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他都没有做到。李文龙是一个责任感过于强烈,在家人面前又有点过于自负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做事往往容易走极端。
在江小雪的照顾下,他好不容易从伤痛和自责中走出来,如今看到自己年迈的老娘这样,他又怎么能做到视而不见。所以在一天晚上,李文龙站在餐厅,看到自己老娘把饭菜摆上桌子,然后一个人静静的回了房,他看着老人蹒跚缓慢的背影,心里一阵剧烈的疼痛,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走入了老人的房间。刚到老人门口,就看到老人拿着几张照片在那里抹泪。
“妈,你好歹吃点东西啊,这人是铁饭是钢啊。
你不是从小就这样教我们吗”
李文龙走过去,坐在老人面前,两道浓眉痛苦的皱在一起。老人回味着李文龙刚才说的话,“你不是从小就这样教我们的吗”想着小儿子已经不在了,白人送黑人,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到照片上。
李文龙继续劝慰老人,对她道:“妈,你不要难过了,看你这么伤心我也要跟着伤心了,妈,爸和虎子都希望我们活得开心是不是,妈,你振作起来吧,好歹吃点东西,你都一个星期没吃啥东西了,做儿子的瞅着你这样,心里慌啊。”
老太太含着泪看一眼儿子,继续低头看照片,伸出皮包骨头的老手,那些手指像干枯的竹节,她轻轻抚摸着虎子的照片。照片上的李文龙二十出头,那是他刚进大学时拍的照片。老人仍然不吭声。
李文龙两只手搁在膝盖上,身子前倾着,无可奈何的看着老人,他这样坐着,身子突然矮下去一半,视线几乎与老人平行了,老人看他一眼,他的眼内都是可怜与央求,他憔悴着神情红着眼睛道:“妈,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吃东西,妈,我只有你了,妈,你不要吓我。”
李文龙的的眼内是一片绝境的荒芜,瞳孔就像两头困兽,拼命的想找到突破口,寻找到希望。
老太太看着焦急痛苦的大儿子,心里不是不难过的,她张了张嘴,对他说道:“要小雪生第二胎。”
说出这几个字,老人又不吭声了。一切都是轮回,在一次一次的轮回中坚持。
李文龙试着说道:“妈,你先吃饭
答应你,我一定会劝服她的,妈,这个劝服你也要给T是。”
老太太心里凉,垂下眼皮,她不作声。
李文龙对老人说道:“妈,你先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尽快说服小雪的。”
老太太心知肚明的瞅了儿子一眼,仿佛猜穿他想用缓兵之计哄她一样,对他说道:“她什么时候答应下来,我什么时候吃饭。”
李文龙就无可奈何了,知道老人是铁了心,这次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
老太太拒绝再与他交流,李文龙没了办法,只得端了一碗稀饭几碟子菜放到老人房里,这样做,心里稍感安慰,虽然知道老人其实不会碰的。
做完这些,他回房去了。压力太大了,他知道江小雪不会同意,她一个人提前从老家回来,这些天在深圳她一直对他不闻不问视而不见,他就知道江小雪的态度了,有人说,夫妻要患难与共,可是在这个难上,她江小雪坚决不与他站在一起,不但没有站在一起,她甚至是站在他的对立方的。
李文龙走到自己房里,房间内的光线很暗,江小雪没有开灯,李文龙搭讪着伸手摸到墙壁,咳嗽着把灯打开,立马,耀眼的光线铺满整个房间,李文龙睁了睁眼睛,适应不了如此强烈的光,立马又把它关了。他有一些惶恐,没有勇气和江小雪在特别明亮的灯光下谈话,他害怕看到江小雪伤心绝望瞧不起他的神情。所以他又清了清嗓子,慢慢走到床头前面,把床头灯开了。床头灯是那种桔子红,光线暗淡柔和。在这样的灯光下,原本急颜厉色的人也会显得温和。李文龙的内心稍感安慰。
在他一系列的动作中,江小雪守在囡囡的摇篮旁边,眼睛看着一个方向,在那里呆呆的出神。她知道李文龙进了房间,也猜到了他的目的。这么多年的夫妻,对于李文龙的一些习性,江小雪太了解了,他想找她谈话。刚来的总是会来,也不能一直拖下去,江小雪也就埋着头等待着。四下里一片寂静,李文龙鼓起勇气了,在心里把要说的话反复练习几遍,抬头看了一眼江小雪,走过去,试着叫了一声:“小雪。”
江小雪没有做声,她依然侧身坐在囡囡的旁边,李文龙站在附近,看到是她一个黑色的剪影,那剪影那么瘦,显得她的下巴尖尖的,再加上略显蓬乱的头,江小雪不由显得楚楚可怜。李文龙看在眼里,在心里长叹一声。想着他是爱她的,可是为什么两个人不能好好过日子。走到了今天如此为难的地步。
