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样子。”“这是一个财富时代,你一步就到了终点,比谁都游得快呀!”唐湘育说。“那得谢谢你第一个拉我下水。”一边说着,一边饭就做好了,把汤端上餐桌的时候,苏如不小心溅到了外套上,她索性将外套给脱了,仅穿一件鹅黄|色内衣。唐湘育突然被眼前这个身体震撼了。这个健康的有着鱼一般曲线的美妙绝伦的身体比作为泳者的时候略为丰满些,正因为这样,才显出了一种令他颤栗的性感。苏如坐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像一个被人抓住的小偷般低着头拨弄着碗中的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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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葡萄酒吧。”苏如站起身到另一个房间去拿酒。唐湘育抬起头看着她婷婷地走过去,有点不知所措。酒倒在高脚水晶杯里,是一百年前法兰西酿造的,酿造者已经尝不到酒的味道了,唐湘育似乎也从酒里品出了另外的东西。“以后星期天闲着你常来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唐湘育说:“哦,不,很快就脱不开身了。”“怎么呢?”“我正要为这事找你呢。”他说,“我想明天回湖南去把我妻子接到这边来,她身体不好,要住院治疗。她一来,我就很少有时间了。”“你是想我和你一起去接吗?”苏如问。“不敢,”他说:“我是想借你的车——不是你现在开的,一辆普通的就行,油费和路费我出。我不好用市里的车,你知道。”“这当然没问题。”苏如说:“她病得很重吗?”“是,开始是腰伤,现在转为尿毒症。”“尿毒症?”“是,现在很麻烦。”他忧郁地说。苏如端起酒杯说:“来,祝你夫人健康。”“谢谢!”他说。苏如站起来进了卧室。一缕排箫的声音空山鸟语般地响起来,如雾如岚。“是我在花样游泳队时常练的曲子。”他点了一下头,然后,他们就喝着酒,听那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排箫的声音显得有点苍凉,那首曲子表现的大概是空山鸣泉的意境。那丝泉水悠远而有些神秘,像是从云雾深处飘流而出,然后又在山涧捉摸不定地跳荡着。在跌进了一座深潭之后,就开始像一个经历过爱情的女性,变得温和性感,而且充满了柔性,之后便舒缓地向山下流去。空调吹出的暖气已经改变了室内的季节。即使把外套脱下来,他的鼻尖上也在冒汗。排箫过后,是一段稍有些激烈的爵士乐,她说,换了吧。你来看看听点什么?他就跟在她的背后进了卧室。身后的他一直没有看她的身体,而是盯着内衣领口上那抹裸露的光洁的脖子。卧室非常大,四壁的墙上挂了几幅她身穿泳衣的巨大的照片,尤其是床头那张照片:她卧在一块巨大绢布上的裸照。她说,你自己挑吧。然后给他让了一个位置。这样,他就在那些碟片里寻找着一张自己想听的,但他始终没有找到。这时,他感到她的身体已经靠近了他,她突然抱住他,脸贴在他的背上,一会儿,他就听到了她嘤嘤的哭声。“怎么啦?”他转过身来抚着她的肩,轻轻地拍着。有一次,他们在水库里游泳时,她的牛跑掉了,他也是这么拍着哭泣的她。“怎么啦?”他又问。她哭了一会儿就松开他,坐在床头,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借你的肩膀靠一下。我没有地方可以哭的,看见你我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还有我的妈妈。”唐湘育听她这么说就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揽在怀里,这一次她没有哭,而是把脸抬起来,用手把他的脖子勾下来。他看见她那鲜嫩的嘴唇微微地开启着,在渴望和等待着他。“噢,对了,我得走了。”他说,“明天要走,晚上我得把一些文件处理一下。”然后,他就放开她走到客厅里穿上外套。出门的时候,苏如依然在卧室里没有出来。下楼的那个人在离开这栋小楼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冬日里开满鲜花的阳台。
