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主的大丈夫。“然后从后面抱着他。唐湘育说:”小心,溅你一脸。“很快就做好了菜。苏如也把酒杯准备好了,上次没喝完的葡萄酒又拿了出来,给两个杯子加上。
唐湘育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着话,他问苏如:“周小云和蒋冠群是什么关系?”“他们一块长大的,蛮要好的。”苏如说。“怪不得呢!”唐湘育说:“晚上周小云请客,市长把我也拉过去。这客其实是周小云替蒋冠群请的。”“怎么呢?”
“下午市长征求我的意见,要把蒋冠群提为市长助理。我当然同意,周小云替蒋冠群请客可能也是想跟我走得近一点,”他停了一会儿,说:“你跟周小云和蒋冠群关系都不错,这两个人怎么样你跟我说说。”苏如说:“我跟周小云认识早一些,跟蒋冠群是因为那块地才有交道的,都是经济利益的关系而已。”“经济利益?”“当然,”苏如说:“这个过程你反正清楚。没有经济利益,我跟他们连认识的可能性都没有。不过蒋冠群这个人你要少跟他打点交道。”“怎么呢?”苏如欲言又止,她本来想把新世界出售背后的情况说说,但她不愿因此破坏这种气氛。“市里的情况其实挺复杂的。”唐湘育说:“这段时间省里在市里考察干部,组织部长找我谈话时也问了我对几个干部的看法,书记马上要退了,市长估计可能要接上去,这次到香港市长也跟我透露了这个信息。但是市长由谁来接现在还拿不准。詹同和常务副市长都有可能,詹同和常务副市长之间不和我已经看出来了,但我不知道,哪些人跟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下次你跟周小云他们接触时留心一下。这段时间詹同副书记和常务副市长都对我特别热情,他们都在摸我的态度。”苏如点了一下头。唐湘育端起酒杯碰了一下,说:“这次招商引资,河西开发作为一个重点,也吸引了一些港商来洽谈投资。有些是我们的项目等着人家来投资,有一些是人家带项目过来落地的。这次市里虽然签了十几个项目,总金额也有十二个亿人民币左右,但那都是意向性的,能落下十分之一就不错了,我粗略地看了以前一两年市里的情况,做得越来越假,有两个区,居然是自己找人扮港商签约。”“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省里给市里下指标,市里给区里下指标,区里为了完成指标只能这样。”
大约在元旦过后的几天,苏如曾经给我来过一次电话,希望我能帮她找一位比较权威知名一点的律师,她有些法律上的问题想咨询一下。她在电话里说:“你的《真相》栏目常有些法律专家来评说案例,所以我就找你了。”我当时正在广场旁边的书店拍一组现场镜头,现场人很多,很闹,她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我跟她说晚上和她联系,她说:“那好吧。”在此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虽然同在一个城市却像两颗扔进草丛里的鹅卵石,淹没在荒芜的岁月里。我也知道我和她之间情缘已尽,我虽像她所说的那样是一个不露声色的好色男人,迷恋过她的身体,即使现在,每一次想到某些特定的时候她的样子,心里就会翻江倒海,但我并不是那种被情欲所奴役的人。这点可能会让一些另类的男人或女人所鄙薄。在他们看来男人和女人在身体方面是界线分明的施虐者和受虐者,无论是多么孤傲或者看上去神圣不可侵犯的女性。当她只要对一个男人没有心生厌恶时,你就有机会,走进她身体和心灵的深处。何况,我和苏如之间已经有过值得回忆的时光。——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我在此之后却一直没有跟她联系过。从心身疲惫的工作室回到新搬的电视台宿舍那空荡荡的房子里,我有时会因为某个美容产品的广告片有类似苏如的身影,或看一些影片中煽情的男欢女爱场面时,想起这个像一杯陈年葡萄酒一样让我醉倒在心灵一隅的女人。我几次拿起电话却没有勇气按下数字键。我知道这个与我生活过一段时日的女人,她貌似单纯,但心里却有一道永远锁着的门。直到今天,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她那么匆忙地与我走向同一间小屋,是因为什么,我总觉得还有一层我无从知晓的原因。现在想来,当时我在她的身后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至今也是面目不清。她在逃避那个人还是在逃避自己,让自己生活在别处呢?不过,不管怎样,我都在内心感激着这个女人。是她让我对女人对情感有了更多的认识和体察,让我隔着一扇门倾听世界。
