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菩提杜翰平,念他一代宗师,不可受辱,脸色一整道:“胜败兵家常事,诸位这等嘲笑讥讽,羞煞英雄行径。”
他身份特殊,武功又强绝一时,群雄都不敢再笑。
玉面书生道:“你们哪个不服气,就上来与尹兄较量……”
话犹未完,忽听峨嵋慧果老人与邛崃玉印大师,齐声喝道:“停手!”
吕重元与摩云生旗鼓相当,打了很久未分胜负,因此众人注意力均被尹靖与矮叟那场比斗吸引过去,这时一听叫声,转目齐注。
只见激战中,鞭影剑光同时收敛,二人各退三丈外。
摩云生拇指被虬龙鞭尾打得甲肉模糊,鲜血涔涔流下,吕重元左臂划了一道裂口,鲜血染满衣袖。
依万教戒律,比斗之时以点到为止,因此尹靖刚才对恨天矮叟下手颇留余地,像目下这种流血五步,已逾越常规,若不是见证人及时喝住,只怕立时就有一方要血染黄沙。
慧果老人朗声说道:“比斗至此,平手收场。”他知双方积怨甚深,不愿事情闹大,故立刻判和,玉印大师自然也没有异议。
玉面书生道:“爹爹为了孩儿的事,玉体受伤,孩儿甚是过意不去。”
吕重元哈哈笑道:“孩儿,这点发肤之伤,算得了什么,刚才这位尹小侠替你出气,到该谢他才是。”
玉面书生得意地说道:“尹兄是我生平挚友,有他在此谁也休想猖獗。”
天外神叟衡量目下敌我情势,己方与东夷实力不相上下,打将起来,毫无制胜把握,尹靖把敌意指向己方,这是个不利的情势,若能改变他对敌的方向,像前次在“采石矶”一样,使万教与东夷冲突,促成双方火并,等他们两败俱伤,那时整个局面,就在己方控制下,欲霸武林,不过在掌握之间耳。
心念一转,把手中齐眉棒一横,踏前二步,朗声发话,道:“尹朋友武功,老夫无限钦佩,但狂傲气焰,直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尹靖功行双臂,冷冷道:“黄教主可是有意一续当日玉壶山口未完之战?”
他知天外神叟是对方几人中,武功机智最高的一位,自己手无寸铁,实无制胜把握,因此严势以待,丝毫不敢大意。
黄宫神情庄穆,缓声道:“不是老夫不接受你挑战,我是觉得这种比斗,甚是不公平。”
尹靖冷笑道:“怎样比斗才算公平,黄教主尽管划出道来,在下无不奉陪。”
黄宫道:“我说不公平并非无的放矢,刚才龚兄吃了败仗,便是一例。”
尹靖剑眉一扬,道: “光天化日之下,各聘见证,一来一往,胜负之间,何不公平之有?”
黄宫突然大声问道:“无名山洞前,有紫色毒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尹靖一时不明白他问这话在用意何在?随口答道:“当然早知道。”
天外神叟叫道:“阴险!阴险!原来你设下这圈套来算计天下英雄,故意在‘采石矶’上放个空气,说什么‘玄天图’就在恒山落星崖无名山洞内,众人不知阴谋,找到这山洞想进去察看,个个身中紫气毒瘴,功力大减,你眼看诡计得逞,想把天下英雄悉数消灭在这荒山峡谷里,从此横行天下,唯我独尊,哼,若不是老夫等人见机的早,如今已骨寒多时,你看庭主轻信你谎言,中毒最深,迄今尚无法把毒气消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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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紫烟瘴气
此言一出,中毒群雄,均脸呈怒色。
原来玉面书生与柳筠骑雪龙驹,首先来到恒山,依“藏玄秘图”,找到无名山谷,他见潭水紫气迷漫,不敢贸然进洞。
柳筠却道:“荒山大泽,乌烟瘴气迷漫,也极平常事,只要事先防患,吃下解毒丹丸,运功抵抗,量也不致有多大问题?”
她急于想要取得“玄天图”,好与玉面书生远走高飞,双栖双宿,因此主张立刻入洞。
但玉面书生心中另有打算,思忖之间突然想起“伏羲奇书”有一章记载“天地大气篇”。
他自从得到这本书之后,经常翻阅,书中文字都是篆体,柳筠一个字也看不懂,他却读得津津有味。
这时急急取出翻看“天地大气篇”,谓混沌初开,清气上浮为天,浊气下沉为地,那些不轻不重的游离之气,漂浮于天地之间,偶尔聚于深山幽壑,物腐气寓,遂成毒瘴,毒瘴汇成一片迷茫白幔,与浓雾无疑,年深日久,毒性渐增,红色剧毒,紫气奇毒。
玉面书生看到此地,吃了一惊,这紫色毒瘴原是瘴气中最毒的一种,急忙拉着柳筠退到崖下,说道:“这毒瘴非同小可,不可走近。”
柳筠道:“书中有记载吗?说给我听听。”
玉面书生点了点头,却不说话,继续地看下去,是几种毒瘴形成的气侯。
桃花瘴百年红色,千年呈紫色。
卷心鹤冠兰五年呈红色,十年呈紫色。
他心中想道:蒙面剑客藏书不过几十年前事,这毒气若是桃花瘴,应有千年以上的气侯,若然,则蒙面剑客绝无法藏书于洞,除非是一个诱人陷井,如果毒瘴是在蒙面剑客藏书以后形成,可能就是“卷心鹤冠兰瘴”。
他又翻开兰藏奇古篇,见有一则记载:北岳之巅有一天泉,旁生神草十九种,相生相克,千年一齐出,食之可羽化登仙,与天地同不朽,其中十九种神草相生相克,记载颇详:
五角雪花草克喷火杏娇疏,
喷火杏娇疏克绮罗郁金花,
绮罗郁金花克卷心鹤冠兰,
玉面书生心里想道:除非到天泉旁去找“绮罗郁金花”,否则无法进入洞中。“罗绮郁金花”是什么模样?却不认得,万一摘错色卉,只怕有害无益。
他心下琢磨,突然背后传来一阵嘿嘿冷笑道:“玉面书生你找到了山洞没有?”
