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子睁开眼,一时愣住。
“我看你不只失忆,连魂都丢了。”他勾起一丝浅笑。
“夏大哥,你为何生得如此美?”她突然道。
“天生的。”他简单地答道。
“太美了,连身为女子的我都有些嫉妒。”见他面无表情,便知道自己的马屁没有拍成功。遂她抓住他的手,露出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夏大哥,咱们出门透透气罢。”
“该日再说。”他拨开她的手,拿了药碗便往门口走去。
“夏大哥!”她伸出手,却只能抓住他留于风里的一丝淡淡的气息。她愤愤不平道:“夏狸,算你狠!”
她叫王云,生于州都,因求医便来到边湘。关于父母亲,关于兄弟姐妹,关于四天前的一切记忆于她脑中是完全的空白一片。夏狸说,她于一次意外跌落悬崖,醒来后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也丧失了以往所有的记忆。关于她的过往,夏狸轻描淡写,似乎并不想对她说起太多,总是一句“自己想”的话来打发了她的期望。说起夏狸,她也是毫无印象的,但这个男人在她睁开双眼的第一时间便出现在她面前,脸上那抹疼惜与忧伤她仍记忆犹新。偶尔,她一时兴起,便会追着夏狸问他俩是什么关系,但夏狸仍是那句“自己想”的老话。
关于夏狸,她心里是十分疑惑的。他从未说过他们是何关系,似乎也不准备说起。面对这样一个玉花似玉的男子,她偶尔促狭心起,便会提出一些让他表情发怔的问题,从而便会招来他轻轻的一记敲头的惩罚。夏狸是关心她的,这点她不难看出。像她这么一个残废的姑娘,有个倾国倾城的美男子终日为伴也不失为一种福气,换了平常人,说不准根本就不想关心她的死活。想到此处,心里便会忍不住地想这世上的某个角落是否还会有人踮念着她呢?对于这份心思她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为何她会对陌生的不存在的人去寄予一个莫名的期望呢?
望向窗外,她浅浅地叹了一声,右手搁于窗上随着柳叶儿的晃动而轻轻转动。心里总是没来由地觉着烦闷,似乎这双腿已是瘫痪了多年。日子在柳叶儿的晃动下安静而平稳地过着,窗外的风景一陈不变,渐渐地让她觉得有些单调。吵着让夏狸给她挪了好几处地方,但终究还是又搬回了原处。说起夏狸,她虽然不满,却讨厌不起来,偶尔生气的时候便只能直呼其名以示不悦。对于做为不带她出门的反抗,他视若无睹。
“这人真的太过份了。”依于窗前的关云不悦道。
“该喝药了。”夏狸进了屋。
“夏大哥,那陈家公子打赢了擂台却为何不肯娶吴家小姐?”她一面苦着脸喝了药,一面瞅着夏狸。
夏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习惯性地抬手擦去她唇角的药汁。望着乌黑的药,他轻轻舔了舔,下一刻便皱住了眉头。
“夏大哥?”见夏狸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很苦。”夏狸望向她,“对你而言这些药真的很苦么?”
关云见他神色异样,抓抓脑袋,道:“夏大哥你自己不是亲口尝过了么?”
夏狸见她一脸地莫名其妙,摇摇头,心内叹道:“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
夏狸抬脚出了屋门,将关云独自留在屋内,身后照常地响起她不悦的喊声。对于关云,他不知该如何去面对。自他打悬崖下将她救起的那一刻,他便发现自己的心被紧紧地揪住。那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哪怕被身边的人给利用,却仍就抱着一份善心,她心底的痛与伤是无法计算的。是何时他对她不再冷眼相看,这个问题已不再重要,因为自为她取名“王云”那一刻起,便自私地希望她能忘了曾今的一切。既已是亡云,那已逝去的便应该忘记。
“上天既然给了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上天既然给了你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那么,你一定要好好珍惜!”
