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去吧。”寄贞转向玉露。
“什么?”玉露呆掉了。虽然一开始就明白,自己被召的意图,郡主的替身,供不时之需,可是,这样重要的事也要让她出面,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也隐隐的有些不安……
“紫烟郡主,只是和郡主见过几面,中间也只是有些书信往来,这样子,你应该不是很难办。”柔妈妈回头对她说。
玉露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是我?”她终于问了出来。
“首先,你的先天条件。”寄贞向后靠了过去,玉露的眉跳了一下,从见到这郡主后,她就感觉到,郡主似乎特别容易疲劳。“超出我的预想。”
柔妈妈在一旁点了点头。
“看到你的时候,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寄贞弹了弹粉粉的指甲,“如果不是知道母妃只生了我一个,我还真以为你是我的双骨骨(双胞胎)。”
玉露心里一酸,她干嘛想着来这尹城呢?!她应该去京城,继续去气二舅舅。
“再者,你的气度,实在是比以前那些人好太多了。”
玉露一惊,这意思,就是说,她不只自己一个替身?为什么?!
“无怪奶公说,你简直是上天赐下的礼物。”寄贞笑道。“明儿,就让柔妈妈陪着你一起到紫烟郡主的车上去吧,有什么不懂的,她自会告诉你指点你。”
“我大舅舅知道吗?”玉露冷静的问出这个问题。
寄贞摇了摇头。
玉露暗暗吁了口气。
“别打主意,尹城之主是我!”寄贞沉下脸,尖锐的视线似乎想要刺透她。
第45章昔日九边四郡
跟紫烟郡主同乘一车,是件很愉快的事。
可能是从小就没有受到过分严厉的约束的关系,紫烟的性情豪爽,随意。虽然曾经在玉露面前讽刺过她是书蠹,但是,交谈下来,玉露却发现,这位自称不喜欢读书的郡主可谓饱览群书,尤其对兵法战策研读颇深。这大约和家学渊源有些关系。
从她嘴里,玉露也了解了九边四郡的由来。
所谓九边四郡,是对边疆上四位镇守郡王的称呼。
这个,玉露以前听二舅舅史浩约略讲过,只知道个大概,这回总算了解了前因后果。
四位郡王,分别是哥林郡王,罗郡王,齐郡王,里郡王。除现任的齐郡王,即寄贞的生父是入赘女家袭的爵位外其他的几位都是由自己的直系子孙在承继着。
这四位郡王的先祖都是追随泽国开国皇帝的开疆之臣。当时,因国抛初定,边境频传战报,四个人便携家带眷,率领兵马,到了边境上,抵御外敌,同时也开疆拓土,成就了一段佳话。
后来,随着国内的稳定,里郡王,齐郡王,哥林郡王,先后被召回京城。三人也先后交出手中兵权,做了异姓的闲散郡王,怡养天年,尽享天伦。只有罗郡王,因罗州地处对胡族作战的前沿,一直不太安宁,罗郡王一直无法回京,一代一代的守在边境上。到紫烟父亲已是第四代。
玉露听着,心中一动。怪道,寄贞说自己才是尹城之主,原来,她的父亲身份得来如此尴尬!!
“你有心事?”紫烟突然凑到她眼前,肯定的说。
“嗯。”玉露假装没看见一旁的柔妈妈的眼色,点了点头。
“想不想说给我听?”她问。
“我不知道父王这时召我进京是为了什么?”玉露淡淡的说。
一旁眼中烈焰腾腾的柔妈妈奇迹的平静了。
“你没听说?”紫烟看了她一会儿,似乎在评估她说的话,是真,是假,然后,她微微一笑,淡淡的说。
玉露摇了摇头。
“大概,我猜,可能是想给你指婚。”
“什么?”玉露的眼直了。“那你呢?”
“我?”紫烟皱了下眉,“你忘了?我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已经和哥林郡王订亲了。”
“那?”玉露眉儿一跳。“你,是去成亲的?”
紫烟摇了摇头。
“当时两家说好的了,需等我到十八岁。”
“是去他的封地还是留在京城?”哥林郡王的领地就是边境上的哥林州,与罗州可谓是交相呼应的。
“我想,”紫烟拈起一块糕,举到眼前,看了看,“我想,可能是去他的封地。”
“咦?”玉露挑起了眉,刚刚,她不是说哥林郡王在京城吗?
“我听我兄长讲,哥林州最近几年不直不太平。”紫烟闭上眼,有些疲惫,那样子,似乎她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不知道怎么解决一样。
“你为什么说让我去,是因为太后要给我指婚?”玉露想到了刚刚甫一听到,就吓了一跳的说法。
“你不想想,你父亲把你丢在尹城,多少年了?他可曾问过什么?”紫烟冷笑一声,睁开眼,让玉露瞧见她的白眼仁儿,“这次,突然异乎寻常的热心,甚至你不想去,他居然还鼓动史督督前来说项,这是怎么回事儿?”
玉露的心头突然沉甸甸起来。
紫烟能想到的,寄贞也能想到,那她为何还要自己这个替身呢?!