新华书店门口的现场只是一些血迹和一群围观者变形的目击记忆。这是一个小偷偷钱包的寻常事件,一个姑娘一路被小偷跟踪着,然后在新华书店门口被小偷下手。严格地说来,这是一次从偷到劫的过程,那个二十多岁的胖乎乎名叫江鸿的中学数学老师,在发现被偷之后甩手打了小偷一个耳光,小偷扯下她的皮包拔腿就跑,数学教师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死死地抓住他想夺回自己的皮包。他们就在新华书店门口搏斗起来,像一场精彩的演出。所有的路人都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这一幕,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帮助那个扯着自己皮包被歹徒又踢又打的姑娘。最后,歹徒掏出一把腰刀砍伤了她的胳膊后,一路狂奔而去。所幸的是巡警已经赶来,把歹徒抓住以后,把皮包还给了数学老师,令人吃惊的是那竟是一个空空如也的皮包,里面除了一双丝袜和一叠餐巾纸之外,别无他物。随后在医院急诊室的病床上一个新来的新闻实习生举着话筒问她,既然是一个空皮包,你这样做值得吗?这位数学老师说:“是我的东西我就要守护它,哪怕是空的。”由于无法再现搏斗的场面,除了对数学老师最后这句话有点感觉外,我觉得这个片子索然无味。但是,我还能有什么选择呢?站在悬崖上的《真相》栏目,有了一种风雨飘摇,摇摇欲坠的态势了。我和栏目组那一群豪情万丈的兄弟们,已变得像一群吝啬的老太太,从某一天起开始,细心地捡拾着大餐之后余落在餐桌上的饭粒和菜屑,然后抹进嘴细嚼慢咽。在安排了那个被勇斗歹徒的英雄壮举激动得热泪盈眶的女大学生编片之后,我拨通了苏如的电话。“晚上可能不行,”苏如说,“你现在有空吧?现在我就过去,然后我们一起去找律师。”我一边翻着名片一边说:“那你来吧!”很快,苏如就过来了。我告诉她已经跟公平律师事务所的主任况律师打过电话了,他正在等着我们,然后我就坐她的车到司法厅去了。“我碰到一点麻烦事了。”苏如说。她的手搁在深黑色的皮质方向盘上显出触目的亮丽,“闻小勇在敲诈我。”然后,她就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下。这个人被传言为一个黑社会组织的老大,我开始为苏如担心起来。“我不会给他一分钱的。”苏如淡淡地说。况律师是一个气度不凡的人,有一双鹰一样犀利的眼睛。他在听了苏如大致的介绍后说:“你跟他签了约吗?”“这份合同是在后来补签的。签约的实际时间是在买地之后。但是,当时为了让他相信,我对他的承诺,是我提出来让他把时间提前的。”况律师说:“这个情况比较麻烦。你现在又没有证据证明那三百万的买地款不是从新世界拿出去。如果他起诉的话,这对你是不利的。”“他现在没有起诉。”苏如说。况律师说:“如果起诉,需要我做你的律师的话,我会努力帮你打好这场官司的。”然后,他就开始向我们介绍他作为辩护律师为几个轰动一时的案子所作的辩护情况,以及后来的判决结果。“谢谢!如果他起诉了我当然要请律师的。”她说,“哦,你的咨询需要付费吧?”
况律师看了一下我,说:“我们这么熟悉就算了。”从律师所出来,苏如显得有些忧虑。她说:“我有些奇怪,从他第一次向我索要百分之十,到现在几个月了,他不但没有起诉,甚至连一个电话来催要的事都没有发生过。”车行驶在回电视台那段开阔的五车道的城市马路上,虽然外面车流如瀑,但我却惊异于这种车能创造一个封闭的甚至是幽静的空间。她一路沉默着把我送到宿舍的楼下。“上去看看吧!”我突然抓住她的手,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像快速生长的长春藤从手臂爬上来蔓延全身,紧紧地攫住了我。“对不起,我得走了。”她说。苏如转过头来,用一种非常柔和的目光看着我,然后,她把放在方向盘上的另一只手伸过来搂住我的肩,身体往副座边靠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我感觉到了她抹着浅浅口红的温热的双唇像古代流放犯人用烙铁在脸上烙金印一样,我甚至听见了青烟袅袅的吱吱声。那一夜,我约了陈浩到一个叫温莎堡的酒吧里喝到即将天明。我和陈浩都烂醉如泥,被琴像挑一担烂菜一样架回家。
南方的冬天潮湿阴冷。元旦前后开始下的细雨连绵不断有半个月之久。整个城市像一盘放着太久已经长霉的菜肴一样,散发出一种伤情的气息。从那一次在苏如那儿有过两天足不出户的时间之后,以后的日子,唐湘育从来没有在那里呆过一个完整的夜晚。即使是星期天也是这样,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到市政府后面的宿舍区那栋陈设简单的房子里去。他说:“我每天必须从那里走几分钟去上班。不可想象某一天我匆匆忙忙地从一个不知何处的地方打车到市政府门口然后再急急忙忙地进办公室的情景。”苏如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春节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了。大专院校已经开始放假了。正是江南大学放假后的第二天,唐湘育突然在中午打电话给苏如说下午不上班想见她。那时候,苏如在于艳梅的家里和几个女人打麻将。接到唐湘育的电话后,把牌一推就起身了。于艳梅说:“打完这局走都不可以吗?我都要糊了。”然后看着苏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