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精神力探索,发现风铃去了最里面的那间,她不禁暗暗叫苦,平时几步路的距离现在竟变得这么遥远。
一只冰冷地手探上她的腰际,她霍然回头,感到自己的鼻子好象擦过某处柔软。撒西特卷长的睫毛就在眼前,深邃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她不自在地吞了口口水,眼睛不自主地看着尖挺笔尖下的两片粉红,刚才碰到的不会是……?
第十一章 虎毒食子(一)
腰上的手把她迅速带起来,飘到最里那间房间的顶上。
她急忙抛开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做了个手势,让他'趴下来,别站得那么显眼。她感到目光又落在她身上了。过了一会,他把她轻轻放下,然后蹲了下来。
风蓝叹口气,这是他最大的妥协了吧。算了,希望其他人看到就当一直巨型乌鸦吧。
房间里突然传来动静,风蓝看了撒西特一眼,想必他刚才施放了魔法,把屋子里的声音做了扩音。
“咳咳咳……”一连串激烈的咳嗽,几乎咳得风云变色。
“少爷,”风铃得声音听起来快哭出来了,“您一定会好的,一定要坚持下去啊。”风蓝皱眉,难道里面是她那没见过面的曾曾侄孙子?那昨天在马车里的人真的是他咯,可他怎么会突然从前线回来了呢?
“姐姐,咳……什么时候和那人结婚啊?”轻柔的嗓音让风蓝整个人一震。和哥哥一模一样的声音。
风铃踌躇了一下,许久没回答。
风澈又是一通咳,咳得急了,风铃只好回答,“下个月。”
“让姐姐别嫁!”他声音大起来,连风蓝都感觉得到他整个人的晃动,“那个人野心太大,会葬送风家的!”
风铃没吭声。
风澈的咳嗽声稍歇,紧接着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还在嫉妒姐姐吗?如果是这样,咳,我当初也不会第一个带着军队要求出战了。”
风铃幽幽道:“如今战势也很好啊。”
风澈沉默了一会,“他欺骗了我们。”声音里隐隐压抑愤怒,“他当初说海德里耶被梅赫嘉耳害死了,所以选这个时候正是名正言顺打击萧恩的好时机,但事实上,咳,海德里耶不但没死,还带回了精灵岛的战士,只怕传言没错,日月神殿和他的关系非同一般。”他顿了顿,显是用尽全力抑制咳嗽,“而且,铁歌,”他的呼吸声变得愈加粗重,“他的目标是梅赫嘉耳!”
风铃被吓了一跳,声音有些不稳,“二少爷,您的意思是说铁歌太子想……杀了梅赫嘉耳?”
风澈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怎么会杀,咳,他又怎么舍得?”
听到这里,饶是风蓝也明白了几分。
“您的意思是说,铁歌太子,不可能……”虽然看不见风铃的表情,但光是想象也可以猜到必然是满脸不信,“太子和风青小姐已经有了婚约,而且太子对小姐一向疼爱有嘉,请您……慎言。”最后两个字是斟酌再三才出口的,以一个仆人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她内心已是十分恼怒了。
“你不信么,”他“嘿嘿”笑了两声,“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风铛,从前她不是很爱把那位姑爷挂在嘴上,最近又怎么样了?”
风铃半晌没说话。
风澈叹口气,“我回来的消息肯定让他知道了,只怕等下城里就要乱起来,我就在这里等他,省得惊动了母亲。”他想了想,又道,“我今天给你讲话不用告诉母亲,省得她容不下你。”
“如果,”风铃咬了咬牙,“真如二少爷所说,那小姐不是……”
“我要是活得过今天,我自然会想办法阻止婚礼,若是活不过,”他苦笑,“就怪她命不好吧,本来当风家家主就不是件好事。”
对于这句话风铃倒没当真,在她听来,这句话更像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反倒风蓝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去吧,”风澈又咳嗽了一会,床上传来一阵稀索,然后是关门声。风铃已经出来了。
风蓝下意识地搂住撒西特俯低身子。
等又过了一会,确定风澈已经入睡,撒西特才轻轻背起风蓝回旅店去。
离开的他们没看到屋子原本一动不动的风澈突然睁开眼,双目清醒而冰冷,最后谓叹一声,翻身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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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蓝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耳朵不时凑向墙壁,探听撒西特的动静。
街道上果然多了些皇宫的近卫军,虽然装出巡逻的样子,但总有几个穿便衣的人拿着画像到处问人。
这动作真大。风蓝摇头,看起来铁歌丝毫不避讳风素问,也不怕她知道自己在追捕她儿子。这风家人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听风澈自己的话,他是很关心风青的,但又曾经嫉妒过她,而理由很可能是为了家主之位。对于铁歌,他显然深深提防,甚至充满敌意。看来铁歌想用联姻的方式取得南北军权统一的这一招只奏效了一半,至少这位南方统帅的心并不向着他。
如果是这样,在战争最激烈的当口,他不在前线指挥,牢牢抓住兵权,却一声不吭地跑回首都,为什么?难道和他的咳嗽有关?中毒?还是受重伤?