心中想着种种可能,只觉得寒自心底起。如果说,先前,她还对未来抱有一线希望时,这会儿,她是万念俱灰。只觉得眼前是一片黑暗,无边无际,好象她这一世都挣脱不了……
第46章请君动手
“你这是做什么?”寄贞瞪着玉露。
今天从紫烟郡主处回来,就让柔妈妈过来说,想见她。没想到,进到车里,她一言不发就跪了下来。自从跟在她身边,因为身份特别,从未命令她行过什么大礼。
“请郡主杀了我吧。”玉露低着头,直视着地面,说话的语气也是平平的,仿佛在说什么不相干的事,但说出来的内容却是让人寒毛直直竖起。
“你这是做什么?”柔妈妈厉声喝道,虽然因为怕被别的人发现,压低了音量,但其中包含的凛冽之气,任是什么人听了,都会觉得手脚冰凉。
“既然做了这个差事,自然就会想到日后的结果。”玉露冷声回答,丝毫不在意柔妈妈的威势。“试问郡主,您听过,做这种差事的,有活到天寿的吗?”
“你?想说什么?”寄贞起初有些措手不及,以为已经搞定的棋子儿,突然反戈相向,的确是,让人惊奇且愤怒,但是转念间想到她的身世,又释然了。
“请郡主明言,希望我做什么?”玉露咬着下唇,一字一句。
“你大胆!竟敢以这种口气质问郡主,你以为你是谁?”柔妈妈在一旁气得不轻,自从自己跟在郡主身边以来,还没见过这样胆大的丫头。就算她出身官宦,也不能这样对郡主说话。
“你想知道什么?”寄贞突然笑了,一双眼在灯下晶晶闪亮,仿佛找到了新鲜有趣玩具的孩童,充满兴味儿的看着玉露。
“郡主希望我替您到什么地步?”玉露抬起头,这几日,越和紫烟相处,听着她天南海北的叙说,越是心惊,这哪里是先前柔妈妈所谓的暂时替代任性发作的郡主应付一些特定的客人,或者是,不想面对人!分明,是,是一条不归路!她当时甚至有些庆幸,当时在尹城之时,她断然拒绝云兰跟随而来的想法。
“放肆!”柔妈妈气得发抖,扬起手就想冲过来,却在往前扑出的一刹那,被寄贞一把拦住。
“郡主,会武。”玉露淡淡指出。
“是。”寄贞看着她,浅笑,“我自小身体羸弱,为了让我长命百岁,柔妈妈就教我习武,以强健身心。”
“郡主有没有想过,旁人会看出来?”玉露直视着她。
此时,她的眼神,清澈,无垢,仿佛她面前的不是什么蕃王的郡主,而是一个与她平起平坐的友人闺密。
“说吧,是什么事让你突然不想沉默了?”寄贞翘起手,欣赏着手腕上的一串珠链。
“是紫烟郡主所言,”玉露垂下眼,“民女依着她所叙之事,探得,郡主此次入京,极可能是当今太后欲要为郡主指婚。这样的事,岂是民女代替得了的?”
“还有呢?”寄贞抬起眼,唇边漾起的笑纹儿加深了,“你想到什么?”
“民女想,若是被指婚者条件相当,品貌出色,您在京城的父亲,大概是不会如此催促您,定要您去往京城吧?!”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寄贞的眼神锐利起来,她的眼神仿佛一柄出鞘的剑,寒光闪闪。
“民女,曾在京城住过一段不算短的时日。听闻,齐王最是宠爱他的两个女儿,那两位也由先皇亲口策封为郡主,却从来没听说过郡主之名,直到此次相遇。似乎郡主您,在齐王府,是个禁忌之人,此次,却突然如此热心,分明,是别有所图……”
“他是我父王,对我,自然是关心的。”
“郡主,您不知道民女的事吧?”玉露抬起眼,“民女幼时曾订过一门亲事,因母亲早亡,民女一直在舅家,直等到年前,夫家传来信,说要在今年迎娶民女过门……”
“那你为何?”寄贞的眼中浮起迷惑。
“与民女有婚约的那个男子,娶了民女的姐姐,因为他们有了夫妻之实!”玉露的语调是平静的,甚至称得上冷淡,然而,她的眼神里射出的冷嘲的光茫,却泄出她心底别样的想法,与她的平静,截然相反。
寄贞愣了,大概没想到玉露会和她说这些,这样的事,是家门之耻,根本不能对外人谈起。何况,眼下的情势,自己连个外人都算不上,因此她迷惑的眯起眼,有些弄不懂这个和自己极度相似的女子的真实意图。
“民女告诉郡主这些,是想让郡主明白,民女在家中的处境,如何。与郡主在王府的地位,差相仿佛,所以,民女能够明白,此次齐王爷三番两次来信催促的不同寻常。”
寄贞敛下脸上的笑意,她冷冷的看着玉露,慢慢坐直身子。她上下打量着玉露,似乎头一次看到她一样。
柔妈妈也冷下脸,眼神较刚才更趋冰冷,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杀气腾腾。
“郡主,您显然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