柳筠惊叫道:“啊呀!矮叟来了。”
玉面书生转身望去,只见二丈外的一块石头上,站着个又矮又胖的老头,好象一团肉球似的,下了石头直滚过来。
他笑道:“龚老前辈来得真快,我们刚到未久。”
龚金奇哼了一声,道:“放屁,我已经在这附近找了三天,你们才到?那你快把‘藏玄秘图’交给我。”
柳筠嗔道:“你想以大欺小,咱们却不怕你。”
恨天矮叟怒道:“女娃娃噜嗦,再不拿出,老夫可不客气了。”
玉面书生突然低声说道:“龚老前辈,有人来了,现在拿出折图,只怕你我都有麻烦。”
恨知矮叟一怔,只见山坳处,突然出现六七人飞奔过来。
为首一银面皓首老者,手持一支通体乌亮的齐眉棒,另有一背剑汉子与他并肩同行,额下胡须稀落。
他二人宛如行云流水,身法奇快,把后面几人远远抛后,几个起落,已来到跟前。
那银须皓首的老汉,目中神光湛湛,哈哈大笑,道:“龚兄万剑池一别,久未谋面,不意在此相晤,何幸如之?”
恨天矮叟干笑二声,仰首瞪了他二人一眼,漠然道:“我道是何人,原来是黄教主与浮月庄主,难得登临北岳,必是来一览山水之胜,雅兴非浅。”
摩云生淡淡一笑,道:“不敢,不敢,崆峒山驰名天下,龚兄意犹未足,也来此游山玩水。”
恨天矮叟道:“偶过名山,岂可失之交臂,嘿嘿。”
摩云生一掠玉面书生,阴冷冷地笑问道:“龚兄可是与吕少堡主一道来恒山?”
龚金奇道:“人生何处不相逢,与你们一样,在此偶然相遇。”
摩云生道:“既然如此,兄弟有几件事,想请教吕少堡主,龚兄量不致过问?”
他以为玉面书生,与恨天矮叟是一道,依武林规矩自当先问清楚。
龚金奇谈然道:“若事关不关己,自然不会过问。”言下意即不表示置身事外,也不表示参与其事,是要相机而行。
摩云生脸持狞笑,缓缓向玉面书生逼了过去,冷冷说道:“姓尹的小子已向‘武林评审庭’递状控告,老夫只好得罪了!”
玉面书生一手按住虬龙鞭柄,退了一步,说道:“我已说过不出庭作证,也吃过你的春秋断魂散,摩老前辈怎好再滋生事端?”
摩云生突然脸色一沉,望着柳筠喝道:“筠儿,你回去拿解药之事,我已得属下之人禀报。”她见叔叔生气,心里害怕,嗫嚅道:“摩叔叔,吕哥哥他不会出庭作证的。”
摩云生道:“哼,这小子阴险的紧,靠不住,你跟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还是宰了免生枝节。”
他口中说要宰,并没有立即动手,却转目望着恨天矮叟的反应。
龚金奇已知其意,干笑一声,道:“小娃儿不知天高地厚,是该教训教训。”
这话已明白表示,自己不但不插手,还观望其成,摩云生阴冷冷笑道:“龚兄既有此意,兄弟自当照办。”言中之意,把恨天矮叟也拖下海,他日虬龙堡的人寻衅,他也不能置身事外。
摩云生手一抬,不知怎样地,已拔剑在手!快得令人不及眨眼,“刷刷刷”已连砍七、八剑。
吕江武一声呐喊,虬龙鞭左右挥舞,封闪之际,连退七步。
浮月庄主剑出连环,银光翔动,一片涌浪翻滚,电光石火之间,攻出三招二十一剑。
玉面书生但觉身子前后剑海如云,“七星快剑”虚多实少,但却令人捉摸不定,防不胜防,当下拼命招架,不求有功,但求把门户封得紧紧。
龚金奇呵呵笑道:“吕少堡主身手非凡,看来已得令尊真传。”
摩云生脸上杀气浮现,此言分明是嘲笑他以长辈身份,连攻六七招,依然无法制胜他一个后生。
杀意萌生,怒吼一声,手一紧,长剑风起云涌,“计都入冥”、“金星波罗”、“罗侯斗转”,连施“七星剑”三记绝招。
这是天南“浮月山庄”的压底本领,威力非同小可,玉面书生顿时手忙脚乱。
那招“罗猴斗转”刚使出,浮月庄主身形一转,剑光闪闪,一朵雪花向玉面书生脑袋削去。
柳筠惊叫一声:“别杀他。”一头向摩云生撞去。
浮月庄主大怒,道:“吃里扒外的丫头。”
左手一伸,抓住她肩膀,振臂扔了开去。
柳筠在他右臂一碰,顺势翻身滚开。
被她这一撞,剑走偏锋,在玉面书生左臂砍了一下,霎时血流如注。
摩云生心想下手不容情,容情不下手,杀了免生后患,挺身踏进,手起剑落,分心刺去。
玉