风蓝觉得自己好象摸到了一点头绪,既然如此他不是应该先找风素问,因为她有紫罂水,就算不对症,以风家财力物力总比自己一个人在外头好,尤其他言下之意铁歌会找他麻烦。
想起他对风铃的那句“我今天给你讲话不用告诉母亲,省得她容不下你。”他和风素问之间只怕也并不是毫无保留……
她脑海里涌起一个念头,随即要摇头喃喃道:“怎么会有母亲牺牲孩子,不可能,不可能。”尽管如此,好奇心却越来越强。
过完晚饭,她对撒西特说去饭后散步就溜了出来。
论起辈分血缘,风澈都是她的后人,她实在没办法袖手旁观。
第十二章 虎毒食子(二)
墨盒般的黑夜透露阴冷的气息,幸好风蓝经过砍都冰雪的锻炼,对这点清冷倒还能忍受。
她靠着记忆中模糊的概念在叠楼曲径中瞎窜,两个小时的散步让她对找到风澈已不抱奢望,现在只想找到回旅店的路。
夜路漫漫,星光暗淡,她的思绪被夜色浸染,越飘越远。
整个瓦拉帝岗好象被收进了脑中,如旧书残卷的暗黄带着点缺陷,静静释放书中每字每行,底蕴十足,却不如崭新的卷轴辉煌耀眼。
烦乱的思绪突然在脑海中隐隐现现,风蓝蓦然一惊,脚步迅速朝黑暗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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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萧条,只有两棵老槐树立在门前,如两尊门神。
风澈搬了把躺椅坐在两树之间,尽管笑靥如花,但掩不住苍白的脸色和憔悴的眼神。
“回来了,也不敢回家么。”站在对面的女人发髻高束,露出一截修长洁白的颈项,气质高雅如空谷幽兰,连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兰香。
“母亲大人金安,请恕我不能相迎了。”风澈翘着二郎腿,神色悠闲,既不见恭敬,也不见狼狈。
风素问站在那里,风姿绰绰,眼中却流露几分冷意,“前线战况紧急,便回来逃命,风家的男儿只会如此?”
“风家的男儿只为忠诚抛头颅,洒热血。”他嘴巴鼓了下,想是要咳嗽,终究又咽了回去。
“逃兵也有忠诚?”
“母亲大人认为什么是忠诚?牺牲女儿来筑就自己的野心?还是用将士的血来追求爱情?咳……”他猛得咳嗽起来。
风素问脸色微微变了变,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她似乎习惯于败露后的坦荡,“你应该知道风青并不是真正风家之人,她不过是当年风海苑抱回来的孤儿而已。”
风澈低敛眼垂,显是早就知晓。
“当年你想学暗隐诀,你父亲迟迟不肯同意,你知道为什么?因为暗隐诀是一门会蚀人心志的心法。风海苑的天资够高了吧,他可是风家历代以来各方面都最杰出的高手,但到了晚年也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最终落得终身未娶的下场!你虽然不是我亲生,但总算是风家一脉,我又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险呢。”
风素问见他低头不语,以为自己的话收到效果,于是继续道:“风青原本天资不错,但学了暗隐诀后在十三岁那年就开始痴呆,前车可鉴,你应该了解我的一番苦心。”
“那让风青嫁给铁歌算是最后的废物利用吗?”他脸被挡在阴影中,看不清晰,风素问想从表情中探知想法也不能,只能从语气中猜测他此刻虽没有完全接受,倒也不怎么反对。
“铁歌太子已经是罗帕的王了,我们既然人在屋檐下,自然要矮头。”她顿了顿,脸上闪出母性的光辉来,“风青虽不是亲生,但好歹也是我一手带大,又因暗隐诀而变得痴呆,因此即使没有亲情,怜惜之意只怕不在任何人下。”她眼角抽动几下,竟落下泪来,“我已让铁歌保证,若他登基,王后必是风青。”
风澈突然抬头鼓起掌来,风素问这才看清他脸上的不屑,“若不是太了解你,我几乎也要被这番话感动了。”他冷笑道,“让风青学暗隐诀不过是为了培养一个听话又能干的保镖兼杀手罢了,怕我翻脸么?连风家剑法都是教一半藏一半,表面将军权交付于我,背地里派了多少亲信在里面?嫁予铁歌为后?一个好男色的男人能给自己的妻子什么幸福?风素问,我已非青涩,你还用这套骗小孩的玩意来蒙我么。”
风素问仰头叹息,泪意盈盈,“你对我成见太深。”
“我母亲一生为进风家门,却始终惦念风家,为了声誉,也不敢认我为子。咳,那么你呢,在你心中风家又什么?罱宛公主。”他一字一顿得读出最后四个字。
风素问终于变了脸色,“既然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再多此一举。”
“知道又怎么样,”风澈苦笑,“我终是无法挽回大局。”他颓丧地望着天空,“可惜时不予我,当初我派杀手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