两夫妻虽然冷战着,但是并没有分床睡,只是两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却拒绝碰触,互相睡得毫无关系,中间背对着背的距离,仿佛是天涯海角。江小雪就当他不存在,虽然夫妻冷战比起大声吵起来还要痛苦,可是除了冷战还能做什么,大吵之下,闹离婚吗,冷战至少还有一个希望,那就是他会清醒,他会退步他会体谅她,而吵架,摊开来谈,现在马上开始,没有任何机会,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江小雪就一直让它冷战着,她觉得他们的夫妻生活,是在彼此的僵持中芶延残喘着,或死或生。只不过,现在看来,连僵持的机会也没有了。他来找她了。她把主动权交给了李文龙,现在她就只能是被动的接受一切了。可笑又荒唐。
“小雪。”
李文龙又沙哑着嗓子无比深情地叫了小雪一声,他的喉咙干得涩,吐字无比的艰难。刚才小雪灯光下的剪影,让他心里有了温情,想起他们曾经相爱的日子,他希望能够用温情劝化她,两个人共度难关。江小雪的身子动了动,微微抬起眼皮来看着他,李文龙正用着无比深情的眼凝视着她,江小雪立马垂下了眼皮。脸上依然平静如水,心里却十分慌乱了,刚开始,她的内心就像一望无垠的荒野,绝望到天际尽头,而此时此刻,因为李文龙那一声,因为他的深情凝视,她的心又像冬天的大地,萌生出一点绿色的小芽,她想着他是不是总算明白过来了。
李文龙试着对她说道:“小雪,要不你先答应下来,我妈都一个星期没吃饭了”
江小雪明白过来了,一颗心立马绝望,又因为中间经了这么千回百转的过程,由绝望到希望,希望过后又绝望,这种绝望就费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不想再看到他,身子朝里一歪,和衣躺在床上,拉了被子把脸都盖上了,伤心有如黑暗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她叫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如果这个男人是这样,他不值得她哭泣。
“小雪?”
李文龙不明白,他只是刚一张口,江小雪为什么就是这种态度,他却不明白,伤害江小雪最深的,就是李文龙这种态度。在江小雪的心目中,李文龙一直是第一位的,可是在李文龙的心目中,她江小雪从来不是第一位。不对等的情感,对于要一辈子相守到老的夫妻,总是特别寒心的。
江小雪蒙着被子不理睬李文龙,李文龙走到床边,将一只手撑在床沿,在极近的距离里俯着身子看着她,一床被子把江小雪遮盖得严严实实,他只感觉到她在被子里双肩抖动着。
“小雪,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行吗?”
“……
江小雪在被窝下抽泣得厉害,李文龙一直隔着被面试图和她交流,后来意识到她可能哭了,伸出另一只手,把遮住她脸的被子扯开来,江小雪任他看着,泪流满面。她像就要融化成一滩泪水了,李文龙猛吃了一惊,江小雪就用陌生轻视的眼神盯着他,木械的把被子盖新兜头兜脸的拉上了。
看到江小雪的一系列动作,李文龙只得讷讷的退下了,就像一个木偶人一样,在暗淡的灯光下着呆,暗淡的床光把他的影子拉得无限长,以致于整边墙壁都是他苍惶无助的影子,他就这样看着自个的影子呆。
不知道站了多久,然后长叹口气,在床的另一侧睡下了。
两个人继续冷战着。
第二十四章 李文龙的挣扎之法(下)
第二天,李文龙继续去上班,他家事烦杂,公司事情又多,可以说整个人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之所以能够撑下来,是因为最后一丝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倒下去,如何他影响了工作,那么房贷车贷压过来,一切都完了。他李文龙辛苦半生,打下的江山,就会毁于一旦。他就像一颗卒子一样,只能前进不能后退。除了继续疯狂的工作,再苦再累也要支撑着这一切,没有别的办法。因为到现在为止,事业是他唯一的安慰。如果连事业也出现了意外,那么,他的人生就是彻底失败了。他甚至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自己而是虎子,为什么?老天实在太不公平了,虎子想好好工作,想找个好女孩恋爱,对生命充满了期待和热爱,可是他年纪轻轻却死了,而他呢,他车贷房贷压身,工作紧张,家里同时却一地鸡毛,真实的人生是什么回事,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十余载,他非常清楚了。他已经厌世了,非常厌世,他一个人把所有的东西背起来,太痛苦了。李文龙只觉得浑身都疼,就像有无数小人拿着滚烫的火钳时时在刺着他周身一样,他低着头皱着眉做事。
事情到了一个和客户的饭局上有了转机,也不知怎么的,原本是聊室内装修的,到了后来,就聊到各家的孩子上去了。有一个人说起自家的三个儿子,又是得意又是快乐的,他对其它几个人说:“我们家生了三个,在今天,也算得上一个传奇,比起老一辈一家人生十个八个的也不差吧。”
李文龙原本神游天外,听到这里,突然凝了神,眼前一亮,对那个客户说道:“何老板,你们家有三个孩子?”
“呵呵,是啊,第一胎是女儿,想要个儿子,所以就生第二胎,第二胎是早产儿,怕不健康,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