛感,是因为对生命的漠视还是因为师傅的死亡?她不懂,因为师傅从未跟她说起过他的情感。但对雪落,他心里应该是有情的,这一点难道雪落看不见么?曾几何时,她是恨的,恨雪落带走了师傅,毁了她心里最深的依托,让一片晴天刹时布满烟云。那种恨透了雪落的心思到底是何时开始自她心底窜起火苗的她却记忆不起。
见云池望着降诛剑发呆,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