“夏大哥……”
“回答我!”夏狸一脸正色道。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见他脸色微怒,王云便只得乖乖地回答。
得到她的回答,夏狸满意地点点头,弯下身子将床榻上的她抱起来,出了屋门。靠在他肩头的王云嘴角闪过一丝笑容,顺着楼梯的方向往上看去。不一会儿,二人便到达楼台。夏狸将她放于依栏的矮榻上,便转身离去。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王云笑了笑,爬在栏杆上,尽情地欣赏着眼前无尽的青山绿水。忽闻一阵乐声于河岸响起,声色轻盈,曲风温暖。正闻得起劲,心口忽然一阵抽痛。她紧紧地捂着心口,左手抓着衣角,呀着双唇不发一语,直到唇上渗出血渍,方才痛呼出声。
“该死的,痛你不会大叫么!”身后响起夏狸焦燥的声音。
这样的疼痛已经不是第一次,但她不想让夏狸太为她操心。前几天她一直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一片雪白如银,她孤独地立在河边,河对岸有个男子身着蓝衣,冲她不停地招手。她觉得那男子在冲她笑,便想走近看看他长什么样子,但河水阻挡了她前进的步伐。她急得团团转,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正无措之际,河面倏然变窄,待她抬起头,却是一座墓碑映于眼睑。
她神思恍惚,由于疼痛而呼吸变重。望着她紧紧揪住自己不放的右手,夏狸心头一紧,眨眼间便回到了卧房。将她放于床榻上,夏狸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一片血渍正明目张胆地在她的胸口染上一片绚烂。他忙转动右手,正欲施法,却见她睁开了双眼。
“夏大哥,我要死了,是吗?”她轻声问道。
“该死的,谁让你胡思乱想的!”夏狸凶了一句,伸手往她颈间轻轻一点,她便失去了知觉。
见她睡着,夏狸松了口气,忙解开她的衣衫,右手往伤处轻轻一晃,血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止了血,他轻轻一张嘴,一颗白色的珠子便显于其手心。正要将珠子放于伤口处,却见她右肩冒出一丝白烟。夏狸向她肩处伸手一探,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右肩处灼热如火炉。鬼仙珠无疑还在她体内,她身上的伤一直不见大好,或许正是因了它的阴气所致。鬼仙珠有仙气,本是身为妖的夏狸不能亲近之物,但因为它现在的阴鬼之气重于仙气,且又隐于云池体内,所以对他并无妨碍。
鬼仙珠与她到底是何种关系夏狸终不得解,但木河想要它,想置她于死地的决心却是非同一般的坚定。她又与木河有何深仇大怨?
“唔……”一声轻呼打断了夏狸的思绪。
他起身往床边走去,见她面色苍白依旧,便道:“可还有哪处不舒服?”
“夏大哥,我们是夫妻么?”盯了夏狸半晌她突然抛出这么一句话来。
夏狸脸色一沉,全身僵硬,缓缓道:“不是。”
“不是?你是不是在骗我?刚才我心口疼时你那么紧张,而且,而且……”王云顿了顿,尴尬地笑了笑,扯了扯身上的被子,一抹红晕飞上脸颊,“而且你还……还看到了我的身子……”
王云断断续续,神态娇羞,面色嫣红,一句话说了半天终是未说完,却足以另夏狸明白她意欲为何。
“一副病殃殃的身子有何趣味。”夏狸想也没想便猛然抛出了这么一句话。
闻见此话,王云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她扯起被子盖住脑袋。昨日,隔壁的陈姑娘过来窜门,嘴里说着是来瞧她,但那双媚眼一刻也未曾离开过夏狸的脸。瞅着她那副少女怀春的神态王云心里便莫名的不悦。更让她来气的是夏狸那家伙居然还对她露出十分灿烂的笑容,一想到他对自己忽冷忽热的态度心里便有一丝小小的失落,或许虚荣心便是由此而生。
屋子里静如深夜,王云缓缓掀开被子,见夏狸早已不知去向,便浅浅地叹了一声气。
“夏狸这家伙!”她突然出声道。
“亏你还是个大家闺秀,讲话竟无此无礼。”
“你怎么还在?”王云撇撇嘴角,道“我是大家闺秀?不可能罢?”
在王云看来,她被夏狸这么个货真价实的男子抱来抱去的,心里却并不生气,难道这是大家闺秀能行得出的举动?她摇摇头,无法相信自己会有个高贵的出身。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你。”
望着她一脸的天真与诮皮夏狸不由得笑了。与她相处的这几日里,他完全看不见当初所认识的云池,摆在他眼前的是一个死里逃生、脱胎换骨的云池,一个完全的新生。这或许是上天的恩赐,在他一意想要得道升仙之时却让他遇见了另一个云池。
“夏大哥老说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话来。”
“你,你方才为何问我我们是不是夫妻?难道,你想做我的妻子?”夏狸直勾勾地望着她,直到见她的脸上重新染上红晕方才扯出一抹笑。
“我,我……”被夏狸盯得不自在,王云又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
被子忽然被掀开,夏狸美丽的脸在王云眼前放大。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王云突然有些心悸,忙闭起双眼一动也不敢动。在即将要碰触到她的双唇时,夏狸突然停住了动作。王云能感受到夏狸身上散发出的男子气息,见他忽然没了动作,不由得睁开眼,正对上他迷茫的目光。见夏狸如此表情,王云心里着实有些难受,忽然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面对自己残缺的身体,她无能为力,除了依靠这个一睁眼便看见的男人,她不知晓还能再抓住什么方能让惶恐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无助感漫遍全身,绝望与伤痛由然而生,一滴眼泪不争气地滚落出眼眶,顺着脸庞悄然地滑落。
“好好地哭什么。”夏狸叹道。
“夏大哥,我会死吗?”她泪眼婆娑地瞅着眼前的男子。
“不会的。因为她已经死了。”
“谁?”
“一个相似的人。”
夏狸疼惜地望着眼前无助的女子,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滴,缓缓低首吻上了她苍白的双唇。王云愣愣地躺在床上,思绪有些凌乱。夏狸的吻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