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挽扶着洛皇落座于上。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那么一下。
完了完了……
瞧瞧这阵势,想必这位我未曾谋面的前任公公是想对我进行一番长谈了。
洛皇一脸怒容的瞪着我,“前些日子,隋儿进宫面见于孤王,孤这才知道你这该死没死的前太子妃竟然死而复生,而孤一心想要替隋儿扶正的南宫无忧却因你而死!”
我半跪半坐在他的面前,低眉顺眼的做出一副垂首聆听状,心里却在腹诽不已。
破你个西瓜,我早就猜到了,当初南宫无忧若是背后无人相助,怎能轻易的在我大婚之前潜入府中却无人发现?
只是我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的是,竟然是我亲爱的前任公公大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洛皇似对我有千般不满一样,眉宇间打了无数个皱结,怒斥道:“你真当孤愿意接受你这样的……这样的……这样的那什么当孤的儿媳么?!”
眼见他‘这样的’了半天,虽然到底是没有说出我是‘怎样的’,但那满脸的不悦之色已经充分说明了我的不讨喜,我的心里还是小小的忧伤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我这儿媳妇的确做得蛮失败的,所以我没敢答话,低头不语的摆出一副深度忏悔状,听他继续叨叨我的罪状,“身为未来储君的正妃,将来必是要站在国君身边母仪天下之人,怎么能是你这样招三惹四风流浪荡的女子?却不想你竟真的是圣女之选,孤本想着‘得圣女者得天下’,也就因此动过放你一马的念头,却不想隋儿此次回宫,竟然禀告于孤,他无意天下!”
洛之隋……他不打算当皇帝了么?
洛皇一脸阴沉的继续说道:“身为孤王惟一的子嗣,这太子是他想不做就能不做的么?这天下间有几个不想当皇上的人?!可他竟然还面无愧色的让孤考虑再生一个继承人就完事了……混账!逆子!”
眼看洛皇越说越生气,瞪着我的眼神越来越狠,我无比忧伤的迎着他两道媲美红外射线的眼神回了句,“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逮了我来,就是打算暗中将我干掉,永绝后患是么?”
洛皇不屑的打从鼻孔里‘嗤’了我一声,“你以为孤王不想么?相信孤,孤王曾经想过上百种如何让你死得很难受的办法,可是任孤如何想要捏死你掐死你杀死你,可孤现在却不能做出令隋儿记恨于孤的事,更何况孤王还得顾忌着你身后的炎国皇上和五行卫族水长老……”
洛皇冷不丁的横睨了我一眼,语含忧郁地说道:“想那妖娆天成的水长老,孤王曾经高利厚诱的想要将他纳到孤王的后宫中来,却都被他严厉拒绝了,还有炎玉那厢,虽然身为敌国君王,却到底是个温润如玉谪仙儿似的佳人呀!可是孤王眼中的这两个人间尤物,竟然都被你这毫无节操的女子抢先一步给染指了,孤王心里那个恨呀……”
“就跟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是吧?”我冷笑着站起来。伸手指着他的鼻尖骂道。“你个死不要脸的老玻璃,姑奶奶我本想着你名义也算得上我的前任公公,才对你恭谨了一些,你不要得寸进尺呀我告诉你。”
我冷笑着在掌心聚起一道奔雷流光,一脸狠冽的瞪着他,“阳属圣女善攻,您不会忘记了吧?”
眼看着洛皇脸色不稳却强做镇定的模样,我心里冷笑连连,要不是我被那三个男人欺负惯了,连自己也忘记了自己这后来突然得来的天赋异能,怎么可能会在这儿这么听话的任他教训?
“我知道做皇帝的人都很忙,您这番绑了我的事,不管你再隐瞒,时间一长,这世上又没有不透风的墙,洛之隋早晚还是会收到消息,到时候事情一闹大,可就不好收拾了对不对?”我眼角一挑,放软了几分语气,“其实我也知道我不适合你儿子,要不然我们打个商量,趁着我现在心情很好,时机也不错,你送一笔银子给我,我自动自觉的消失于人间,有世之年绝对不会主动出现在你儿子面前,这交易可合你意?”
“你舍得为了一笔银子舍了孤的爱子?”洛皇面含几分忐忑,“莫非你是打算逃出去找那炎皇替你报仇?”
我阴森森地笑了笑,掌心雷奔如电,瞬间将他身下的软椅击了个粉碎。
望着洛皇摔倒在地,被身边的侍从七手八脚扶起的狼狈模样,我不无恶意的嘲笑道:“我若是想报仇,还需要借助他人之手么?”
洛皇略显踉跄地站起身来,强端着帝王之风与我说道:“哼,虽然孤不知你的意图,但料你区区一界女子,也掀不起什么大波大浪来,这笔交易孤王予了!”
跟在皇帝身边的人,办事果然是有效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替我准备好了五千两的银票和一辆舒软却不显眼的马车。
我面含满足的笑意坐在马车前驾榻座上一张张的数着银票,洛皇冷笑着站在马车旁边问我,“你打算去往何处?”