和陈浩同居的女孩子叫琴,是他广告公司的员工,这个女孩子来自省内南部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县城。她在省城上了一所女子职业学校之后,就在一家著名的茶室做茶艺小姐。陈浩是和客户在那里品茶时认识她的,之后就把她挖过来。这是一个清纯充满灵秀的女孩子。除了熟悉茶道之外,操作电脑也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据说她最快的打字速度能达到每分钟二百个,而且能制作三维动画。她到陈浩的公司以后,身兼数职,包括接待和公关陈浩都用着她。以至后来,在工作和生活上陈浩都离不开她。陈浩终于不再守望他对苏如那份无望的爱情了。他和琴忠心耿耿地工作着,公司在多如牛毛的广告公司之中独树一帜,以精妙的创意和浓厚的艺术色彩,成为以电视广告为主体的知名公司。在那次醉酒之夜后的几天,东方公司接下了制药厂马总辞职后自己创办的民营企业生命制药厂的生命之宝——补肾壮阳药的全省电视广告。合同签下来的那天,陈浩对琴说:“做完这笔单子,我们就结婚吧!”琴幸福地点点头。那天的签约是在曾经作为城市小姐亚军得主的冼小君办公室进行的。这时候的冼小君是生命制药厂的常务副总经理兼市场总监,马总的办公室与她隔壁。开始的时候是在马总的办公室,后来马总说,经过跟小君反复商量,我们决定把电视这块都交给你,具体的事你去跟小君谈吧。这样陈浩就到隔壁冼小君的办公室。琴就在马总那儿跟他谈广告创意。琴是一个开朗的少女。在谈创意的过程中也夹杂着一些流行的玩笑,引得马伯民几次开怀大笑。过了一会儿,冼小君充满醋意地叫马伯民,你把她带过来一起商量吧!马伯民就把琴带过来,然后说:“你们谈吧,我到车间里去看一下。”时间总是让生活的故事充满了戏剧色彩和某种不可思议的进程。我听陈浩谈到他们那次签约时的马伯民和冼小君的状态时,表现出某种不可信的神态。我难于相信一个被强Jian的优秀的女大学生,在经历短短的几年时间会对强Jian者产生一种需要完全占有的垄断心态。难道,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财富!如果那次是另一种结局,比如像我当时的态度,去报案,然后,把马伯民抓起来,然后冼小君带着一颗受伤的心完成她的学业,毕业后到南方或者某一个无人知晓的城市,或把自己从原来的生活状态中剥离出来重新开始。那么,今天的冼小君会是怎样对待马伯民呢?也许,是财富让冼小君丧失了记忆。或者财富能封存真相,就像埋在地壳里的丛林,使树木变成了煤。可是,这个变异过程需要经历几十万年。爱,从排斥拒绝到容纳、拥有,由恨到爱,这种改变却仅仅只需要短短几年,甚至就是一个晚上,从午夜到黎明。从这一点来看,有时候,财富比时间更具有法力。这不仅仅是因为财富,陈浩说。还有别的吗?我说。陈浩把一个纸提袋扔给我说,答案在袋子里。我把纸袋倒过来,是两盒生命制药厂生产的生命之宝:补肾壮阳胶囊。陈浩说,当两个身体变成磁极相反的两条磁铁时,磁力有多大,他们互相吸引的力度就有多大。所以,陈浩说:“我这次给他十五秒标版做一个很精到的创意。”接下来,陈浩就在我面前神采飞扬地谈他关于广告的创意。他说,整个广告将是一种至纯至美的画面。一个有如女人身体的湖以站立的姿势旋转成仰卧状。一个强壮的男人凌空而来跃于湖中,湖水波动,湖幻化成一个女人真实的美妙的身体,而那个男人变成一颗充满象征意味的胶囊,这颗胶囊在女人的身体之间自上而下由小变大地穿行,接着是一个女人痴迷的脸,并从夸张的红唇里梦呓般地说:生命之宝,其实女人比男人更需要。陈浩这个创意拿给冼小君的时候,冼小君很快就认可了。马伯民则提出来,那个在女人身体间穿行的胶囊是不是开始虚幻一点,让人一开始就觉得那是男人之物。陈浩说,这肯定不行,播不出来。就这样我估计都可能引起争议。冼小君说,我们就是需要这种争议。这之后的一段时间,陈浩带着琴离开了城市去寻找他创意中的那片湖泊了。半个月后的一天,他们一身疲惫地回来,然后就是在电脑房没日没夜地合成制作。在他们回来的第二天下午,苏如出现在陈浩面前。苏如说:“你们是否做装饰业务?”陈浩说:“执照上有这个营业范围,但很少做。”苏如在陈浩身边坐下来,琴到外面去倒了一杯水给她。陈浩对琴说:“你把上次酒厂那个三十秒的带子送到有线台去。他们到换版的时候了。”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默不作声地走了。走的时候,她虚掩了一下电脑房的门。苏如把一大卷图纸递给陈浩,说:“这是人家给新世界作的效果图和工程预算,我不知道这个设计是否合理,尤其是价格有多少水分。”陈浩说:“好吧,我替你看看。”然后就用直直的眼光看着苏如。苏如说:“刚才那女孩是你朋友吧?挺好的。”陈浩说:“算是吧。”那个叫琴的女孩听完这句话才从门外离开。她心神不定地拿了广告带到台里,在上楼的电梯口正好被我碰上了。她淡淡地说来送带子,然后就一直上楼。我说你有空到我办公室坐坐吧!她说不,我得赶回去,还有事。
琴赶回公司的时候,陈浩和苏如已经不在了。他是坐苏如的车离开的,晚饭的时候琴很想知道陈浩在哪里,陈浩说在外面,然后就关了机,再打已经打不进了。那天晚上,陈浩很晚才回来。琴就像每天晚上一样一直在等他。听到车声时,咚咚地跑下来,陈浩从琴的身边走过径自上楼去了,琴跟在身后说,急死我了,以为你又喝酒去了。陈浩说,你守着我干嘛,不会先睡吗?以后的几天,陈浩一大早就出门去。直到天黑才回来。琴说:“冼小君在催着看广告样片,你再拖下去就要违约了。每天罚一千块钱的。”陈浩说:“你把第一版的先给她看。她有什么意见提出来再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