我笑嘻嘻的将银票揣入怀中,摇头晃脑的朝他吟诵道:“若得春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洛皇鼻孔朝天,朝我冷哼一声,“你是想说你不是真的爱风尘么?”
我笑而不语,低头想了想,终于还是在起马扬鞭前,顺手从路边搞了两朵不知名的应季春花,示意洛皇附耳过来。
洛皇一脸犹疑的凑到我的身边,“你又想做甚?”
我笑眯眯的拍了拍肚子,小声的贴着他的耳朵说,“我有个秘密,憋在肚子里大半个月了,一直很想找个机会跟人说说,现在我觉得您就挺合适的,所以我偷偷的告诉您呐——我怀孕啦!”
洛皇忽的睁大了眼睛,倒退了两步盯着我,“你……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我也有些困惑的偏了偏头,扬起手中的两朵春花说道,“我打算扯着花瓣测天意,若是单瓣,我就生下来,若是双瓣,我就继续的孤身走天涯。”
洛皇微怒,“若你真是如此做想,又何须两朵花?莫不想着一朵不如你意,你再换一朵来测算么?”
我微笑着摇摇头,“非也非也,我是想着若是天意决定我把这孩子生下来,这另一朵花的花瓣就是用来测算谁是孩子他爹的。”
“你……你……无耻!”洛皇勃然大怒。
“驾!”我笑容满面的朝他挥挥手,扬鞭打马而去。
路上的灰尘随着奔马的蹄奔而四处飞溅,在这尘土飞扬的嚣雾背后,我始终上扬的唇角,一路前行,不曾回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别经年遇故人
天下再大,也是洛、炎两国的天下,所以我若是想要做到真正的退隐藏匿,相当的不容易。
刚开始的时候,我不是没有想过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朝的老话,也很认真的考虑过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是做为一个身怀有孕的款姐儿,安全的问题必须放在第一位。
思前想后,左顾右虑,几乎愁白了头之后,我终于发现了一个绝妙的去处——尼姑庵。
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会遇上传说中那种挂羊头卖人肉的尼姑婊子坊,但还好,这所就位于雪华山脚下的尼姑庵相当正统,里面的尼姑统统光头理佛,不问世事。
不用刻意伪装,我一副沮丧至极欲哭无泪的忧郁面容就与我所谎称的‘新寡之妇’极为相似了,更何况在我捐献了三千两银票给庵堂,按神仙大人的模样为她们修建了一座全金身的神像之后,主持老尼便满面欢喜的留我在此,为我‘不幸早逝的夫婿’大人念诵百日普渡经文。
尼姑庵里特地为我备下的房间虽然简陋,但胜在干净整洁,用具齐备,甚至在主持老尼得知我身怀有孕的时候,还不用我打扫卫生与清洁,一日三餐虽然菜色不见油荤,显得素了些,但比起我被司徒炎养育的那些年来吃的食物,却要容易入口上好几十信。
我心安理得的在此住下养胎,初时每日必至的孕呕十分不好受,常常吐得我梨花带雨,从头发丝开始,直到把水南宫、炎玉和洛之隋的脚底板都统统用粗话问候了一遍之后,才算是勉强消停了些。
偶尔的,我能够从和前来理佛上香的香客们闲谈上几句。
刚一开始的时候,得到的消息的都是关于‘失踪圣女’之事。
譬如说,人们得知圣女祭天后只余阴属圣女一人,炎皇大为震惊,可雪华山上的五行卫族奉守大人竟无法解释此等现象,故而推测曰:阳属圣女本是天女,如今借此机会重回仙界,位列仙班去了。
只可惜不多久,便又传来消息称,祭天仪式举行当日,有私自前往雪华山脚下理佛朝圣之人曾目睹过阳属圣女自天而降,却在落地之时被一群黑衣客突袭带走,事后洛国太子急带一队人马赶来,却犹是扑了个空。
也有人说,雪华山上千年未化的冰雪于一夜之间突然消融,圣山之上就此多出了一条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飞流长瀑。
无论传说如何,一时间,引得前往雪华山上朝圣的理佛修道之人多如过江之鲤,山脚之下的客栈与旅舍皆告满员,此等胜况空前绝后,竟然一直持续到二个月后洛皇退位,洛国太子洛之隋宣誓即位为止。
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安静的听着香客们的传言,很少插嘴回话,偶尔的笑笑,偶尔的惊叹一声,就像在听他人的故事一般,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所谓的圣女传说当中。
只是夜里一个人的时候,庵里四野静寂,那种难以隐藏的失落和寂寞袭来,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怅然席卷过我的心房,徒留下郁结浓烈的落寞在心头。
原来到了最后,我不过是这异世里的一个过客罢了。
就像是被人无意间投入水池中的一枚小石子,激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水波纹放后,风光过,热闹过,轰烈过,最终沉入池底后,池面仍然会安宁无波,一切归于最初的平静。
我没有伤感太久。
孕吐的感觉消失后,随着我的肚子一天天的涨起来,那种将要成为母亲的骄傲和自豪感取代了所有不合时宜的忧伤和难过。
百日已过,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